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枚认为,宝船监造纪要册子一丢,郭真为了保命,一定会暗中把船修补好,修不好,也会毁掉。
而信王得知此事,要么杀郭真灭口,要么联合郭真将这件事隐瞒过去。
最大的可能,是在郭真将事情抹平后,信王再将他杀人灭口,之后就算有人举告他谋逆,没了郭真,也是死无对证。
不过,不管怎么补救,怎么操作,钱枚这一手,绝对打乱了信王所部署的计划。
起码他们谋划许久的,打算让皇帝落水的阴谋落空了,再想别的招,那是要时间实施的,而且要找到害皇帝的机会,哪有这么容易。
时间是在钱枚这边的,到时候他们越着急,越容易出错。
他之所以“拿”到宝船建造纪要不走,还要搞出这么多事,除去装逼的想法。
还有就是像他自己认为的,是三十六计之敲山震虎!
你们做的事,我知道了!
虽然信王这只大老虎九成九不会被吓回去,但是手忙脚乱、担惊受怕一番是免不了的。
钱枚想得是真好,没料到装逼不成反被草!
没想到郭真家里竟然有个速度奇快的高手!
“把府里存的石灰都拿来。”
“哈哈!小贼,端午将至,没想到买的石灰都派上用场了,算你倒霉!”
郭真大惊之后大喜,见钱枚被石灰粉烧的睁不开眼睛,心中大定。
钱枚伸手进怀里的油纸包,里面还有没吃完的烧鸡,用指肚蹭了点油,赶紧抹了抹眼睛,勉强能睁开一条缝。
他自小博览群书,武侠小说看得多了,初中化学也学过,知道这种情况不能碰水,不然眼睛会烧瞎。
等石灰粉落定,模糊间见到有东西飞速靠近,钱枚举刀一挡,荡开那死太监劈来的刀。
“噹噹噹~”
钱枚只守不攻,勉强守住,后来干脆闭上眼睛,用他远超常人的听觉,分辨对方的攻击,如此竟还能反击回去。
“听声辨位!!!”
那死太监惊叫出声,实在不敢相信世上真有人能将武艺练到如此地步,这样的人绝不会是一般小窃贼。
【此人到底是谁?】
“郭公公,叫府里的戏班来,给这位梁上客吹打一曲!”
佩服归佩服,这死太监想的招是真特么绝!
钱枚不敢耽搁,等到乐队一来,唢呐一响,怕是真的搞不掂。
他不管不顾,欺身上前,左臂像拳击手一样护住头,硬挨了对方一刀后,反手捏住刀背,右手一刀将死太监自锁骨劈开到了肋骨···
死太监死不瞑目,他怎么也想不到,钱枚会用手挡刀,更想不到有人的骨头会那么硬,自己一刀竟然没把他手臂劈断。
钱枚纵身攀上屋顶,背着月亮转身对郭真道。
“郭公公,别忘了半月之约!”
“若有差池,不待法司刑曹,在下必来取你项上人头!”
“告辞!”
···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
夜色已深,京师宽大的街道上静悄悄的,远远传来打更声。
钱枚眯着眼睛扛着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抠鼻屎。
他偷偷进入明时坊的一户人家,“拿”了点油,用布条沾了来擦眼睛,此时除了红肿有碍观瞻外,其它都还好。
虽然此番身上又挨了几刀,而且左臂上的那一刀,尤其深重,但是他生命力爆表,皮肉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一会儿,他觉得顺着破布洞抠鼻屎不得劲,就把黑布掀起来,用鼻梁卡住。
一抠,一弹。
一抠二抠,一搓一弹。
上抠斜抠,一搓一弹。
一捏一搓一弹。
换边再来一轮。
忽地,他站住不动!
钱枚将鼻屎搓成一个球,在手指上捻来捻去。
“来的还真快!”
“看来你们果然是有人盯着郭公公呐!”
丁白缨一身白衣,带着两个徒弟,从墙角慢慢走出来。
“足下知道的太多了!”
钱枚点头:“这倒是!我确实知道很多,谁让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你们谋划的事恰好我也知道,你说气人不气人!”
丁白缨缓缓抽出苗刀,冷声问道。
“你是到底是谁?”
“我?”
“在下受江湖同道贺号,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锦衣卫千户陆文昭是也!”
丁白缨脸色一变,此人竟能说出自家师兄的名字,果然是知道不少这边的事,如此看来,决不能留。
“泰儿!翀儿!替为师掠阵!”
她双手持握苗刀,紧跑两步来到钱枚身前,一刀劈下。
钱枚提刀相接,一顶一带,化去丁白缨的力道,跟着绣春刀一抹,勾住苗刀,顺势下压,同时全力一脚朝她小腹踢去。
丁白缨避无可避,打算抬膝侧顶钱枚的脚踝。
钱枚反应之神速,远超常人,见机脚掌由竖转横,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丁白缨膝盖上。
“咔嚓!”
丁白缨膝盖骨裂,钱枚扭身以刀为鞭,狠狠抽在丁白缨脸颊,将她打飞出去。
“师父!”
“恶贼!”
“慢着!你们住手!”
丁白缨叫住两个徒弟,盯着钱枚道:“足下为何留手!”
方才钱枚抽她脸的那一下,如果是用的刀刃,她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告诉你家主子,乖乖去中原做个逍遥王,若是再窥视神器,兄友弟不恭,莫怪我辣手无情!”
“言尽于此,勿谓言之不预!”
···
钱枚在孙妙玄家外等了许久,反复确认没有人跟踪,才翻墙进了院子,朝自己房间走去。
轻轻推开门,月光顺着门洒了进去,就见孙妙玄端坐在桌案后,看着他。
“···”
钱枚心里一暖,把左手背在身后,柔声问道:“你怎么没去睡觉?”
孙妙玄起身掌灯,道:“你要不要紧?”
钱枚把自己上下一看,道:“没事!蹭了点石灰,眼睛···”
孙妙玄这才看见钱枚眼睛红肿,身上还有血迹,忙急急扑过来。
“你怎么了?你又去做什么了?怎么又伤成这个样子?你···你···”
看着她急得掉眼泪,钱枚心里触动,愣了两秒钟,才用坏笑遮掩。
“这都小伤,你是知不道我身体有多好,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
孙妙玄赶紧拿来伤药,给钱枚用上,眼圈一直都红红的,让钱枚很不自在。
“你说话啊!别一直哭嘛!”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赢了,你问吧,有问题你就问啊!”
她一直不做声,钱枚急的没有法,只能乖乖任人摆布,脱了衣服让人摆弄。
哎!
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