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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空城

温暖的日光里,杨军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

光芒刺眼,杨军用手遮住眼帘,观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那对鸟儿在上面栖息,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鸣叫。

并没有自己猜想的那般冷清,世间还是充满了温情。

只是普通的景象,在杨军看来就如梦境一般奇幻。

回过头,杨军注视着困了自己半个月的废墟,心中不免生出一阵感叹。

他完整的从地下逃出来了,他不再是生活在地下的老鼠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将自己的命运握在了手中,不再任人宰割。

仔细观察了四周,反复确认没有人看守这片地区后,杨军悄悄出了工地。

不多久,杨军便摸索到返家的公路上。

公路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垃圾,以及无人打扫的枯叶。

在靠近城区的地段,杨军看到很多车辆杂乱无章的停在路上,甚至有的车辆又被火烧过的痕迹。

杨军带着警惕走到一辆车前,仔细观察车里的情况,他发现车中有很多散乱的衣物,而且没有关闭的后备箱里面也塞满了食物与水。

这是出逃?

为了验证猜想,杨军来到另一辆车前,发现这个车里也是装满了衣服与食物,甚至还有一叠厚厚的票子。

如此的景象,结合前些天废墟之外的骚乱,杨军若有所思。

杨军感觉南江市一定发生了严重的灾难,因此人们才储备了食物与生活用品,打算逃出南江市。

而且从车里情况来看,出跳的时间一定很紧急,或者说在途中遇到了某些变故,以至于来不及将生存物资带走。

难道是流感爆发了?

可什么样的流感会导致秩序的崩塌呢?

不好!妻子与女儿!

按照南江市眼下的情况,妻子与女儿很有可能不在家中了,但杨军心中还是报以侥幸,不管如何总要回次家。

顾不及条条框框的约束,杨军紧忙找了辆燃料充足的车子,沿着公路就往家里赶。

为了尽快了解讯息,路途中杨军打开车上的电台,调到城市广播的频道,可是只有杂音传出来。

杨军又试着调了几个频道,可无论调到哪个频道,都只有杂音出现。

广播被切断了?

心急如焚下,杨军也是将油门踩到了底。

呼啸而过的车子,留下一骑烟尘。

越往城市中心,越是荒废的景象。

路上散落的停着各种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堵塞了街道的交通。

杨军停下车,看着街旁被大火烧过的残垣断壁,一时默不作声。

往日这里是南江市最繁华的地段,常日里人声鼎沸,如今却没有一丝生机,倍显荒凉。

繁华与喧嚣散去,整个南江市变成了冰冷寂静的钢铁之森。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击碎坚如磐石的社会制度,让其顷刻间土崩瓦解,无法再约束人们的道德伦理?

一定是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突然,杨军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不会的,不会的……”

杨军反复劝说自己,那只是存在于影视剧里的荒诞设定,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中,一定是想多了,绝对不会是真的。

杨军不敢再想下去,他无法承受那恐怖想法给他带来的打击,刚从暗无天日的废墟下逃出,就要面对更大的变故,他有些应对不了。

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已经发生了。

兜兜转转下,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杨军总算回到了家。

果不其然,妻子与女儿都不在家中。

家里有被收拾过的痕迹,衣柜里的衣物被拿走了大半,墙上的照片也被从取走了一些,杨军确认妻子与女儿已经离开了。

可是她们会去哪呢?

杨军紧忙拿起手机,还没拨打就看到手机上没有信号的显示,侥幸的试了几次怎么也拨不通妻子的号码。

他又尝试从电视里得到些消息,可是断电了。

所有的通讯都被切断了!

杨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只不过是从一个狭窄的笼子里,走到了一个宽阔的笼子里。

冷静下来,杨军凭借对妻子的了解,他突然想到如果妻子回到家里发现自己消失,联系不上自己的情况下,那么她一定通过某种方式给自己留下讯息。

一方面是告知,一方面是道别……

一番摸索后杨军发现了端倪,虽然说衣柜里的衣服被取走的大半,但是他的衣服却整齐的堆放在一起,像是被精心折叠过。

杨军扒开衣物,果然在衣服夹层里发现一部家庭DV。

迫不及待打开DV,杨军从中找到了一段视频,视频录制于七天前。

结合地下的经历,杨军推测出这个时间应该就是他在地下听到外界动乱的那几天。

播放视频……

视频中出现了妻子以及女儿的身影,女儿已经睡着,妻子则悄悄拿着DV跑到厨房,将门反锁起来。

妻子一脸憔悴,将DV固定在桌子上,她则倚靠在厨房门上,一时间无语凝噎。

良久……

“老公,明天我就要和女儿离开南江市了。”

