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被闻香教行刺遇刺,以及信王打算用刺客换银子的消息,由方正化带给天启皇帝朱由校。
天启皇帝先是大怒:“大胆逆贼,安敢行刺吾弟?”又对信王用刺客换银子的行为表示不满:“胡闹,他是想银子想疯了吗?”当即下发旨意,着信王好生修养,次日进宫面圣。
当晚,信王府里可谓十分热闹,传口谕的太监刚走,信王就下令关闭府门,多方戒严。经过一下午的搜查盘问,曹化淳揪出了一名向外传递消息的太监,高武也从王府护卫中揪出一名泄密者。
信王着人点亮火把,在王府前院,一众太监护卫的注目下,开始审讯内奸。先审讯的是那名太监,其时他已经接受过曹化淳的审问,左边脸颊都被打的肿的老高,哭哭啼啼地跪在院中,向信王哭求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信王后世是在和平环境中长大的,心里一直信奉自由、人性。见这太监这副惨样,心中有些不忍,但理智上又知道,此时必须杀鸡儆猴,不然信王爷的威信要大打折扣。信王没有什么审问的心情,对曹化淳说:“把他的罪名念出来。”
曹化淳尖着嗓子扬声说道:“太监马六,收受东厂钱财,私通东厂,泄露王府机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马六磕头如捣蒜。
信王喝道:“来人,将马六扭送东厂审理。”
曹化淳一愣,建议说:“王爷,他被东厂收买,再将他送给东厂,岂不是……”
信王摆摆手:“放心,此事东厂想撇清还来不及,肯定不会为了他冒犯本王。杀人的事就交给东厂去做,杀这种小角色会脏了本王的府邸。”
一众太监听了,心中一寒,仿佛已经看到了马六在东厂的惨样。
“护卫里的奸细呢?带上来。”东厂在王府安插奸细,信王心里是有点数的,可是王府护卫做闻香教的奸细,信王可就想不通了。
被押上来的是个魁梧的汉子,见了信王,跪在地上叫道:“王爷,俺祝虎冤枉啊!”
“嗯?谁冤枉你了?你走漏王府消息,还敢喊冤?”信王坐在椅子上,不悦地问。
祝虎梗着脖子叫道:“俺是被陷害的!俺从没想过害王爷啊!王爷饶命,饶命啊!”
“谁陷害你了?”
这时,高武见祝虎不会说话,出来说道:“禀王爷,是这样的。这祝虎一个月前娶了个婆娘,平时专爱跟祝虎打听王府里的事,昨晚下官安排祝虎等人今天保护王爷。不想祝虎嘴上没个把关的,叫他婆娘套了话去。下官派人去拿他那婆娘,谁知那婆娘得了消息已经逃了!”
信王心中暗道,卧槽,这也行?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问道:“这就算冤枉了?要是本王遇刺身亡了,冤不冤枉啊?”
一句话问的祝虎哑口无言,众人也是暗暗心惊。
祝虎双眼含泪,懊恼地说:“俺祝虎有眼无珠,害了王爷。王爷你杀了俺吧!”
“来啊!把祝虎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信王喝一声,说道。
两名护卫上前,拖着瘫软的祝虎往外面去了。
眼见着祝虎要被拖出院门斩首,信王心中一动,缓缓说道:“慢着,把祝虎的脑袋暂且记下。本王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祝虎听到有求生的机会,激动地说道:“王爷,俺死都不怕,你叫俺干啥俺干啥!”
“好!”信王站起来说道:“交给你一个任务,找到你那个婆娘,从她嘴里套出贼首于宏志的藏身之地。要是套不出来,你头上那颗脑袋还是得搬家。”
祝虎哪管能不能完成,一口应承下来,不住口说道:“谢王爷,谢王爷……”
信王接着对众人说道:“还有,今天晚上王府里发生的事,大家都忘了吧!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谁要是敢把王府消息往外传,马六、祝虎就是榜样。”
众人皆是心中一凛。尤其是曹化淳为首的太监们,纷纷说道:“奴婢不敢!”
