陈玉林最近一直在做梦,反反复复地在做同一个梦。
梦里的他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他的眼前依旧有那个挺拔且给予人安全感的背影,那是他的哥哥。
“哥,你要当夏皇了,开心不!”他甜甜地喊到,冲到那个男人身边,抱住他的手。
“憨小子,你以为当皇帝是什么好事啊?”男人有些忍俊不禁,他转过头,稍稍使劲抓乱陈玉林的头发,把他抱到腿上,“你是咱家最小的儿子,以后这夏皇啊说不定就是你的了,看你到时候还欢喜不!”
感受到男人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头,陈玉林皱了皱鼻子,故作凶狠的样子,露出自己的小虎牙:“唬人!皇帝不是要少有啥想干啥就可以干啥吗!”
男人揉弄头发的手突然顿住了,陈玉林好奇的抬起头,他忽然发现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岁的少年眼里突然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但他知道,那一定和伤感有关,所以他懂事地往男人怀里缩了缩,用自己软乎乎的脸蛋蹭了蹭男人刚刚长出胡须的下巴。
男人看了他一眼,笑了,用双臂轻轻环住怀里的小家伙,把下巴放在小家伙的脑壳上,轻声道:“我家小弟以后一定是个不得了的皇帝!”
“不要不要,皇帝是你的!”虽然并不大懂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但是陈玉林知道,很多人都喜欢这个词,那他一定跟糖果差不多,懂事的孩子是会把糖果让给喜欢的人的!
“啵”的一声,陈玉林脸上突然一阵湿热,他故意扭动起来,把自己的脚在空中蹬了几下:“干嘛啊,你胡子扎到我了!”
留在他眼中的,是那个男人摩挲着自己下巴哈哈大笑的场景。
………………
“哥,真的要去吗?”陈玉林脸色凝重,这时的他脸上隐隐也有胡须钻出的痕迹。
“必须要去,小弟。”那个男人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改变,只是他的声音低沉了些,脸色憔悴了些。
男人拍了拍陈玉林的肩膀:“这次,是大夏的国运之战!”
他看着远方似乎正在飘扬的烽火:“那是其他三国的联军,他们觊觎着大夏的子民,觊觎着大夏的领土!”
“身为皇帝!”他拍拍胸脯,双目赤红,“守卫我的子民,是我的责任!”
“但是……”男人话锋一转,看向陈玉林,脸色温柔。
“还记得你跟我提过你的梦吗?”
“记得!总有一天,我要吞并其他三国,让大哥你做这世界上唯一的皇!”陈玉林双眼闪闪发光。
“傻狍子!”男人笑了起来,他似乎好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他下定了决心,走到陈玉林身边,语气温柔:“你才是那个好皇帝,那个有机会统一祖国,把战乱从中原驱逐的人!”
“而我……”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我必须亲自带兵去打这场战争!”
“哥……”陈玉林想要劝阻。
男人摆了摆手:“大哥怕啊,大哥怕的要死,就像一个懦夫!”
他的胸脯挺拔起来:“但是大哥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他开始来回走动起来,“这场仗必须由我来打,而且我一定要战死!”
“我要带着我大夏无数的儿郎为了你的梦去赴死!”男人呼呼喘着粗气,“为了你这个有可能可以让世界统一的梦!”
“听起来有点自私对吧?”看着陈玉林欲言又止,男人明白了他想说却没说出来的话。
“放心,我会给每个人选择的机会的,我会让他们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死;我会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死,很有意义!”
………………
战场上,男人骑着一只全身重甲的麟兽来回踱步,高声道:“大夏的儿郎们,寡人不是一个好皇帝!”
看了眼士兵的反应,他继续说:“但是寡人有个好弟弟。”
“现在咱的弟弟有个梦,他的这个梦,有可能会让这个世界不再有战争,你们的子孙后辈不会再因为敌人的侵犯丢掉性命;以后的土地上,人人都会是大夏的子民,人人都会为了大夏而骄傲!”
他停顿了一下:“但是这个梦会死人,会死很多很多人!”
他右手握拳,捶打自己:“其中也包括我,我也要死在咱们即将面对的战争中!”
“想到这里,我怕啊,我吓得浑身颤抖,我甚至无法在夜里睡个好觉!”男人冲底下目光炯炯的丘八们龇了龇牙。
“所以,现在自愿退出的,可以回家了!愿意和咱留在城内中的兄弟一起留下来祝咱的弟弟圆梦的,也是英雄,你们的职责更加重大!”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士兵手抖到手中的兵器都开始出现明显的颤动,但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男人身旁的一名俊俏男子讲话了,那是男人最信任的太监:“皇爷,咱家都跟您来了,您也该明白大家的心意了!”
男人笑了,他翻身下了麟兽,单膝下跪,行了一个武将礼,底下则是一片整齐的喊声:“皇爷!”
“你们每一个人都对得住我这个礼!”他又骑上了麟兽,走到队伍前方,看着眼前正在缓缓靠近的黑压压的三国联军,拔出了刀,身后的士兵们也整齐划一地拔刀。
“愤怒吧,我的儿郎们,眼前的孽畜正在侵犯我们的土地,他们妄想把大夏从地图上抹除!”男人指了指那一片“黑云”。
“战斗吧,我的士兵们,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背后是我们的土地,没有任何一个别国的蛮夷有资格践踏他们!”男人解开束发,黑色的头发随风飘动起来,杀气弥漫。
“随我一起赴死吧,我的同袍们,我们的后辈会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死;我们的后辈会因为我们的死过上更美好的日子,我们的死亡,无上光荣!”男人呐喊起来,身后的士兵也纷纷嘶吼。
“弟兄们,跟我杀!”他第一个冲了出去,冲向眼前的敌军。
“杀!”声音震天,大夏的士卒们冲向了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