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行吧?”方晓问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天天都有吃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然后老太太再次发出了疑惑:“大晚上的,你一个娃娃跑出来借牙刷干什么?”
“这不是旁边那便利店关了嘛。”方晓解释道:“家里来了客人,没牙刷用。”
老太太点了点头:“你等会儿。”
她也没去拿牙刷,这些东西都是儿子收拾的,她也搞不清楚在哪。
老太太进了厨房,端了小半碗豆花出来。
这是今天剩下的,来是准备让肖卫国泡完豆子喝的,毕竟只剩这么点了,也没必要特意去送给方晓,相识这么久,两家都有自己的默契。
但方晓既然来了,吃点润润口也不错。
方晓想了想:“要不您拿袋子给我包一下,我拿回家给客人尝尝。”
老太太觉得有些不妥:“只拿个半碗,是不是不太好?”
然后又有点懊悔:“早知道你今天来,就多留一些了。”
方晓笑道:“没什么不妥的,您生意好,我也高兴。”
“我要真谗了,直接去您摊上拿嘛。”
“那是个闺女,胃口不大的,半碗够吃了。”
……
肖卫国则在一旁乐呵呵的听着一老一少的谈话。
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肖卫国拿手在衣服上抹了抹。
是个闺女?那得挑个好看点的。
肖卫国上楼去了。
……
再说这头,夏寒怜偷偷摸摸的就进了这有点与众不同的房间。
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柜子。
如果让胖子来的话,可能就会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了。
但夏寒怜也没有去过纹身店,她只是觉得这地方有点怪怪的。
第一感觉就是,这房间方晓可能不常来。
人经常活动的地方是有一种不同的气息在的,也就是俗称的“人气”。
比如刚刚方晓的卧室,虽然也很整齐,但是是能感觉得到有人经常在住的。
但这个房间,夏寒怜觉得有点死气沉沉的。
虽然这地方很干净,看上去有经常打扫的样子。
虽然柜上的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看上去是很受主人爱惜的样子。
夏寒怜就是觉得这地方有点冰冷冷的。
就好像……小时候去的博物馆一样。
一件件展品整齐的摆放在空旷而冰冷的大厅,不管每天有多少人流量,都会下意识的让人觉得这地方热闹不起来。
一件件藏品被打上灯光,分布在博物馆的各处。
它们的主人大多早已逝去了,所以它们才会出现在这。
它们有些是作为陪葬品从土里挖出来的,有些是被私人捐赠了的。
但即使是被私人捐赠,它的上一任主人也并不是它的真正主人。
毕竟没有年代感的东西是不配放在博物馆的。
有人说古董是活着的历史。
但,
当杯子不是用来喝水,当筷子不是用来吃饭……
这些所谓的展品……真的还活着吗?
他们隔得很远,好像一块块墓碑,埋葬着一段段故事。
而现在,夏寒怜猛然觉得自己又有种参观博物馆的感觉。
虽然这里没有宽阔的大厅,也没有亮的刺眼的灯光。
她慢慢的从一排排柜子旁走过,仔细观看着陈列于上的物件。
早一点的,有很多年前的报纸。
那时候的汉字都还是繁体,和现在的简体字差别还是很大的。
夏寒怜瞟了一眼就略过了,她一向不太喜欢看报纸,不过上头的大标题她是认识的——
《狂人日记》
正是那个小学时差点让自己背课文背疯的男人所发表的第一篇白话文。
还有一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了。
《呐喊》
《彷徨》
《语丝》
……
这还是个鲁迅迷?
夏寒怜默默的想到。
还有一些挺奇怪的东西。
一个绿皮青蛙。
一张年画。
一个空酒瓶,上头还有标签——Водка
一个看起来挺脏的绑腿带,但闻起来并没有异味。
一个大哥大。
一个传呼机。
几封信。
……
还有一些东西挺现代化的,
比如某个柜子上就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东西,以某种独特的顺序摆放在柜子上。
夏寒怜就这么探宝似的绕着这些柜子看来看去。
她并不上手,虽然她真的超级感兴趣,但有些人是不喜欢别人动自己的藏品的。
哪怕那只是个空酒瓶之类的废品。
方晓说随便她干啥,但她不可能真的随便,这是教养的一部分。
至于她悄悄的跑到这开着门的房间里围观这件事——
应该没事的……吧?
……
方晓此刻正在挑选着牙刷,牙膏,和牙缸。
老太太连牙膏也囤了这么多是让他没想到的。
牙膏各用各的,其实也挺好,男女之防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
方晓此时并不知道夏寒怜正在家里四处溜达。
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会说什么。
他说的随便,是真的随便,活了这么久了,自然也有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的底气。
不过他现在也有点头疼:牙刷牙缸也就算了,怎么连牙膏都是粉色的呀?
方晓看了一眼粗狂的肖卫国,又看了一眼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挺有品味的呀你俩。
肖卫国挠着头,憨憨的笑着。
……
夏寒怜已经将小楼内部探索完毕,部分关了门的房间也就不去管它了,总之现在她已经有自信不在家里迷路了。
接着,她把目光投向了楼外的小院。
……
方晓提着两个小袋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里面装的是小半碗豆花,一个只是牙刷,牙膏之类的洗漱用品了。
推销完自家的牙膏后,肖卫国并不满足,又领着方晓去挑了一大堆沐浴球沐浴露之类的玩意儿。
方晓当时也是一脸懵逼:你备这么多玩意干啥?准备开洗浴中心吗?
肖卫国也挺不好意思的。
人一穷,就对这些米呀油啊牙膏啊牙刷呀之类的生活必需品特别敏感。
然后有一次超市大减价,肖卫国和老娘一看:我的天呐,这么实惠!
然后一激动,就把今后一两年的都囤好了。
也得亏这些东西保质期长,牙膏之类的最少也都有两年的保质期。
要不然过期了用不了,这娘俩也得哭。
方晓一面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一面慢慢的往回走,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有点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