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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没有留下任何人,就连双双也被钟离尚染赶了出去。他在脸盆里面洗了一块手帕,细心的等到手帕没有那么热,只有温和的温度时,才拿过来给穆听裳小心的擦脸颊和双手。

柔润的手帕捏在钟离尚染的手中,他先为穆听裳擦了脸颊,然后是额头,接着又轻轻的为她擦拭鼻翼,耳后。握着她的手指轻轻托在掌心,她的手那般的小,还不到他手掌的一半,握在手里的感觉软绵绵的,好像是柔弱无骨。这段日子以来,她的手擦了他给的药,已经不粗糙了。钟离尚染托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然后拿过手帕,开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那么认真,仿佛是对待最为珍贵的宝贝。做完这些,钟离尚染将手帕放在一边。

只敢为她清理这两个地方,别的地方,他都不敢太动,因为御医说,穆听裳需要休息,而且最好先不要移动她。所以钟离尚染只能这样轻手轻脚的,其实他还很想吻她,不带任何欲念,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静静的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钟离尚染一眼不眨的凝视着她,她偶尔的皱眉,或是呓语,钟离尚染都要紧张半天。今天差一点就失去了她,钟离尚染到现在都不敢去回想当时的感觉,那种感觉太可怕。

“疼……”忽然,钟离尚染发现穆听裳的睫毛似乎比刚才更加的颤动些,同时响起穆听裳的低声呼痛,钟离尚染紧张的立刻握紧了穆听裳的手,柔声安慰她:“裳儿,乖,哪里疼?你哪里疼?”

穆听裳这时候还没有清醒,只是在潜意识里面喊疼,所以她不能回答钟离尚染,只能继续不断的低呼着。钟离尚染心疼的不行,轻轻放下穆听裳的手,又为她盖好被子,转身快速往门外走去。不多时,就有两名御医跟着钟离尚染回来。御医为穆听裳把了脉,对在一边焦急等待的钟离尚染道:“回皇上,娘娘这属正常现象,产后身体会有疼痛,这不碍事。”

“没有办法不让她痛吗?”钟离尚染紧蹙着眉头看着好像很难受的穆听裳,问道。若是知道她要受这些罪,他情愿她没有怀孩子。修长的手指抚开贴在她脸上的发丝,钟离尚染的眼神温柔而专注,御医见状,便悄然退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浑身都疼。这是此时的穆听裳唯一的感觉。慢慢的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久违的光线,穆听裳想要动,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紧紧的缠住,都麻木了。缓缓的转过头看去,就见是他。自己的手正被钟离尚染紧紧的握在手心,而他枕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臂好像是睡着了。穆听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她其实在那时昏过去时,就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是她又想,若是她死了,孩子能活下来也好。可是现在,睁开眼睛的是她,那她的孩子……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顺着她的眼角快速的融进她身下的被褥里,也许是她低低的抽气声惊醒了他,钟离尚染猛地睁开眼睛,就见穆听裳正哭着。

“裳儿!你怎么了?你醒了?怎么哭了?哪里疼?你说哪里疼?”他急的不知所措,笨拙的将穆听裳轻轻扶起搂进怀里,粗粝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脊背轻轻的拍着诱哄。穆听裳更觉委屈,抓着钟离尚染的衣襟放声大哭出来。她的孩子!她那么辛苦的想要保住的孩子还是没有了。怎么可以这样!她不要这样!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要她来面对这一切!

“我的孩子!钟离尚染!你杀了我的孩子!我恨你!”穆听裳边哭边抬起拳头砸向钟离尚染的胸膛,钟离尚染被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愣住,待反应过来,连忙抓住穆听裳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语气温柔的说:“我们的孩子没事。裳儿,你听我说,你和孩子都没事。”

“你说什么?!”穆听裳不敢置信的从钟离尚染胸前抬起头,狂喜瞬间溢满心房,她急切的扯住钟离尚染的衣袖,急道:“你说真的?那孩子呢?孩子在哪里?”

