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唐吉交给安纯之后,乌桐就在镇上找了家酒店住了两天,不怎么着急回家,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但不想回家的真正原因还是她不敢回家,不敢面对她的父亲。
她确实是去杀唐吉的,受父亲嘱咐。
现在是什么年代,杀人什么的,人家只会以为是疯子,谈何容易。而且还是个女孩子,以这种理由去害人性命。
单以一个虚无缥缈的河神和桥神的故事,又无冤无仇。
可信度不高是一说,就算可信又怎么样,杀人这种事情就是错的,不管以任何理由。
躺在酒店的大床房上,乌桐久久都没有入睡,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没有了每天检查一遍的笔记本。
没有那个让她心悸的女装大男孩。
实在睡不着,她打开了床头灯。
翻开了行李箱里画的画。
有一张和送给唐吉的一模一样的画,上面唐吉穿着红裙子“妖娆”“生无可恋”的侧躺在石头上的画,后边则是一簇簇果开正红的刺莓子丛。欣赏着自己独具匠心的画作,她笑开了花。
笑着笑着她又停了下来,漂亮的脸蛋又阴沉下来,凝望着床头灯的暖色灯光,许久许久,直到看的眼睛有点支撑不住她就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做错了什么吗?”
翌日,乌桐换了身干净的行头,回到了县里。
她的身份证是假冒的,她就叫乌桐,而且住的也是和唐吉一个地方,泠义县的。不过她是住在县城,唐吉住在乡下。
坐落在县城中心一带的是提都区,算是整个县里经济条件最好的地方,而该区的五子花园,就是县里土豪的聚集地了。
乌桐的家就在五子花园里,是一家独栋的欧式豪宅。
外面下着小雨,乌桐在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家门口的铁门前,迟迟没有入内。驻足一会,她蹑手蹑脚的进入铁门,静悄悄的进入一楼豪华客厅,四处观望一下,她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父亲并不在家里。真是虚惊一场,她赶紧收拾收拾,拖着行李箱就往楼上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刚打开自己的房门,就父亲撞了个正着,他刚好收拾她的房间出来。
她的父亲叫陈严,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高还蛮高,有个175左右,戴着一副光看就觉得贵的金丝眼镜,生得一双威严的浓眉,却怎么看都是个儒雅温和的中年男子,给人一种极有风度的绅士感和安全感。
“呀!”她惊吓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桐啊,多大人了还毛手毛脚的!”陈严温和的伸出他的手,把坐在地上的乌桐拉起。
“爸,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乌桐起身拍了拍灰尘,尽管地上很干净。
“不在家我能去哪,今天是周末诶……我先把你的被套丢洗衣机去,你换个新的被套,收拾收拾就快点下来,待会可能会有客人来,你来见见。”陈严抱着乌桐的被褥走出了她的房门说道。
父亲居然没有问她事情办的怎么样,反倒还要她收拾一下迎接客人,乌桐好奇道:“唔……什么客人还得我特地见见。”
“待会你就知道了。”阳台上,陈严在忙里忙外,倒腾衣服和被褥,像极了一个家庭主妇。怎么说家里头也就只有他和乌桐两个人生活,母亲很早之前就因为难产去世了,偌大的家里所以就剩下他和女儿。他是做投资的生意人,名下的旅游公司就有五个,大大小小还有些小型的电子公司,就连岭南大学的董事会,也有他的一席之地。可想而知他的身家,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话虽如此,但生活在这里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有再另外娶个老婆一起度过后半生,也没有请过保姆什么的分担家务活,全都是他手把手来做的,这在外人看来,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他就是这么个人。
陈严忙活完就在一楼的客厅里独自泡起了茶,他准备了四个杯子,也都斟好茶水,乌桐从楼上下来换了一身自认为比较好看的蓝格子裙子,陈严笑着招呼说,“桐啊,过来喝茶。”
乌桐愣了一下,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今天怎么大变样。
找了个偏一点的位置坐好,乌桐还是忍不住的问:“爸……你就不好奇……”
“我都知道。”陈严吹着滚烫的茶水,打断了乌桐的话。
“你就不教训一下我吗,交给我的任务没有完成。”乌桐说道。
“没什么好教训的,我知道你下不去手。”陈严似是早走意料。
“那你还叫我去做,不惜鞭策自己的女儿,让我去做。”想起身上的伤疤,乌桐抱怨道。
“抱歉,我以为我可以改变这个结果,但是没有。”
“那还会叫我去杀了他吗?”
“你下得去手?”
“下不去。”
“那不就是了。”
“我觉得真没必要,那只是流传的事情,何必去害无辜人性命,他也很善良。”乌桐看向这个举止文雅的父亲,紧张的说道,“而且就算这是真的,他会害死一村人的命,为什么非得我去阻止,我又不是救世主,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陈严看起来文雅,那只是对外人,但是对乌桐从来都是严行厉语,容不得半点反驳,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就可以很好的证明。
陈严对她的话毫不意外,没有如往常一样大发雷霆,只是默默的喝茶,“这个事情起初我也不信,但是……”
“但是什么?”
“没什么。”
“那你还会告诉我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和姐姐的事情吗?”
“不会。“
“为什么?”
“你的事情没有做完。”
“我杀了他你真的会把真像告诉我?”
“不会。”
乌桐脸色一黑,心一下子沉到谷底,生气的质问他:“那你还叫我去杀他?你有病吧!”
陈严的面色依旧文雅,他平静的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对不起有用吗?”
“我不会再强迫你去杀他了。”
“真的?”
“不假。”
“但有一点,你以后不可以再见他。你们相见是不可抗力,一定会有很多次再见的机会,但是你…一定要远离他,不可以和他有任何瓜葛。”
“我…知道了。”乌桐犹豫一下说道。
“你不会对他有感情了吧!”陈严说。
“没有。”
“那就好。”
“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
“最晚今年除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到那个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过年也不见这几个月的时间,能有什么事情?”
“没事,等着就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好,希望你别骗我。”
“骗谁我都不会骗你,都是为了你好。”
乌桐才不信他的话,对他的恨意从来都没有减过,要不是想知道姐姐去了哪,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她早就离家出走了。而且最近她发现了一些奇怪事,总感觉脑海里姐姐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以前有关于和姐姐一起的回忆也都慢慢消失,很奇怪。她一向的记忆力都不算差,对姐姐的事情也都印象很深,但自从和唐吉一起回来之后就开始变了,到现在只知道有个姐姐,其他有关于姐姐的事情都已经忘了。
过了一会,家里的客人可算是来了。是个叫言晨的俊美男大学生,他管陈严叫二舅。乌桐很意外,自己有这么个表弟。
世界总在不经意间有规律的运转着。
天气预报说要下一个礼拜的雨,就下了一个礼拜,就连中途周三的小雨转雷阵雨也都照常下了。
唐吉的病就没有这么规律了,自从与乌桐分开之后他又开始饱受黑色幸运圈的苦头,本来只需要住三四天医院的到现在住了不下十天,每天都饱受倒霉的折磨。其中最大的原因莫过于他住了三天医院出门就被小轿车撞了,又多在医院里加了七天的时长,像极了在他以前在网吧上网时候的加时,只不过那是为了快乐,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