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底细
开棺之后,先是一阵尸体腐烂的臭味传来,然后几人便看到了面色青白的赵公子,正面带微笑地静静躺在棺木内。
这就有些不大对头了,横死郊外、身中数枪,死的时候怎么说也不会如此安详。
了空暗自运起还未大成的天眼通,两眼内精光一闪,等时就看出了不多。
怨魂附体蚕食完赵公子等人的意识之后,虽然已经离他们而去,但却仍然残留了些许怨气于这具躯体之中,且至今还未彻底散去。
怨气虽然不强,但却带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可怕气息,让了空都心悸不已。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不禁想起自己当时用狮子吼攻击小鱼,却遭后者弹回时的场景。
那时,在迷迷糊糊之中见到的那对冷漠双眼,他就有这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一切被它注视的都是蝼蚁。
了能见到了空面色一变,顿时明白师兄必然有所得。
但一向胆大的师兄不知为何有些瑟瑟发抖,了能心中知道这赵公子的死因必然不一般,赶忙向身后的宝信使了个眼神。
宝信会意,对着一脸焦急的赵发奎道:“赵施主,此事非同小可,我等需商讨后再做计较,现在还请您屏退左右,稍安勿躁。”
赵发奎天生的火爆脾气,哪里还忍得住,冷哼一声正要发火,却看到了空神情凝重,“还是让赵公子早些入土为安吧。”
说着,他向了能与宝信使了个眼色,就准备离开。
赵发奎站在原地,而他的警卫在这时全部将背上的步枪取下,十几杆汉阳造指着众人。
“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找苦吃。”
了空摇摇头,“如今性命相抵已是两清,如若再苦苦相逼,恐怕有不测之祸!”
“不测之祸?”
赵发奎恨恨地道:“那杀人凶手才叫招惹不测之祸,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冤冤相报何时了……”
了空见赵发奎冥顽不灵,无论其如何追问,都不再开口。
出家人本以慈悲为怀,可仙凡有别,修行界中人就算是王侯将相,也是惹不起的。
他们正想起身告辞之际,突见赵发奎掏出随身手枪,上膛后直指自己的太阳穴。
“赵施主这是做什么?”
宝信仓惶道:“快把枪放下!”
要是一省之长死在自己面前,那他和两位师叔可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只见了空忽然出手如电,在赵发奎还没反应过来扣动扳机之前,已经用拇指将那把手枪的枪管顶成了“U”字型。
这一下,了空并没有动用法力,也没有使用神通,而仅仅是使用的肉身力量。
见这个瘦瘦小小像个猴子一样的和尚竟有如此能耐,赵发奎的蛮劲这才退了下去,他正想道歉,却见宝信和了空了能已然走出了门。
赵发奎的妻子,赵公子的生母见鸡鸣寺众人就这样离去了,不禁红着眼可怜兮兮地道:“老爷!”
“我早就说过他这个人骄横好事,迟早要惹大祸,可偏偏你就是宠着他!”
赵发奎将弯了的手枪丢到地上,颓然的样子像老了十几岁。
赵夫人泪流满面:“那儿子的仇不报了?”
“报!当然要报!”赵发奎道,“鸡鸣寺的那两个和尚明显认识害死咱们儿子的人,却不肯作声,为今之计,只有先让咱儿子入土为安,再从他们身上缓缓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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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鸡鸣寺后,了空与了能坐在宝信的禅房内、屏退众人,并用法力锁死周围缝隙,使得谈话不得外露后,开始商讨今日的见闻。
了能不解道:“师兄,那赵公子分明是被怨魂厉鬼追命而死,你为何不直说?”
了空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师弟,你从镇江之行回来后痴愚之症大有缓解,我心甚慰啊!”
“原来如此。”了能却是会意,“此事与那位小道长有关。”
“小道长?”一旁陪坐的宝信大师不解地问道。
“镇江府大溪镇张家村境内有一小山,有一老一少在那隐居,那老道修为只是一般,而他的徒弟虽然只有筑基修为,一身法力却深不可测。”
“是吗?较之二位师叔何如?”
了空坦然道:“吾不如也。”
宝信有些惊讶:“这怎么会?淮南未曾听闻有这等人物啊!”
“道门行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师侄不知也在情理之中,我观那师徒二人所修,应是道门罗浮一脉。”
宝信听到这句话,脸色反而越发凝重:“二位师叔,我听说自从罗浮上代天师仙逝,其下二位弟子互相争夺道统,以至天师宝印不知所踪,其后更分为南北二脉、争斗不休。莫非这师徒二人,便是因此隐居在淮南镇江?”
“传闻杨天师有第三位弟子,只是修为薄弱素来不为人所重视,如若还在人世,倒是与那筑基巅峰的老道士年龄相近。”了空默默思量一番后道:“也许,他们真的是罗浮真传。”
“如果是那样的话……”宝信缓缓地道:“那枚总摄三山的宝印可能在他们手上!”
“掌此印者,合全真、正一、罗浮三派之威,可号令天下道门弟子,如道祖亲临!”宝信越说越激动:“那可是了不得的宝物!”
“你激动什么?”了空不解:“那东西再好也是道门的物事,与我佛门毫无瓜葛。”
“师叔,若我佛门寻回此印,不就象征着中土道统正宗在我佛门吗?”
佛门虽然势大,但却难脱外来教派的根底,因此不得不与道门共掌中土修行界大小事宜。
如果佛门能够寻回道门的天师印,便能借机进一步打压道门势力,从而在这个末法时代的修行界掌握更多话语权。
身为隐宗的了空与了能只知道修行,不懂此中奥妙,作为显宗话事人的宝信则对这些事情再清楚不过。
他越想越兴奋,立即唤来身边的知客僧,对其耳语一番。
“师侄不得妄为!”
了空严肃道:“那小道士非比寻常,我已答应从此不再扰他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