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东面的暖房是康熙平时处理政事后就寝之处,此时却显得十分幽静。
原本快要入秋的天气还是给人一种闷热,不禁便会使人烦躁不安。
兆远自将婉盈送去慈宁宫后,心里便一直忐忑不安,一路走回御书房,心中一直被是否应该带婉盈进宫一事所困扰,因为他非常担心婉盈的安危。
康熙还是平静的躺在床上,皇后则一晚未休,一直陪在床边看护。
小米在外间焦急地来回踱着,眼看兆远回来,立刻拉开兆远,轻声问:“你把婉盈姑娘带去慈宁宫了?”
兆远深呼一口气,担忧道:“带去了。希望太后不会为难她!现在只有皇上能救的了她,但是皇上何时才会醒过来啊?”兆远说着,探头向内探寻着康熙的动静。
兆远与小米的谈话,全被皇后听在耳里,皇后突然问道:“你们所说的婉盈,就是昨天皇上为其挡剑的女子?”
兆远和小米都是一愣,兆远立刻回答说:“是的。”
皇后此时心中一阵酸楚,但是脸上却未表现出任何异样,“看得出来皇上很喜欢她,他们是不是交往很长时间了?”
兆远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否该如实相告。
皇后看出兆远的心思,下令道:“据实告诉我,不许有半点隐瞒!”
兆远无奈,只好将康熙与婉盈认识的经过,详细的告诉了皇后。皇后听着,心情失落无比,泪水不由涌满眼眶,手上不自禁的扭动着手帕。
皇后为不要兆远与小米看到自己落泪,便借为康熙拿药为由,离开了。
小米看到皇后离去的背影,叹息道:“皇后对皇上真是痴心一片啊!皇上有这么好的皇后相伴,还有后宫众多嫔妃,干嘛还要去招惹婉盈姑娘啊?现在倒好,也不知婉盈姑娘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小米,你胆子真够大,敢议论皇上的事!”兆远呵斥小米隔墙有耳,自己走到康熙的床边,试着想叫醒康熙,“皇上,请您赶快醒来吧!婉盈姑娘已经被太后叫去问话了,现在只有皇上您才能救得了她啊!如果您再不醒,婉盈姑娘就会凶多吉少了!”兆远不能否认对婉盈旧情未了。
兆远的话音刚落,康熙便奇迹般地动了动眼睛,醒了过来,小米赶忙在一旁谢天谢地。
兆远看到康熙醒过来了,轻声叫道:“皇上,能听到吗?”
康熙用极其微弱地语气,嘶哑的答道:“朕刚梦到与婉盈一同在蝶幽谷中骑马,就听到有人叫朕赶快醒来,是谁打断了朕的美梦啊?”
兆远转忧为笑,喜悦地说:“皇上,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恕臣无礼,在皇上受伤之际,也要对康熙说,太后把婉盈姑娘叫到慈宁宫,想必会为难婉盈姑娘,现在只有皇上能救她了!”
康熙听到婉盈有事,毫不顾自己的伤势,立刻试着坐起身,不料触及伤口,一阵疼痛传来,但康熙还是顽强的要求兆远扶自己下床,因疼痛而皱紧眉头问道:“兆远,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今天一早,太后派臣去水月庵找婉盈姑娘到慈宁宫问话,臣想,太后不会轻易放婉盈离开,所以,臣才试着叫醒皇上去救婉盈。”
小米想帮康熙整理衣衫,却被康熙推开了。康熙急切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更衣!”由于躺了一天一夜,腿上毫无力气,但康熙还是努力挪着脚步,由兆远与小米搀扶往慈宁宫走去。
兆远叫住康熙,想着婉盈的嘱托,便说:“皇上,婉盈姑娘说,让您在见太后以前,请先看这封信。”
“快拿来!”康熙一把接过信,脸上具是担忧,他一边打开信,一边问兆远:“婉盈去慈宁宫多久了?”
