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王家大山,王大勇和王老汉站在山顶,看着自家快要成熟的小麦,鸟儿在树林里发出玄黄玄割的叫声,山谷空旷,空气沁人心脾。所谓山高一尺,地凉八寸,山上的温度要比河谷平坦处低。
可越是小麦成熟的时候,雷雨和冰雹天气也就多了,有时候看着丰收在望,结果一场冰雹就有可能让有的人家颗粒无收。
“那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年幼的大勇问道。
王老汉看着天空,目录凝重之色,表情的严肃而狰狞。
只是大勇依旧憨憨地看着麦子里偷吃的鸟儿,用土疙瘩把鸟儿吓走。
“笨鸟先飞,未雨绸缪。”王老汉道。
“爹,你说啥,我听不懂。”
王老汉的表情又恢复慈祥和从容,笑着对儿子道:“你没有听到鸟儿的叫声吗?玄黄玄割,意思就是一块地里的麦子黄了,我们就先割,然后别的黄了,我们再割,这样小麦就不会坏在地里了。”
大勇听后,若有所思。
而大勇是明白了老汉的意思的,所以在军营里,王大勇总是比别人先起床半个时辰,比人先到半柱香的时间,这样就会从容很多。
潘小虎对自己的室友非常喜欢,王大勇几乎能解决自己遇到的所有难题,并且为人宽容,任劳任怨。在家里父母对潘小虎极其严格,尤其是自己的母亲,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读书认字,只是自己对上私塾充满厌恶,而对舞刀弄枪情有独钟,母亲和奶奶常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
有些事他不问,但是知道的。他知道祖父和父亲的兄弟们在二十年前的战争中战死,祖母对打仗深恶痛疾。潘家本来人丁兴旺,而因为一场战事,自己就成了千倾地一根苗。
据父亲说,当年自己的出生,让本来充满绝望的潘家缓了过来。自己的大伯叔叔还有三个优秀的堂兄都在战场上战死了。
至于那场战争有多么惨烈,潘小虎见过父亲潘云飞身上的伤痕,父亲能回来,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而王大勇,每天任劳任怨,每天潘小虎睁开眼睛的时候,王大勇已经在打坐吐纳,或者已经出门了。每天晚上,潘小虎经过一天的训练,已经要散架的时候,王大勇还要亲自去巡逻营帐周围警戒,或者王大勇又在打坐吐纳。
在每天的打坐和站桩中,王大勇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深吸,缓吐。
随着刚开始的几次呼吸,慢慢就进入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寂静,他可以看到自己身上的经络,一股气随着呼吸在经络中运行,就像是河流在河道中奔涌,最后越来越细,汇聚到丹田气海。
那气海内,自有一番乾坤,自成天地,有山谷河流,最后汇聚成海。而随着那气海之中山川河流越来越磅礴,有一天开始,王大勇感觉自己从全身毛孔中排出污物,腥臭难闻,他赶快去营帐外小河流清洗,之后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细腻,面容变得精神,尤其是双眼,目力越来越好,甚至可以在夜间看清好远,能看清远山上人的面容,以及闭上双眼,依旧能够感觉到周围千丈之内的人和飞禽走兽。
并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甚至可以御风而行,如果他愿意的话。而手中的铁枪,也越来越轻盈,甚至感觉拿在手里,就真的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这就是爹所说的人枪合一。
这些都是王大勇自己练功,然后偷偷跟着爹所随口说说的呼吸吐纳的方法练习,他却不知道,与其说,他是一个习武之人,不如说他是一个修真者。
只是修真一途,路途艰难,天资极为重要。
王大勇生来就有金灵根,他在二十五岁感受到灵气,怕是有的人呼吸吐纳一万年也感受不到天地之间的灵气。
人和人,差别太大。
老天不公,老天爷又很公平。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过是各安天命。所谓时运不济,妄求无益。不如放下自在,不要为难别人,也不要为难自己。
骑着马当然走的时候就要比来的时候快得多,很快回到军营,王大勇给潘将军报了平安,然后就开始监督士兵操练,王大勇的千人队正在操练枪法,众人见统领来了,更加比往常精神,王大勇站在高处,看着士兵气势恢宏,陷入沉思,他和手下几名副将最近演练了记录阵法,什么连环阵,鸳鸯阵,这些阵法,最初王大勇感觉生涩至极,可后来随着自己的钻研,慢慢变的熟悉,变得简单,变得得心应手之后,又觉得变幻无穷。
这就好比是枪法,看似简单的组合,实则有无穷无尽的变化。
王大勇最后做了总结讲话,无外乎平时都流汗,到了危险的时候就可以少流血牺牲,我们的身后是自己的亲人,是父老乡亲,我们是最后一道防线。
时光如梭,一晃又过去了一年,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
军营中无事,北部防线安定,北方游牧民族没有南下入侵。
倒是丽水县出了连环杀人案,死者都是年轻女子,人心惶惶,潘将军派王大勇和潘小虎领着十人小队守卫潘府,并协助县衙早日断案。
一路上人烟稀少,大街上人们行色匆匆,虽是阳春三月天气,县城里倒是鬼气森森,十人小队有人窃窃私语,王大勇回头对众人道:“我等受到将军信任,一定要舍生忘死,死都不怕,害怕什么?”