处理完内奸,信王命高武多派人手看管王好莲,以防贼人趁夜劫走她。又命曹化淳安排太监在内府巡夜。
一切交待妥当,信王回转内府,心里暗暗自责,还是太过仁慈,到底没有亲自处决任何一人,看样子杀人这种事真的要有狠心才行。
内府里,周女官亲自接着,劝说道:“王爷该就寝了,如今王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熬夜。”
信王嘿嘿一笑:“芷若姐姐说的是。”惹的周女官小脸一红,嗔怪他胡闹。
第二天是五月十七,信王早早地起来,准备停当就进宫去见天启皇帝。进了宫,却得知天启皇帝正与大臣们议事,信王只好在乾清宫前等着。
农历五月十七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信王正等的焦躁,见有一群宫女太监从前面走过,于是好奇地问:“这些人干什么的?”
迎接信王的太监不敢怠慢,说道:“这些都是坤宁宫的人,好像是要在坤宁宫选秀来着。”
“哦?”信王心中一动,前天皇后刚说了给信王选王妃的事,这选秀估计就是选王妃吧?信王想着想着,心里就好奇得痒痒了。
信王心想,索性在这等也是干等,不如去坤宁宫看看吧!于是,信王和乾清宫当值的太监说了一声:“本王先去坤宁宫给皇嫂请安,稍后再来。”
太监哪敢说个不字?
信王施施然向坤宁宫走去,王承恩则赶在信王前面,请乾清宫的人进去通报。信王到乾清宫门前,略站了一会,便见宫内出来一名宫女,施礼说道:“娘娘有请。”
信王跟着宫女来到皇后张嫣面前,低头施礼跪拜:“臣弟拜见皇嫂。”
皇后张嫣轻轻抬手:“信王请起。”又笑道:“你今儿来的正好,待会啊!你亲眼瞧瞧,看喜欢那个。”
信王故作惊讶地看着皇后张嫣,问道:“不知皇嫂说的是瞧什么?”
“今儿本宫请了刘老太妃来,商议给你选王妃的事。三位选人和刘老太妃都在偏殿呢,本宫这就带你去瞧瞧。”皇后张嫣说着,就起身带着宫女们往外走,还对信王说:“信王请。”
信王躬身说道:“皇嫂请!”
信王跟在皇后张嫣后面,见她身材高挑,身穿凤袍,如天女下凡。来到偏殿,皇后张嫣径直走了进去,信王略一犹豫,也跟着进去了。
偏殿里,刘老太妃、周婉言、田秀英、袁宝晴见到皇后和一名男子进来,无不诧异。刘老太妃认得信王,其余三人却没见过信王,初以为是皇上,但又见他身穿蟒袍,走在皇后身后,心中都猜他是信王。三人都是从千余少女中角逐出来的,无论学识样貌都是上上之选,到这一阶段已经被定为信王的妃子,这最后只是在角逐王妃之位,以定正室侧室。少女之心见到未来的夫婿,不免一阵羞喜。
信王也已将三女收入眼底,只是目光一扫而过,惟觉三女明艳不可方物,一时分不出哪个更胜一筹。
刘老太妃经的事多,只作未见。只等信王和皇后开口,信王先行礼说道:“拜见太妃。”
“免礼。”刘老太妃又说:“既然来了,在一旁且看看吧!”
信王只觉得尴尬至极,笑道:“太妃与皇嫂有正事要办,我既已请了安,就不打扰了。”
皇后张嫣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微笑道:“也好,本宫就不留你了。”
信王转身告辞而去,目光又从三女身上扫了一遍,见最左边的女子身材高挑长相秀美,中间的女子端庄典雅,最右边的女子肌肤雪白。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信王已目不斜视地走出偏殿,脑海里把三人和历史上的人物作对应,又高又美的应该是田秀英,中间的应该是袁宝晴,稍显瘦弱且雪白的应该是周婉言。信王看了三女,就开始思考选谁为信王妃的事了,历史上皇后张嫣选了周婉言作信王妃,但信王一想到周婉言她爹周奎那个混账,就开始犹豫了。毫无疑问,田秀英的各方面条件都比周婉言要好上一些。不过这样下去,历史真的要被自己改写了。后世有人推测,周婉言是东林党推出来的人,师承东林党人陈锡仁,天启皇帝身死、崇祯皇帝即位背后有东林党的影子。
信王心里胡乱想着,已到了乾清宫,当值太监见了,笑道:“内阁大臣们刚走,皇上召见。”
信王进了乾清宫,见天启皇帝正坐在御案后面批阅奏章。天启皇帝抬头见信王拉到,起身来到信王面前,关心地问:“你昨天遇刺了?没事吧?”
