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后思一路上一言不发,东望月也是内心烦乱,浑浑噩噩地跟着东后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也累了吧?”东后思轻轻推开房门,柔声说道。
“小叔……”东望月抬起头,一双眸子在月色下愈发清亮。
东后思知道她想说什么,摇摇头道:“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说着,东后思轻轻抱起东望月,将她放在床上,道:“快躺下吧,叔等你睡着了再走。”
东望月母亲去世早,加上她自小便与东后思最是要好,东后思便在她小时常常哄她睡觉,只是自东望月十岁后,东后思便极少这样做。
东望月乖巧地躺下,待东后思为其盖好被子,却依旧看着东后思,道:“小叔……”
东后思轻叹一声,伸手轻抚着东望月额头,轻声道:“别多想了,大哥向来做事稳妥,今天可能是事出突然,他也有些累了,你看咱们走时,他不是还像以前一般持重吗?想必他心中已有计较,或许明天就没事了。”
东望月点点头,合上眼睛。她半夜惊醒,此时早已困倦,过不多时,便鼻息细细,沉沉入梦。
她这一觉却不安稳,辗转反侧噩梦连连,一会梦见东坤风势若疯虎,猛追东乾云,东乾云一边落荒而逃,一边大叫“不是我”,一会又梦到东大海尸身蠕蠕爬起,却是喉间血口嘶哑连连,嗬嗬做声。
待得她再次惊醒,已是一身冷汗。
床边已没了东后思身影,而窗外依旧是月明星稀,似乎自己睡下才没多久。
回想起梦中的可怖情景,东望月更加心烦意乱,索性披衣起身,坐在窗边,愣愣地望着天上的星星。
白天时,那日月先生便是用石子敲打窗棂,邀她去妙素山上喝酒,可是才不过几个时辰,家便出了事,他也紧跟着出现,并揭穿了一个秘密,竟吓得一向严肃持重的父亲性情大变。
今日之事如此凑巧,即便东望月心思单纯,心中也隐隐冒出一个想法:“若是当日没救这怪人,也许便没今日之事了。”
想到这里,东望月自己忽地惊觉摇头,心道:“救人一命,终归是好的,何况那人毕竟也帮了我,应该没有恶意才对。”
此时这大宅子里的人大多已经休息,院内早不像出事时那样灯火通明。
东望月单手支颌,望着漆黑的夜空,盼着那神秘的日月先生像之前一样突然出现,告诉他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不知何时,夜晚的寒凉渐渐转为温暖,甚至脸颊上还隐隐发烫。
一串清脆的鸟鸣划过房檐,东望月循着鸟鸣声,睡眼微睁。
窗外日上三竿,阳光热烈。
天亮了?!东望月蓦地惊醒,刚要站起来,却忽地脚下一软,摔倒在地,被她带倒的椅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东望月只觉得左腿一阵刺痛,原来她昨夜就那么趴在窗边沉沉睡去,却压到左腿经脉,此时脉络阻滞,无异于被人封了穴道,左腿自然是酥麻疲软,浑不着力。
“小姐?你怎么了?”门外丫鬟听到声音,慌忙赶来搀起东望月。
“现在什么时辰了?”东望月问道。
“回小姐,已经辰时过半了。”
“已经辰时了?!”东望月惊道。“今天可有什么人来府上拜访?”
“唔……自昨天出了事,今天一大早便有邻里乡亲来打听……”
“哎呀,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有没有个大叔来拜访我爹?”
丫鬟一脸茫然,小声回道:“这要见老爷的人可多着呢……”
东望月知道再问也是枉然,连忙说道:“好了好了,知道我爹现在在哪吗?”
“老爷在正前厅会客……”
“你不早说!”东望月拔腿就跑,却忘记左腿经脉未通,一个趔颉,又栽倒在门上。
丫鬟一惊,赶忙冲过去扶起东望月。
“我要去见爹。”东望月眉头紧皱,用力揉搓着自己左腿风市穴,原本的酥麻渐渐转为难忍的刺痛,但是这条腿是终于能动了。
“小姐你稍安勿躁,我来服侍你换衣服。”
“不用了!”东望月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往身上一套,便冲出门去。
那丫鬟情知追赶不上,只得一声长叹。
东望月忽地又探头回来,吓得丫鬟一声惊叫。
“乾云回来了吗?”东望月问道。
丫鬟轻拍着胸口摇摇头,道:“没有,不过后思二爷一大早便带人去寻了,我听说……听说……”
那丫鬟忽地畏缩起来,欲言又止。
“听说什么了?”东望月问道。
“小姐,我也是道听途说。”丫鬟连连摆手,道:“我听人说东乾云逃到西武林去了。”
“什么?”东望月反倒笑了,说道。“我们还打过西武林的人呢,他怎么可能会去西武林,这种话不要瞎说!”
说着,东望月不再理她,便一转头,又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