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解决之后我们就去大利城。”李昊说道。
“五郞你说。”
“二哥写个便条给辅机，让他安排一下长安城内粮食集团的经营场地和人员，争取明天可以开始粮食供应。”
“二哥写好后，我安排人送过去。”
“五郞，时间上会不会太紧了？”
“民众要吃饭，吃饭不等人啊。况且粮行的经营场地是现成的，这就看辅机的水平了。”
“五郞放心，长孙无忌自称‘长孙狐狸’，就没有他不能解决的事情。”程知节说道。
“我的哥哥诶，你这话就太假了！据我所知，这个‘长孙狐狸’是你最先叫出来的。”李昊笑着说道。
“五郞连这个也知道？”
李昊笑了笑，没有回答程知节。
“总之，五郞放心就是，长孙狐狸一定能办好这件事。”
时间飞行器从灵州起飞去大利城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大利城是突厥可汗牙帐所在地。
牙帐是突厥可汗官署处所，也就是突厥汗庭的统治中心。
东突厥汗国于隋朝开皇三年（华夏804年）建立，唐朝贞观四年（华夏851年）覆亡。
自开皇五年（华夏806）始，东突厥牙帐就建立在定襄郡治大利城的紫河边上。
（大利城，后世内蒙呼和浩特和林格尔县西北；紫河，后世流经和林格尔、清水河两县的浑河。）
大家还没有坐定，突利小可汗就惊叫道：“五郞，前边就是大利城。”
虽然大家在昨天就感受过时间飞行器的飞行速度了，但仍然很惊讶，刚刚还在灵州城，说话间就到了千里之外的大利城。
“我们不下去，就在上面看一看。我们先来看看黄河支流紫河的美景。”李昊说道。
大家的眼光都盯着大屏幕，虽然可以透过窗户看到下面的景物，但屏幕上的场景是通过高清摄像机拍摄的，看到的更清晰，更逼真。
大屏幕上显示的是紫河景观，时宽时窄的河床里，河水由东向西蜿蜒流淌，淡蓝的水雾在河面上翻腾缭绕。
两岸的植被色彩斑斓，湿地的草滩上，各种颜色的野花，点缀其间，若有若无。
一顶顶形呈天幕式、圆形尖顶的毡帐分布在紫河两岸，间或有进出毡帐的突厥人。
一群群牛、一群群马、一群群羊悠然的徜徉在草滩上，风吹草动，形成一幅如诗如画的景象。
“五郞，这不就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所描绘的美景吗？”李怡完全被紫河两岸的景色陶醉了。
“五嫂，这只不过是很普通的景色罢了。”淮南公主说道。
“当我们长大到懂得欣赏自然美景的时候，后世已经很少有可供人欣赏的自然风光了。”
“这个地方，在后世属于华夏内蒙的和林格尔县，由于战争中使用核武器的原因，这里变成了一片焦土。”李昊感叹道。
没有人知道如何接李昊的话。
“换个话题，有谁知道‘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这句话的出处？”李昊问道。
没有人说话，李昊看到房玄龄欲语还休的样子，便朝着房玄龄笑了笑。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房玄龄咏道。
“好！不愧是‘唐代贤相，前有房杜，后有姚宋。’所称颂的大唐首辅。”
“殿下过奖了。”房玄龄谦虚道。
“在这首汉乐府的《长歌行》中，‘百川东到海’说的是‘百川奔腾着东流到大海’。”
“也就是说，河水一般情况下都是由西向东流，但我们下面的这条紫河，却是由东向西的流向。”
“五郞说的不错，这条河的确是由东向西流啊！”程知节说道。
“紫河是华夏为数不多的由东向西的流的河流之一，这类河流被称为‘倒流河’。”
“什钵苾，这片草原上有几个部落？”李昊问道。
什钵苾站了起来，在李昊的示意下，又坐了回去。
“五郞，这里是水草丰美之地，但颉利可汗却不允许其它部落的人在此放牧。”
“下面这些帐蓬全是阿史那部落的？”
“大多数都是阿史那部落的。不过，有两个特殊的部落也在这里放牧。一个是义成公主的部落，另一个是刚刚成为王后部落的阿史德弘占部落。”
“这次，这里的部落都出了兵吧？”
“颉利的阿史那部落出了四万精兵，义成公主的部落和阿史德弘占部落只是中等部落，这次他们象征性地出了两千精兵，大部分兵力仍然留在这里。”
“什钵苾，紫河北岸那座银顶大帐，应该就是义成公主的营帐吧？”李昊问道。
“是的。”
“我们一起去看看义成公主。”
随着李昊的意识外放，一座可容纳三百人的大帐出现在屏幕上。
帐内装饰豪华，帐顶上垂着琉璃灯，琉璃灯上镶嵌着纯金的雪莲花。
大帐中央的地面上，铺着羊毛编织的地毯，四面帐壁上，挂着各式具有中原特色的饰品，几根屹立在大帐中的木柱上，雕刻的纹饰也具有浓浓的中原特色。
钭靠在铺着紫貂皮的大椅上，义成公主手里拿着一捆竹简。
义成公主身后站着的两名侍女，一看就是汉人。
“四十岁的女人了，还是这么风情万种。”李怡故意挑起了话题。
没有人说话，李昊当然知道大家的心思。
“义成公主身上流淌着隋朝杨家的血液，质迈寒松、心逾匪石，拥有不逊男儿的阳刚与血性。”
“她一生都效忠杨隋皇室，用尽一切办法从他的四任丈夫手中争取些微的权利来挽救那个风雨飘摇的杨隋王朝。”
“到最后，在萧后、小皇孙甚至颉利可汗都做了药师的俘虏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死亡。”
“在我眼里，义成公主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奇女子！”
