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温暖而又有一丝凉意。
皇宫上上下下,仅有两天的工夫,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昨天还是张灯结彩,红色“囍”字帖满皇宫内院;而今天,皇宫里却挂满了白锦。
康熙非常悲痛,辍朝五日,下旨:“诸王以下的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的八旗二品命归人等,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
康熙自皇后出事后,再无心思理政,整日呆在坤宁宫里,自欺欺人的寻找皇后的身影。
康熙抚摩着皇后生前用过的东西,忽然注意到梳妆台上,放有一个紫色的五彩荷包,便立刻上前将其拿起,仔细观察着它的一针一线,用手小心地摸着荷包上的针脚。
此时,侍奉皇后多年的随身宫女萍儿进入宫内,见康熙拿着紫色荷包爱不释手,便上前解释说:“这是娘娘前几天刚刚绣好的,娘娘本想亲自送给皇上,可没想到……”萍儿说着,话语哽咽了。
康熙听后,眼里的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了下来。康熙紧紧握着荷包,问萍儿:“皇后生前,有没有说,她为何要绣一个荷包给朕?”
萍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回答说:“回皇上,有一天,娘娘从御书房回来,就让奴婢帮她找布料,说是要绣荷包,奴婢也问过娘娘同样的问题,但娘娘并没有回答,只是说,荷包绣好后,皇上肯定会喜欢!”说着,不由又开始啜泣起来。
康熙摆了摆手,示意让萍儿出去。
康熙似乎想到了皇后绣荷包的真正原因。
就在前几日,康熙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婉盈的身影。康熙随即放下奏折,从衣袖内拿出自己天天带在身上的、婉盈送于自己的荷包,于是看着荷包,幻想着婉盈的样子。
正在这时,皇后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燕窝莲子汤拿来给康熙喝,康熙措手不及,将荷包掉在地上。皇后当时怀孕起蹲不便,但还是勉强的蹲下捡起荷包,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
皇后其实心知肚明,康熙心中早已有了另一位姑娘,但是皇后并没有说穿,只是说了一声“这荷包真好看!”便还给了康熙。
康熙当时甚是为难,可是看到皇后没有追问,心才放宽。
康熙想到这儿,眼睛再一次模糊了。康熙伤心的看着手上的紫色五彩荷包,自语道:“皇后,其实你早就看出皇上的心意,可你却一直藏在心里。你亲手为朕绣的荷包,朕已经完全明白了你对朕的关爱。你生前,朕一直没有珍惜你在朕身边的日子,朕现在好后悔,后悔失去你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康熙说着,将荷包紧紧地抓在手心,仿佛怕一失手,荷包也会随即失去。
随后,康熙抬头仰望天空,大喊道:“老天,你为什么要一并带走两位朕心爱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她们这么年轻就离开这个世界,这么早的离开朕?朕现在好痛苦!……”康熙的心,犹如刀割般痛苦。
兆远刚从外面赶来,见康熙此时如此绝望的神情,与小米一并,将康熙架出了坤宁宫。
林府里,此时与往日相比,安静了不少。
林福晋自从失去女儿后,心情还是没有平静下来,整日以泪洗面。
林文昌自是伤心,但也知道这已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见夫人仍然如此伤感哭泣,便在一旁劝道:“夫人,你不要再难过了,女儿她已经不能再回到我们身边了!”
林福晋听到这番话后,哭的更为伤心了,“为什么?我刚刚认回我的亲生女儿,我还没有为她做点什么,她就已经……为什么老天对婉盈这么不公平?连一天快活的日子,都不能给她?”
“对于婉盈来说,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林文昌失落的说道:“她不同于其他的孩子,她虽然有时,会遇到不开心的事,但她会调整自己的情绪,会使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心起来,所以,在我们眼中,她永远都是一个潇洒的女孩!”
林俊伟也在一旁补充道:“是啊,额娘,婉盈妹妹现在肯定也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不要让她在那边为你担心,你一定要赶快振作起来才是啊!”
林福晋听完后,试去脸上的泪痕,啜泣道:“对,婉盈她没有离开我,她还会经常回来看我,我不能让她看到我哭泣的样子。”林福晋虽然口上说着这些劝慰自己的话,可是泪水却不自禁再次滑落。
“现在,恐怕最伤心的人,还不是我们,”林文昌叹了口气,面朝门外说道:“皇上此时是最痛苦的人了,相继失去了婉盈,还有照顾了皇上多年的皇后娘娘!”
林俊伟看着林文昌和林福晋此时脸上表露出的、对婉盈的思念之情,深深的体会到,他们此时心中的伤痛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愈合的,“婉盈,虽然我们全家相聚,只有短短的几日,并且,也没给过你名分,但是,我相信,你现在,在那边一定无憾了吧!”林俊伟想着,眼角不由滚出一行热泪,这是林俊伟有生以来,落的第一滴眼泪。
对于水月庵,婉盈一夜未眠,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到官府,让官府的人帮忙,才能有望查出水月庵被毁一事的真相。婉盈同时也非常明白,单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是很难查个水落石出的。
此日,婉盈独自一人,来到京城官府。
升堂后,张公义按常理审问婉盈道:“堂下何人?有何事到衙门报案?”
婉盈跪在堂前,低头回答道:“大人应该听说过城外武莲山上的水月庵吧!我就是在水月庵长大的带发修行弟子。可是,当小女昨日回水月庵时,水月庵竟然变成了一片废墟。小女想请大人帮忙查出水月庵被毁的真相。还请大人为小女做主。”
张公义听到婉盈的话后,点头道:“好,本大人记下了。”说完,好奇地打量着面戴面纱的婉盈,不禁发觉婉盈在面纱外的两只眼睛十分美丽动人,便直顶着婉盈看。
师爷故意撞了一下张公义的胳膊,小声道:“大人,你看那小女子,脸上还蒙了一块面纱。”
婉盈看出张公义有些不对劲,便叫道:“大人,这案子,您是否已经受理?现在小女是否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你先慢着,”张公义笑着问道:“本大人问你,你为何要蒙着面纱?”
婉盈不想告知实情,便灵机一动,用手捂着脸说:“因为小女先天脸上长有胎记,甚是丑陋,所以蒙着面纱,以便与人交往时,不会吓到对方。”
张公义一听,刚刚的好奇心全部烟消云散,于是不耐烦的挥手道:“好了好了,你走吧!”
“那大人一定要帮小女查出真相才是。”婉盈再一次叮嘱道。
张公义想了想问道:“留下你的住址及姓名,有消息本官会派人立刻通知于你。”
婉盈对这个问题早已想好,便开口说道:“小女子姓徐,自水月庵被毁后,现借住在桑子胡同的徐院内。”
张公义让师爷记好后,便说:“好了,等本大人查明真相后,第一时间通知你,请回吧!”
婉盈没想到,原来官府里的知县,竟然是一个白拿俸禄、滥竽充数的昏官,就连一些惯例的查案线索,也不询问。婉盈因此对官府失去了原有的信心,便丧气地离开了。
婉盈走后,张公义仍然看着婉盈离去的方向,嬉笑着对师爷说:“这小女子虽然脸上有胎记,但长得还是那么标志!我喜欢。”
师爷在一旁哈腰赔笑道:“既然大人喜欢,我们要不要……”
张公义立刻板起脸摇手道:“先不急,等本大人帮她把水月庵一事查明后,她就会自动送上门来,到那时……师爷,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本大人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本大人亏待不了你!”
师爷一听这话,立刻笑着答应道:“是,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去办!”
婉盈仍然在为水月庵的事而发愁,走了一路,都不知下面该怎么做。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聚香饭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