兆远脱口而出:“有一柱香的时间了。”
康熙慌忙打开信,上面写道:
皇上,婉盈知道这次事件不会轻易过去,太后为了您的安危,也肯定会来找我。太后会如何处置我,我心里明白,所以,皇上一定要答应婉盈三个要求,因为,这已是婉盈最后求您为婉盈做的事了: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艳岚的身份;其二是,如果我真的出了事,阿玛和额娘还是会把艳岚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所以,请皇上娶艳岚为妻,完成二老的心愿;三则是,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为国家社稷着想,做一位爱江山爱百姓的贤君。如果真有不测,即使婉盈不能陪在皇上身边,但我的灵魂也会保佑皇上朝政顺利,天下太平的。
试着忘了我吧!去接受艳岚!
请不要责怪太后的决定,因为,太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皇上着想。
还有一事,请转告我的阿玛和额娘,让他们保重身体,就当我这个女儿从未出现过,让二老忘记我这个不孝之女。
婉盈书
康熙看完信后,神经立刻绷紧,把信紧紧攥在手里,大喊了一声“不要”,便使出混身力气,跌跌撞撞的冲去慈宁宫。
此时,皇后正端着药过来,见康熙像疯掉一般跑出御书房,心中不禁无比伤感。
今天的天空到现在还没有放晴,好像随时都有落雨的可能。又是一个阴翳而憋闷的天气。
太后高坐在软塌上,对婉盈此时的平静甚是不解。
婉盈手中拿着鹤顶红,她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默默自语道:“阿玛、额娘,婉盈这一生不能再孝敬二老了,请二老保重;师父,再见;文希,我的好姐妹,再见;芷春、无剑、无双再见。”最后,婉盈再一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绝望地说:“再见了,这个美好的世界;皇上,我们今生无缘,希望,下辈子我还能和你相识,相爱!永别了!”说完,婉盈毅然将鹤顶红吞下。
当康熙跑到慈宁宫的宫门口时,已经太迟了。康熙还未跨进门,便听到瓶子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康熙此时的心也“砰”地猛跳一下。康熙已经预料到悲剧的发生,随着“不要”的喊声冲进去,可是为时已晚。此时出现在康熙面前的景象是,婉盈安然的倒在了地上。
康熙努力挣扎着上前将婉盈抱在怀里,浑然不觉此时的伤口已有鲜血溢出。康熙看到婉盈安然的睡去,心痛远远大过伤痛。
特意配置的鹤顶红药效果真厉害,婉盈毫无痛苦的睡去了……康熙痛哭流涕,久久将婉盈揽在怀里,仿佛希望能保存婉盈的体温,她便可以复活一般。
太后对康熙的突然出现十分惊讶,康熙竟然连一件外衣都没有披就跑了出来。此时看到康熙如此伤心,心中也为此一颤,“皇儿,你的伤势好了吗?怎么就这么跑过来了!”
康熙绝望的抬头看着太后,眼神中充满怀疑,“母后,你真的是那个一直信佛,心慈善念的母后吗?你竟然害死了你皇儿这一辈子最心爱的女人。”
太后听到康熙突如其来的质问,立刻起身解释道:“皇帝,你不能怪哀家,哀家这全是为你好……”
还没待太后说完,便被康熙硬生生的打断了,“这就是母后所谓的对朕好吗?朕真的接受不起啊!母后,你怎么会这般狠心,居然能对这么一位手无寸铁的女子下毒手。”
“皇帝,哀家没有选择,你只能从江山和美人里选择一个,可是自你出生之日起,你便只能选择江山。自古红颜多祸水,你要相信,哀家是对你好才这么做的。”
康熙此时极为痛心,不由痴鼻,坚硬说道:“那为什么朕不能江山和美人一并选择?母后,您这个理由太不充足了,恕儿臣不能接受。”
艳岚见势,便上前劝慰道:“皇上,所有母亲为孩子做的事,都是为孩子着想啊!敢问哪位母亲会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请皇上不要再责怪太后了。”
康熙看到艳岚,眼里充满恨意,“你当时也在场,为什么不为婉盈说情?哈,也是,正好随了你的意了。”
“皇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艳岚不由心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