“南江市的情势已经到达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我听说上级已经决定将整个南江市进行隔绝。”

“电视上的新闻都是假的,那不过是尝试安抚人心的把戏罢了。”

“这次的流感比想象中的更严重,它已经入侵了人的大脑,被感染的人已经不能被称作生物学上的人类了。”

“我以前总嘲笑你看一些虚幻的东西,没想到如今它真的出现了。”

“外面的社会已经乱套了,我试图去找你,却被限制自由。”

“他们说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我清楚他们只是怕消息泄露。”

“有些话我好想对你说,可是却没有机会,但我也不能说,这样才可以保证我和女儿的安全。”

“我再三恳求他们后才接回了雯雯,雯雯很好,我也很好。”

说到这里妻子欣慰的笑了。

“雯雯回家后很想念你,经常问我爸爸去哪里了,她总是抱怨你不是个好爸爸,说好了不丢下她的,如今却一个人离开了。”

“我不敢回答她什么,只能告诉她你没有骗他,你会一直陪着她,你是个好爸爸。”

“如果不是雯雯,我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动力,我无法想象未来生活的环境,也不知道这如同末日的时光里我将去往何处。”

“也许这没有方向的随波逐流,将是我最终的归宿。”

“你经常告诉我,有的人只是活着已经很奢侈了,所以我还抱以侥幸,希望那场事故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无人伤亡。”

“老公……”

“如果你还活着,请一定要活下去……”

视频结束。

思索一番妻子的留言,杨军久久不能平静。

杨军猜想,妻子一定通过某种渠道知道自己出了事故,甚至很大程度上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在妻子眼里他是死人的身份,所以这段视频更多是为了表达对自己的思念,以及对眼下无助的倾诉,没有更详细的信息。

好在杨军确定了妻子与女儿暂时是安全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流感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存在于影视剧中的末日真的到来了吗?

如果是,那么为什么这一路上会如此寂静?

杨军细细理了理思路,通过只言片语的描述以及零星线索的汇总,他认为这次流感已经在南江市彻底爆发后,上级为避免消息泄露便封锁了所有通讯。

这情有可原,凡事以大局为重,如果放任不管,那么等到消息辐射周边地市,以至于蔓延全国后,只会引来更大的祸患。

在还没办法解决之前,隐瞒一直都是通用的伎俩,而且屡试不爽。

但是有一点杨军不是很明白,南江市的人都哪里去了?

逃出了南江市?

不存在这样的可能,如果上级决定将消息封锁,南江市的人绝对不可能逃出去,不然这样做就毫无意义。

如果说将南江市民进行统一管理及隔绝,这个说法倒还站得稳脚跟。

反复思量后,杨军认为如果要得到有效的信息,有必要到达南江市的边界看一看。

首先他现在需要了解更多的讯息,不然他总觉得心中不踏实,还有就是他迫切希望寻找到妻子与女儿。

清洗了身上的污秽,杨军拿来医药箱对脚踝的伤口再次包扎,之后便驱车向南江市边界进发。

为了以防万一,杨军带上了厨房里的菜刀,又从附近的车子中搜到了两个手电。

黄昏下,空荡的城市中,一盏孤独的车灯,穿梭在无人的街道上。

杨军开着车,整个城市只有孤独与他相伴,他打开车上的CD,试图用音乐缓解煎熬的路程。

正当杨军低头播放音乐时,本是空旷的街道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车前。

砰!

那身影与汽车撞了个结实,倒飞出去。

车子的前窗已洒下点点血迹,杨军赶忙踩了刹车,借着车子的灯光,他观察倒在地上的身影,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地面上躺着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人,他身下已经布满血迹,一条胳膊以诡异的角度翻折过去,腰部也有严重的弯折,看样子受了严重的伤。

杨军还未从正常人的心理转变过来,还没有足够的预警能力,出了这样的事他首先想到人命关天,而不是去想,空无一人的城市,这个人从何而来?

正当杨军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查看情况的时候……

他看到了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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