“裳儿,你别急。”钟离尚染微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叫嬷嬷把孩子给你抱来看。”话落,钟离尚染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迅速闪进一人,那人弓着身子,无比的恭敬。“皇上,奴才在。”

“把皇子给朕抱来这里。”

“奴才遵命。”那人领命,快步离去。钟离尚染回身又要去搂穆听裳,却叫穆听裳微微闪躲开,钟离尚染见状,只皱了一下眉头,终究没有说什么。很快门口就传来孩子的哭喊声,穆听裳猛地直起身子,向外头张望着,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裹着的小人儿走来。

“婆婆!”穆听裳低低叫了一声,注意力很快被弘婆婆怀中的那个鼓起来的小包吸引住了。弘婆婆笑着走上前来,将襁褓里的孩子递给穆听裳,慈爱的说:“听裳丫头,快来抱抱你的孩子吧。”

穆听裳颤抖着手,屏住了呼吸接过襁褓,低头看去,只见那小小的人儿也在看自己,大大的眼睛眨啊眨,忽而他的小嘴微微咧开,竟然冲着穆听裳绽出一个大大甜甜的笑容。穆听裳顿时眼眶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簌簌而下。钟离尚染一慌,连忙抬手往穆听裳脸上揩去,“哭什么?傻丫头。孩子平安你应该笑才对。”

“是啊,快别哭了。听裳丫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哭,会落下病根的。”话虽是这样说,可是弘婆婆看见眼前一幕,自己也是控制不住的掉下泪来,她赶紧擦了,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母子。锦烟夫人,弘婆婆在心里默念,您看见了吗?阿染有孩子了,还是和自己爱的女人的孩子,您可以放心了。

“他好小,怎么这么小。”穆听裳无比爱怜的伸手刮了刮小人儿的小鼻子,皱着眉头呢喃。钟离尚染听见了,伸臂揽住穆听裳的腰肢,在她耳边低语:“很快的,他就会长大了。”穆听裳点点头,目光不曾离开怀中的人儿。这时候,钟离尚染不高兴了,他认为自己受了冷遇,可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吃了自己儿子的醋,闷闷的蹙着眉,他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把坏东西给弘婆婆抱走吧。你要休息。”

“不!”穆听裳听见钟离尚染说要把孩子抱走,不禁万分惊慌,紧紧的抱着孩子躲到床内侧,她不安的看着钟离尚染,乞求道:“不要把他带走,求求你。”

没有想到穆听裳的反应会是这么大,钟离尚染也有些惊住了,见她可怜兮兮的缩在床角,满眼是泪,钟离尚染立刻心疼了,急忙安慰着她:“裳儿放心,不把他带走。你别怕。”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担忧的弘婆婆,钟离尚染叹息一声,对弘婆婆说:“婆婆,要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吧,今晚就让璟儿留在这里。”

“好吧。”弘婆婆点点头,又深深看了穆听裳一眼,转身出去了。屋子里面只剩下了穆听裳,钟离尚染和穆听裳怀中的孩子。孩子还小,当然不能说话,可是钟离尚染见穆听裳防备自己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穆听裳更不可能理他,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怀中的小人儿,所以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直到钟离尚染终于受不了,往床内侧动了一下,穆听裳几乎是立即惊恐的看着他,钟离尚染心中一涩,伸臂搂住穆听裳的肩,低声道:“不要这样看着我,裳儿,我会难过的。我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穆听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小孩子这时候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女人,他好像知道那是自己的娘亲,所以一直很乖,不曾哭闹。钟离尚染见穆听裳还是不理自己,悲哀的想着,可能现在只有关于孩子的事才能引起穆听裳的关注吧。伸出手指戳了戳小人儿的脸颊,小人儿的小嘴立刻随着钟离尚染的手指左右的移动,好像钟离尚染的手指是什么好吃的一样,这样的纯真,逗得穆听裳笑出声,钟离尚染也柔了眉眼,对穆听裳道:“想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吗?”

