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成为一只鸟?”
陈籽站在楼顶这么问着身后穿着短裙的女孩。
女孩撩了撩头发不在意的说:“变不变成鸟我倒是不知道,反正你是绝对死定了。”
“啊啊啊,小澈,不要这么直白嘛,我可是在很认真在问你呢。”陈籽不满意的说。
“不会。”
她得到回答。
陈籽不满意的垂下眼眸,从高高的围墙上跳了下来,楼顶的围墙并不高,似乎就是专门为自.杀的人设计的一样,不过现在这里是陈籽和郑澈的秘密基地。
“好了,完成了你每个星期的仪式之后就回家吧。”郑澈转身走向楼梯间。
所谓仪式就是陈籽翻上围墙然后问出那个不切实际的问题,郑澈再面无表情的回答那两个字。
“澈,我不想回去。”陈籽头靠在围墙上双手抱在胸前,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这是个十分休闲的动作,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陈籽做出这一个动作的时候总会觉得种她被无法看见的锁链囚禁住。
“那你想干嘛?当只鸟?”郑澈没有回头。
“呵呵呵……”陈籽轻笑了一下,嘴唇微微动了动。
“你说什么?”郑澈这才转过头来问。
“没什么。”她迈开脚步,如果有风的话,这个走路姿势一定很美,但不巧现在没有风,也没有鸟。
“去窦婆婆哪儿吧,我想她了。”陈籽说道。
郑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作声点了点头。
窦婆婆是镇子上福利院管事的,年纪不小了,身子骨也不复健朗,但所幸福利院孩子不多,又有政府补贴,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她们两个有事没事都会去那儿看一看,一来是因为窦婆婆年纪大了,二来是因为她们在那里才能找到一点点安心的感觉。
福利院修在一座山下,有一种日系建筑的意思,显得很秀丽精致,但再好看也掩饰不了它是一个福利院的事实,被抛弃的孩子和老人相互搀扶着走过年年岁岁,窦婆婆老是让孩子们笑,她自己也总是笑呵呵的,也许是她认为只要笑了就可以覆盖那些被灰尘湮没的往事。
福利院门口停着一辆汽车,样式很新,价格不菲。
陈籽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院子里哭闹的声音。
“我不,我不跟你们走,窦婆婆,窦婆婆不要丢了我好不好,我听话,不要,不要……”话到最后已泣不成声,孩子稚嫩的哭腔听得人心颤。
陈籽与郑澈眼神一凝,推门而入,院子里有一对男女,女人三十岁的样子,拽着一个女孩的胳膊,要将她带离这个地方。可女孩只是拼命哭嚎,窦婆婆站在一旁别过头去,不忍看到这个样子。
陈籽眼尖的认出那个女孩是前几年被丢到福利门口的那个孩子。
女孩见窦婆婆没有什么动作着急的大喊大叫,余光瞥到了陈籽,眼中迸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籽姐姐,我不要走,你留下我好不好。”她脸上大汗淋漓,头发贴着脸,眼睛哭的通红。
“你看看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女人回头冲着男人说道。“走,回家,这破福利院哪有家好,走!”
女人吼了一声,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有轻轻的抽噎。男人走过来把女孩夹在腋下带上了停在门口的汽车。
扬尘而去——
窦婆婆迈着不甚利落的脚步转过身,努力眨了眨眼睛,半天说不出来话。
“其他孩子们呢?”郑澈说。
窦婆婆朝宿舍的位置抬了抬头,示意孩子们在那儿。郑澈拍了拍陈籽的肩膀,自己去了宿舍。
陈籽默默走到窦婆婆身边,似叹息又愉悦的说:“小橘走了是好事,她从两岁就被丢在这儿了,现在回家了我们应该为她高兴,小孩子舍不得你和我们很正常,哭闹别往心里去。”
窦婆婆狠狠抹了把泪,“你当我七老八十就不知事了?我们这个破地方除了一个老太婆就是一群捣蛋的孩子了,这里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比值上那一辆车,她走了是好事。只是……”
陈籽帮她顺了顺气,院子里只有隐隐约约的老太婆嘶哑的抽噎。
每次有孩子被亲生父母接走窦婆婆总会哽咽几声。她总是说年纪大了管不住眼眶子了,眼眶子要流泪她也忍不住。人走了以后没准会回来,这是窦婆婆常说的话,但陈籽和她心里都清清楚楚,人一旦经历了繁华大道,就再也不会再留恋儿时的收容所,即使那个收容所曾留住了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