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顾西辞……别闹……”
他身子僵了一下,很快,气息恢复,又温柔哄:“乖,阿姐。来喝一口,就一口。”
“顾西辞。苦。”我紧紧皱眉。然后,他喂我吃了一颗糖。吃了糖后那苦涩的感觉才渐褪去,我忽然紧紧抱住他,口中语无伦次的求着:“顾西辞。别走!我答应你,在也不走了,在也……”
脑海中,浮现那****蒙着双眼在我身边经过的画面。
那抱着我的肩膀一僵,似滑落。
我整个人主动紧抱住他,嗓音沙哑的呼喊着:“顾西辞。我发誓,这一次,我在也不会离开。如果我离开,便不得好死,永世无法投胎……”
“我,相信你。”他轻轻吻着我的眉发,为何,会有冰凉的液体打湿我的脸颊?是谁哭了?
被哄了好久,我才安安稳稳睡着,手紧握着那人,是顾西辞么?想到是他,我便安心。
只听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皇上。她病得十分严重。心病还需心药医。”
那人听了,声音沉沉:“朕不会让她见到他的。十年之约才过五年。还有五年。”
“可是,在这样下去,她……”
“除了这,还有什么其它法子?”他声音无奈却又焦急。
“法子倒是有,只要不要让她看见她厌恶的东西……”
“厌恶……”那人声音苦涩。
后来,没有后来。
又过了大半年,我的身子才渐渐好转。醒来的时候所居之处已经不是皇宫。我住在一座建造的十分雅致的园子里。每日都会有人来服侍我,其它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看看书,写写字,养养花。
“太后如何了?”等宫女来送饭时,我会问。
“太后一切安好。”每一次,她都是这么回答的。
年复一年,我已经老的连时间也记不住是今夕何年……
只知道那一天。没有来送饭。
我等到了近傍晚的时候也没有人来,心中不安,却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因为担心母亲。
一个人匆匆赶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城内一片凌乱,全是战争过后的样子。
全是血。还有战死的敌人。
“皇上英明!我们胜了!”有队队军马列于城门之下欢声高呼,百姓们也喜极而泣。
我这才发现,原来几年未出门,外面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我来到宫心,心神不宁去了太后所居之处,可是还没到的时候,却看到大殿之外,熟悉的身影。
白殷。
他双手不在,身穿长袍,迎风飞展。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宣声,所有人跪下,他却没跪,只转身,朝着皇少卿来的方面。我连忙躲起,却震惊的从皇少卿怀中看到一个婴孩。
白殷面色如常,不卑不亢:“经文已念足七七四十九天。想必,她已在转世投胎的路上。”
皇少卿微微点头,神色一片憔悴,望着怀中婴孩:“只要她好,便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站在柱子后的我内心一片焦急,母亲到底怎么了?那个婴孩究竟又是谁?
“此次战役长达三年,多亏了先生,只是不知先生是何人?”皇少卿敛去思绪问着,神情一片凝重:“动有指点天下之势,静有平定八方之威。还请大师能够将他请入宫中,辅佐太子。”
白殷神色一变,复杂看他:“先生从不出生。我虽与他相交,亦不知。而且,皇上年纪轻轻,为何会有退位之感?”
后面的话,我渐渐听不大清了。心一片空灵,眸一片空洞。
烟国三十七年。太子即位。年仅一岁。皇上于太子登基当日死于寝宫。听说是病死,也有说是殉情。
为太后殉情。
太后于几年前病重身亡,也有人说她是被皇上囚于后宫玩宠。后生下太子时难产而死。
皇上悲痛万分,一时间将所有宫内妃子全都清空,只留一灵牌,牌上刻着太后的名字,后刻爱妻二字。
众人猜测纷纷,谁也不知太后是怎么死的,谁也不知皇上是为何死的。
只知,太子即位,生母不详。后由世外高人,某先生辅佐他。至于某先生,也很是神秘。终日头戴斗笠,不见其面。只知他行事深谋远虑,为人清正耿直。
如此,烟国走向繁荣昌盛。
我亦于约定的第十年,离开皇宫。
望着城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神思恍惚,似又见到当年的他站在人群外朝我挑眉轻笑,一脸桀骜不驯。
“老女人。下次别一个人乱走。否则老子一个人去青楼风流快活。”
那年,灯花节,我与他走散。
后来……
“也好,你找美妓,我找小倌”我冷冷清清道,面无表情走在前面。他一听,气得追了上来,用力抓住我手腕,一双桃花眼尽是霸道。
“这世间难道还能找到……”说着,凑我耳边暧昧的笑:“比老子更俊的小倌?”
后来,后来……
我回过神,重新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了进去。
顾西辞,我回来了。
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相信,我一定会在和他遇到,就像每一次失散一样,我一定会找到他,他也一定会遇到我。
因为,我是他。
因为,他是我。
老天,一定会成全那一场未尽的缘分。故事未完,仍旧待续……
临别之前,阿牛和丫头将我一直送到上船。
码头上,他和她相互依偎,依依不舍看着我。经过几次推脱,我最终还是没有收下他们给我的银票。
“小公子……你真的要走吗?”丫头眼眶红了,含泪看我。
我望着远方水天一色,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样站在船头之上,那时候,怀中有她。我还记得那天我以为她消失不见的心情,是那样急切,那样狂乱,那样不安。
有多久呢?久到我快忘记。
阿牛站在岸上朝我挥手,声音沉重:“小公子。我们会为你在京城等着阿花出来。到时候,我们会告诉她你在烟花镇等她。”
船渐离岸,他们的身影渐模糊。
我的心,支离破碎,化成了粉沫儿,在风中飘荡。
我最终还是离开了,离开了唯一有她的地方。
少年时,我爱她爱到恨不得与她死在一起。可是到最后,爱她,却爱到默默离开。
“咦,小少年,那个很会讲故事的女子呢?”撑船的老人好奇问我:“刚才岸上那个好像不是她呢。很久没看到了,很想念她呢。”
清风吹过,拂起我的发丝,遮住了眸,我喃喃低语:“是啊,她去了哪里……”
她去了哪里,我也很想她。
老人见他思绪恍然,摇了摇头,叹息着:“这世间,大多是无缘人在一起,有缘人却分隔天涯。我撑船数十多载,看到多少的分分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