潘小虎在一旁马上听到王大勇的话,更加是肃然起敬。
给士兵安排好岗哨,王大勇和潘豹两人来到县衙和县太爷以及班头鲁明以及仵作查勘犯罪现场和死者尸体,死者大多都已成干尸,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面目狰狞,死相痛苦。
仵作道:“死者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尸体脱水,已成干尸,死相蹊跷。”
班头鲁明道:“两位军爷,我干这行二十余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案子,倒觉得不像是人力所能及,我丽水县有驻军守护,一直太平,杀人案都很少发生,可是这次连续死了有十几人。”
县太爷打断了班头的话,道:“本县已经加强了县城的守卫,责令一干人等减少外出,尤其是年轻女子禁足在家,等我们捉拿道安后再恢复日常行走。”
师爷小声对县太爷道:“大人,我看此事蹊跷,不如请山上玄天观里的张天师做一做法事,降妖除魔,祈求平安,哪怕是献祭几个人,也能把此事敷衍过去。”
他声音极小,而王大勇却听得真切。
“玄天观,张天师又是什么人?”王大勇闭上眼,神识上了玄天观,有个白胡子老道在神像下打坐,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王大勇吓了一跳,不过那老道有看别处去了,王大勇随即收回神识。
潘小虎仔细检查了这些尸体,道:“我在战场上见过很多死尸,而这样的干尸更像是大漠里的尸体,王大哥你怎么看?”
“小人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眼下我们要加强警戒,最好是把全县的年轻女子集中保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很好奇是何方神圣,鬼神不惧。”众人听了王大勇的话,都点头称是。
“他身上带着一股正气,一股强大的气场,可我这个师爷,鬼鬼祟祟,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县太爷心想。
“可是,这位将军有所不知,我县人口众多,仅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户籍存档的就有上千人,如何能把这上千人集中起来呢?”县太爷道。
潘小虎道:“我看可以这样,县城依旧是加强警戒,如果哪一家有情况,可以敲锣示警,我等在县城巡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即可。”
县太爷道:“此计甚好。下官这就去办。”
到了吃饭的时候,潘豹和王大勇会潘府,平日里王大勇带着县衙的土兵在县城里巡逻。
众人见到王大勇的铁枪和高头大马,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铁枪向周围散出阵阵威压,县城的气氛不再那么诡异。
这一天,三更半夜,月黑风高,狂风大作,众人在潘府门洞里烤火,忽听得县城东门锣声大作,众人都要往东门赶去,王大勇对潘小虎道:“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照顾府里的家人。”
王大勇一马当先,来到东门见到一户人家,一家人围绕着一具尸体在哭,就在这时,有一个黑影跳上屋顶,此人正是王大勇,他看到不远处有一道白光向潘府方向飞去,说时迟那时快,他也在房顶上开始飞奔,越跑越快,最后也化作一道黑光,向潘府方向过去。
前方那人远看白衣白发,速度快得惊人,王大勇没有见过这样的轻功。
自己自从上次在山顶感悟到了体内的灵气运行以来,一直隐匿着自己的轻功,这次毫无保留地发挥出来,基本能够和对方保持差不多的速度。
那人狐疑地回头看了王大勇一眼,王大勇是扛着铁枪在屋顶上飞行,如果放下铁枪,是不是能够更快一点呢?
而在潘府院门外来回踱步的潘小虎看到远处有黑白两道身影飞过,自己也纵身到了门楼顶上,但实在是跟不上两人的速度,只能远远看着两道身影飞上城墙向远处飞去,这已经不是人力可及的速度了。
两人飞到山顶无人处,那白衣人停了下来,王大勇手里提着铁枪,轻轻落在对方前面,提枪挡住对方去路。
只见那人虽然一头白发,却是面色苍白,年轻男子模样,然对方耳朵很长,像一只狐狸,有一种让人森森然的煞气,不过王大勇打过老虎,而且自出世以来未逢敌手,尤其是这两年感受道体内灵力变化,早就不可与过去同日而语。
“不错,你居然可以追到我。”
“人是你杀的?”
“是又怎样,你一个凡人,能奈我何?”
只见那人脸上露出诡异,不懈和嗜血的复杂表情。
王大勇听到对方承认杀人,挺抢来刺,对方向后纵身躲过,王大勇跟步上前从上往下砸去,那人感受到铁枪的阵阵威压,表情变得严肃,隔空不知从哪里变化出一杆银枪格挡,那杆银枪被生生砸歪,那白衣人落在地上,双脚陷入泥土之中,面色骇然。
这是老祖给我的神兵,怎么会被凡人的兵器打折。
王大勇上千朝对方脑袋上就是一脚,对方昏死过去,面上还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王大勇自出世以来,终于遇到一个可以让自己使出第二招的对手,只可惜,对方也只能止步于第三招。
这已经很让他兴奋了,他现在有一种迫切的希望,遇到一个可以让自己使出全部功夫的人,这样的对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