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红嫣为二位端了茶,终于平息了紧张的气氛。
“这里看上去很和谐,一片春光。”杨许英感叹。
“是的,公主一直喜欢在这里种满花,总是想把春天永恒地留在这里。不过,春天又怎是强留得住的呢……”她望着窗外落下的树叶,不由得心生感慨。
“何出此言?”凤炎问道。
“公主经常对一些玄学感兴趣,因为她不能接受缘分的来去不得已。满院的花都是回忆,她一年四季都要看花,哪怕花已经败了,也要看能开出来的。”
“这就奇怪了,前面凋零的缘分怎能成为后面珍惜缘分的理由?它们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缘分啊。”杨许英站起来说。
“公主有这种想法,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凤炎问道。
“是的,这要从公主的初恋说起。从始至终,她一直在求神灵,能不能把儿时和现在的感情一如既往地相伴相随,哪怕谁更任性……王乾恰恰利用了这一点。”晴红嫣说完,拿出了一块长明诗石,“二位若想详细了解,就把长明诗石解开吧!”她将一块长明诗石递给杨许英。
“嗯……请吟出儿时欢乐,温柔,最后又凄凉的诗,必须有童伴为主题。”杨许英构思着。
“童谣一念把月瞧,我与君来把闲消。月上玉兔顽得笑,最后不见君来聊。”
杨许英对完,凤炎接着对道:
“君不再来将闷消,她还一心把情挑。最后落款一条条,催起晚风把情飘。”
长明诗石开始发光,将二人吸进去……
二人站在花园门前,看着花园里坐着一个女孩,穿着粉红的丝绸,头戴步摇蝴蝶银饰,脚穿玫红色绣花鞋,就像百花丛中的小美人。只是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显得十分失落。
不一会儿,一位比她稍大的男孩远远走过来,一袭灰蓝衣,冲她笑着喊道:“桃满子!”女孩立刻抬头,向前方的声音寻去,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走上前来,故意生气道:“我又不是才满月的样子,而且我很乖的!”男孩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拿着两串烧烤牛肉,一根握在手里分给她。她一把拿过来,不住地称赞:“好香!我就爱吃皇宫外的东西,皇宫里不许我吃口味重的东西!”
男孩看着女孩两边脸沾着孜然粉的样子,轻轻一笑,坐在她身旁抚摸着她的头,眼神里满是骄傲的满足感。“啊呜!吃完了!”“别急着用手擦嘴巴。你要喜欢吃,我的手里还有一根,都送给你了!”他拿着肉串的手靠近了她的小手,半蹲着身子,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哇,谢谢秦武哥哥!”她心里觉得他虽是大哥哥,却也是最有亲和力的人了。一边吃一边想着,脸红的同时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时半会都不敢抬起头看他,只是兴奋地在嘴里发出“嗯嗯”的享受声。
“好了,我该走了。”男孩起身,眼神却还停留在她的脸上。
“秦武哥哥要干嘛去?”她猛抬头,眼神里突然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去国家的边界参加入伍训练。”在她心里,他这时的声音温柔得不合时宜,犹如在雨中不得不停下自由的鸟,令她无所适从。“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他终于扭头,不再看她。
“我觉得,她那时也不敢把心中详细的渴求喊出来。何止是渴求,看得出来,她一直都依赖着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手,他的呼吸,等等。还有他的……他的粗心粗意。可是她又怎么能因此放下一个懵懂公主的自尊,跑上去拉住他的手!?更何况,他有他的管教啊……”杨许英感叹道。
“那她是如何记挂这么久的?”凤炎问道。
“女人嘛,大概是对自己柔软的地方都很珍惜吧,因为我们都需要疼惜。”
“但我觉得,破坏她柔软的,另有其人。”
一位红衣女子走过来,望着她偷偷低头在流泪,无奈地安慰道:“公主,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年代,尤其身为公主,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要哭,秦武是很阳光,即使在国家边界入伍,也是勇于用尊严去赌一场的。你为何就要让大家都不放心呢?”
“我不管,重任压身,应该更有资格选择所爱!”说罢,公主立刻跑回了皇宫,然后晴红嫣便听见了一阵阵碎裂声。
“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再说了,秦武大人不也是重任压身吗!?”
“那为什么错乱的事情都要归无辜的人承担!?”她闭眼落泪,坐下把头埋在了双膝上。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你不觉得有诗魇的气息在此蔓延吗?”杨许英问道。
“确实有些奇怪。”
一位男子突然走了出来,轻声细语地说道:“勇气不足的人,就不需要计较了。你想到了想说出口,他知道却明白不说,不是个逆徒在造反吗!?”他一脸冷笑,将公主从地上扶起来。
“王乾,你有何打算?”
“公主,你还是不要多用他的计策为妙,你知道他向来就喜欢用灭情之计……”
“先等他说完。”
“……”
“公主,既然这个年代都难以传达情意,不如强制逼迫,也好见得真情。你看如何?”
“不行!简直是胡扯!”晴红嫣反抗道。
“怎么个逼迫法?”
“强制学习爱情的知识,通过知识来寻缘,天下肯定乱不了,公主还怕如意郎君会负了您吗?”
“公主,你不能这样……”
“我只想强大起来,不再有这种结果了。他不认识以后的我也罢,我终有一日要跟常人一样笑对往事,然后记下新的回忆。把新指令传下去:情之国的每个人都要苦读爱情法则,不能为了爱情久久不得释怀,亦不得为了爱情早早加入恋爱。除非,谁的深爱可以维持得一如既往。”
“公主,你真的想忘记秦公子的阳光了吗……”
“他不需要我……”
话音刚落,从王乾的身上冒出了一道道黑烟,随着他得意的笑声四散而飞。
“果然有问题,这大概就是国祸之根了吧。”杨许英扶额。
夜晚,二人在房间门前听得王乾与一位沙哑的声音笑谈道:
“王乾,你可真会诱导,正好理之国要从女子身上提炼怨气,她是个很不错的血脉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