“哎?”穆听裳讶异的转头看向钟离尚染,眼睛眨了一下,好像在问他已经起了名字了吗。钟离尚染点点头,说:“已经起了名字了,你想知道叫什么吗?”

看着他无害的微笑,穆听裳想了片刻,轻点了一下头,钟离尚染顿时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在她耳边低语:“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上当了!穆听裳愤怒的瞪圆了眼睛瞥了一下得意的某人,暗暗咬了牙,决定还是不要理他。不过钟离尚染倒只是和穆听裳开玩笑,没有为难她,他就直接说道:“他叫璟,即墨璟。”

没有问钟离尚染为什么孩子要姓即墨,穆听裳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孩子,在心里不断的念着他的名,璟,即墨璟。他是她的璟儿。

见穆听裳听了孩子的名字,眼神都变得更加柔和了些,钟离尚染不禁松了一口气,其实他还以为穆听裳会问他孩子为什么姓即墨,如果她问,他就会告诉她,自己的身世,可是不知道该不该失望,她竟然没有问,不过不要紧,等找个合适的时间,他会告诉她的,完整的告诉她真相。

他姓即墨,本来就应该叫做即墨染(阿染番外里有提到)。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将自己改回即墨,潜意识里,他觉得对不起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钟离修,所以,保留了钟离这个姓氏,他又封了钟离静七为王爷,依旧是静王,这是钟离静七自己决定的,他说他很喜欢静这个字。钟离尚染不反对,便遵从了钟离静七的决定。而让璟儿姓回即墨,算是给即墨岩一个交代,即墨岩已经被钟离尚染囚禁在深宫中的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终身不能踏出。这是钟离尚染对即墨岩的惩罚,因为若不是即墨岩的自私,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裳儿,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钟离尚染亲了一下穆听裳的耳垂,看她不可抑制的颤了颤身子,钟离尚染笑起来,惹来穆听裳的一记白眼。可是钟离尚染却因此心情大好,也不再顾忌,他直接把穆听裳抱起来放在膝上,同时逗弄着她怀中的璟儿,声音低沉,“观雪还住在宫里,不过我们已经说好,待她想要走时,便可以随时离开。我们是不会在一起的。至于申馥香和姚梦溪,封她们为妃,我是有自己的打算,现在天下初定,我还需要她们的家人,但是裳儿你放心,我没有碰过她们。”

穆听裳还是沉默不语,其实她的内心早就起了波澜,她好想问那么阮素心呢?你将她至于何地?那个企图杀我的女人,那个杀了钟离皓岳的女人,你为什么不杀她?但是最后,穆听裳还是没有问出口。

偏殿。

这些天,钟离尚染不管穆听裳是如何的冷淡自己,都依旧陪在她身边。直到大臣们开始上书,他才回到朝上,处理政务。积压了许多事情,钟离尚染一上来就忙了整整一天,但还是抽出午膳时间去看了穆听裳,穆听裳虽然还是不说话,可是两人的气氛却比之前好了许多。钟离尚染便想着过几天就让穆听裳从原先那里搬出来,既然她生下了皇子,而他们两人又和好如初,那就应该尽快册封她为后了。

“皇上,这是西域国送来的国书。”

钟离尚染回过神从张岩西手中接过,才打开看了几行,便是冷笑出声,“这个萧澜渊是越发的猖狂了,当初结盟时说好的是送东扬领土的四分之一给他,如今,他是痴心妄想,竟还想多添五座城池,还都是要塞。他还真是敢开口!”钟离尚染狠狠的将桌子上的东西通通扫到桌下,但却还是难平怒气。

“那么,皇上预备怎么办?”张岩西有些担忧的问道。

钟离尚染微微挑了一下眉,嘴角缓缓的勾起,负手而立,他的声音淡淡的传来,“给萧澜渊回话,说朕可以答应他,但是,朕要他,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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