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
江凡云淡风轻,丝毫没有把几路厢军放在眼上。
“我是怕摊牌。”方文孝直接说道:“侯爷,咱们现在远离陇右,八营军马又分散各州,只有雷骑在这金陵。”
“他们或许不确定侯爷是否在金陵,可他们没准会扣下雷骑。”
“对于收禁卫八营入禁军,他们可是一直念念不忘的。”
江凡依旧无动于衷,道:“被人堵住去路,强行收编,若雷骑反抗,就给了他们口实;若真的动粗,八营分散,也是难得的机会。”
“可是他们也会想到,万一我在金陵,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若能拿下我还好,若拿不下,我沿水路,十日就可到那汴梁城下。”
“八百雷骑虽少,可是八营联动,就是四方而动,你觉得他们敢赌吗?”
“侯爷,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赌,那是不定之数。”方文孝皱着眉头,道:“我只记得在参军学堂里你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总有几个疯子的。”
“疯子?”
江凡沉吟了一下,若说疯子,如今朝廷,确实不少。
“让端木赐断广州府军粮,湖江漕帮,谁要是敢给他们运送军资,以后就不要做五洲商社的生意了。”
“再传书给四海居,让他们告诉福州厢军都统,谁才是他的主子。”
“至于杭州府。”江凡冷冷一笑,道:“想来就来吧,或许演武一番,能让有些人冷静冷静。”
方文孝一脸惊讶。
福州靖海军,莫非是自己人?
“好好的生意不做,干什么打打杀杀?”
江凡解释道:“你真当他们愿意来?”
方文孝恍然大悟。
钱能通神,这是侯爷惯用的手段。
虽不是万能,却也能大杀四方。
“沈仲景的船队还是没有消息吗?”
沈仲景就是江凡曾经和苏晚晴一家提过的神医。
除了医术造诣极高,还精通草药作物。
半年前沈仲景受江凡委托,跨海东去,寻找扶桑日出之地。
此时已经过去六个多月,按计划沈仲景应该先派快船回来送信才对。
方文孝介绍道:“端木赐已经派了很多密探在杭州,也放出去了很多船只在他们可能回航的海域寻找,都没有消息。”
江凡有些担心了起来。
沧海险恶,万里碧波,几年间他放出了十几个船队,都一无所获。
船毁人亡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次。
虽然海图渐渐完善,这一次希望应该最大。
可是……
谁又说得准呢?
按计划,无论找到与否,他们这个时间都应该回来了。
莫非?
“对了侯爷,蔡嶷那里已经回信,说这些年得了太多侯爷的好处,那宅子再要钱,自己就太不要脸了。”方文孝说道。
蔡嶷目前官拜户部侍郎,之所以官运亨通,自然是舍得花钱,打通关系。
而他的钱,大部分都和江凡有关。
飞燕堂的宅子虽然价值不菲,可是比起江凡给他的好处,却只是小巫见大巫。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江凡轻轻一笑,道:“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下月就是他的生日,命人给他送去十颗鲸海东珠。”
东珠产于金国,因是冷水所产,质地光滑,品质极佳。
乃是珍珠上品。
这十几年在大赵尤其流行,每一颗都价值不菲。
冠军侯从不沾便宜,回礼自然远超宅子的价值。
方文孝却微微动容,欲言又止。
很想建议江凡使些手段,断绝东珠贸易。
因为只东珠一项,大赵每年就有几百万两的银钱流入金国。
“切断商路是不智之举。”
江凡看出了方文孝的想法,道:“天下如身,厚广博大,而商路就是身体里血脉,阻则坏死,通则不痛,而奢侈之物,本就是我天朝上国之人理应享受之物。”
“该考虑的,难道不是怎么把花出去的钱再弄回来吗?”
“侯爷教训的是。”方文孝赶紧抱拳道。
“所以给出去的其实还是太少了,你现在还不懂,以后就懂了。”
江凡起身下车,道:“明日一早,你陪我去看看那宅子。”
“喏!”方文孝没有下车,横臂领命。
脑中却急速思索,怎么也想不明白,大赵每年流出银钱百万贯,买来这么多无用之物,究竟有何用处。
这怎么看,都是赔本生意才对啊!
……
午时过后。
苏晚晴的签事房内,正在进行着账目交割。
苏晚晴也没想到,苏熏儿受了惊吓,竟没有在家休息一日。
就过来收回财权。
这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苏辰也来了,还带着很多苏家的年轻后辈。
不过苏晚晴也不跟他们废话,干净利落的完成交割。
苏熏儿也没怎么看账目,凭她的脑子,其实也看不太懂。
放下手里的账本,她看向苏晚晴,语带讥讽的道:“苏晚晴,咱俩的生日好像是同一天呢。”
“有问题吗?””
苏晚晴提笔写着事情,头也没抬。
因为生意有了很多变数,她不得不调整很多计划。
苏熏儿掏出一小面两寸见方的玻璃镜,捎首弄姿的照着自己。
“这也没两天了,老爷子让人给我买了面陇右产的玻璃镜,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看到了吗,就这一小面,八十贯钱呢,这也忒贵了。”
苏熏儿一副肉疼的样子,眼中却怎么都难掩显摆之意。
同人不同命。
只因苏熏儿被惊吓了一下,苏伯庸马上就让人买了面玻璃镜,好生安抚。
只是惊马之事,却不好再提。
一是马儿受惊,乃非人力可控,再则这单生意还离不开苏晚晴。
人没有伤到,就只能作罢。
苏晚晴瞥了眼玻璃镜,比之铜镜不知要好上多少。
听说是冠军侯手下作坊的秘产,作法一直保密,让人很难效仿。
每一面都价值不菲。
作为女子,对这种镜子自然都有天生的向往。
苏晚晴虽不露声色,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喜欢。
苏熏儿看在眼中,笑道:“你的生日,不知爷爷送了何物啊?”
苏晚晴本就不受苏伯庸待见,何曾收过这这种东西?
苏熏儿摆明了就是在撕苏晚晴的伤疤,报早上的一箭之仇。
苏晚晴抚了一下额前秀发,低下头道:“我不习惯过生日。”
苏熏儿立即戏谑道:“苏晚晴,过生日还有不习惯的啊,你是在逗我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