屏幕上，是李昊播放的电影《她虽有遗憾，但无愧于杨隋》。
开皇十九年（华夏820年），和亲东突厥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卒。
启民可汗上表隋文帝杨坚，请求再次和亲。
启民可汗即阿史那·染干，亦称突利可汗（其孙什钵苾亦号突利可汗），为东突厥第一代可汗。
为发展和巩固与东突厥的友好关系，隋文帝杨广将宗室杨谐之女杨婉册封为义成公主，继安义公主之后和亲启民可汗，继任可敦（中宫王后）。
突厥首领连娶两位公主，唯启民可汗一人。
自十三岁嫁给启民可汗开始，义成公主在突厥生活近三十年，先后嫁给启民可汗、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后三个都是启民可汗的儿子。
以汉人的观点，突厥野蛮的“胡俗”实在令人心惊肉跳。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前提下，儿子可以继承父辈的女人，弟弟能够再娶兄长的妻妾。
义成公主先后为突厥四位可汗的可敦，其中启民可汗的年纪足够做义成公主的爷爷，所以他也非常怜爱孙女辈的小妻子。
启民可汗去世后，长子阿史那·咄吉世继承汗位，是为始毕可汗。
始毕可汗上表隋炀帝请求续娶父亲的妻子义成公主为可敦，隋炀帝遵从突厥的收继婚风俗，促成了始毕可汗与义成公主的姻缘。
始毕可汗对义成公主十分信任，公主曾谎报军情骗始毕可汗撤军解了杨广雁门之围，但事后始毕可汗并没有责怪公主，继续尊她为可敦。
对义成公主最好的是处罗可汗阿史那·俟利弗设，他是始毕可汗的弟弟，在始毕可汗去世后继承汗位。
阿史那·俟利弗设的原配妻子是李唐宗室平夷县主李氏，但阿史那·俟利弗设爱慕义成公主，越过原配立义成公主为正妻可敦。
隋炀帝杨广被禁军虎贲郎将司马德勘、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缢杀后，阿史那·俟利弗设因为义成公主的缘故积极营救萧皇后等人，并在他的支持下建立后隋。
处罗可汗亲隋的态度，使得义成公主对他心存感激。
处罗可汗去世前，赋予义成公主决定下一任可汗的军政大权。
因为中原大乱，义成公主考虑到复杂的形势，加上处罗可汗的亲生儿子年幼，于是立处罗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咄苾继任汗位，即颉利可汗。
阿史那·咄苾继任汗位后，义成公主又成为阿史那·咄苾的可敦。
义成公主把瑰丽的青春献给了陌生的突厥可汗，也献给了隋朝的“靖边事业”。
义成公主对隋朝的感情太深了，始终认为李唐是“篡逆”，一心反唐，一生都在为恢复杨隋而努力。
贞观三年，东突厥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灾，各部落又在窝里斗，李世民出兵灭亡东突厥，另外分兵攻破后隋国都定襄，后隋灭亡。
至此，隋朝才彻底从历史舞台上退出。
义成公主未能完成隋朝复国的心愿，最终死于李靖之手。
她虽有遗憾，但无愧于杨隋。
义成公主她惨烈地死去，很像一位突厥可汗的老婆，充满阳刚与血性。
颉利可汗则没有老婆视死如归的勇气，被押进长安，乖乖地做了李世民的阶下囚。
“嗷嗷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寂静的会客厅里显得特别响亮。
淮南公主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坐在淮南公主身边的是她的妹妹杨紫衣，看着铁青着脸的李世民，杨紫衣手足无措，想要安慰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却又怕李世民的怒火。
李怡走到淮南公主身边，轻轻摇了摇淮南公主的手臂：“如意妹妹，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发生。”
“五嫂，呜呜呜……没有婉儿姑妈和萧阿娘，如意也许就活不到今天……”
“如意妹妹，这件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李怡安慰着淮南公主。
“二哥有话要说？”李昊看着欲言又止的李世民问道。
李世民咬着下唇，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站在不同的角度，任何一件事情都会有不同的结论。”李昊说道：“站在大唐的角度来看，义成公主是大唐的敌人。”
“五郞，义成公主本来就是大唐的死敌。突厥人几次寇边，都是因为她在颉利面前挑唆所致。”程知节激动说道。
“狼会吃人，是因为有人挑唆？没有义成公主，突厥人就不会进攻大唐了？”
“这……至少她起了些作用……”
李昊在研究华夏古代史的时候，发现一种奇特的现象：帝王糊涂了，就有一个妖妃，英雄糊涂了，就有一个祸水。
于是，这个女人就成了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当然应该是罪该万死，而帝王和英雄们只是受了迷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