信王笑了笑:“没事!不过幸亏有方正化跟着,那群逆贼还真有点厉害。”
天启皇帝责备他说:“没事就在王府待着,好生学问习武,莫要出去瞎逛。”
信王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是。
天启皇帝又说:“王府这些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个护卫统领高什么?”
“高武。”
“对,高武得收拾收拾了。”
信王赶紧说道:“不关他的事,都是臣弟大意了,只教他带四名护卫。”
“呵,你倒挺疼他们的。听说抓了几名贼人,可交锦衣卫审讯?朕绝不轻饶了他们。”天启皇帝拍拍信王的肩膀,又对外面说:“给信王赐座。”
“我正想跟皇兄说这个事呢!”
“怎么?”天启皇帝坐回御座,看着信王也在下面落座。
信王便把心里筹划的对天启皇帝说了:“我已审出那女贼是闻香教王好贤之妹王好莲,我准备用王好莲交换三万两白银。”
天启皇帝哈哈一笑:“吾弟太过天真。三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其时,白银是硬通货,一两银子能买到一头猪,三万两银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拿的出来的。
信王微微一笑:“我就是让他们拿不出来,然后去找人要钱。白莲教找的那个人必然是幕后主使。那幕后主使多半也不会白白给钱,事情办砸了还想要钱?”
天启皇帝恍然大悟:“你这是在使反间计?”
信王点头:“正是。对贼人酷刑审问,只会多几个仇人,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分化敌人内部。况且那女贼还押在王府里,以后怎么做都可以。”
“这样也不错。不过你可得小心点,自身安危要紧。”天启皇帝提醒他说。
信王嘿嘿一笑:“那是当然。皇兄,能不能把方正化派到王府里保护我?嘿嘿。”
天启皇帝笑了:“就你机灵!朕还没赏他呢!待朕赏了他,叫他到你府上听用吧。”
“多谢皇兄。”信王起身道了谢,接着说:“回头我就让人把那小毛贼送去锦衣卫,剩下那个王好莲就先留着换钱吧。”
天启皇帝听了,叹了口气,说道:“你没事,一切都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
信王见天启皇帝真情流露,心中也是十分触动。历史上,皇室兄弟之间都是为了皇位勾心斗角,争得你死我活。像朱由校和朱由检这样兄弟俩相亲相爱的可谓凤毛麟角,尤其是天启皇帝,对弟弟朱由检疼爱有加,仁至义尽。
天启皇帝自己倒先笑了:“朕这些日子不知怎么了,老是伤怀,说着说着就跑偏了。说点别的,你那个衙门办的怎么样了?”
信王心知,天启皇帝仅存的儿子在天启大爆炸中夭折,对天启皇帝的打击太大了。见皇上换了话题,便如实回道:“徐光启、孙传庭、宋应星三人应该还在路上。如今有卢象升和黄尊素在帮着办事。办衙门的地点还没敲定,现在先在王恭厂旧址上盖房子,只是王恭厂旧址离皇宫太近,在那里搞研发,要是再发生爆炸之类的,太过危险。”
“对对对,王恭厂那块地方改做其它用途,朕叫顺天府给找个人少的地方。”
信王大喜,起身拜谢道:“皇兄,你真是太好了。”
“哈哈!”天启皇帝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又说:“修建宫殿的工匠有几个技艺精湛,朕把他们也都交给你。等你建好了衙门,朕也要去见识见识。”
信王亦笑:“一言为定。”
这时,王体乾进来了,说道:“禀皇爷,皇后娘娘求见。”
“她来干什么?叫她进来吧!”天启皇帝对王体乾说完,又对信王说:“正好问问吾弟的终生大事。”
信王一脸尴尬,低声说:“我刚才去拜见皇嫂,正好见到了几位秀女。”
天启皇帝顿时来了兴致,对信王挤眉弄眼地说:“怎么样?可看上哪个了?”
信王一阵无语,这和后世相亲有个毛的区别,只好含糊着说:“还行。”
“朕听说王府女官管教的很是严厉,吾弟长大了,也该尝尝女色了。”
信王听的目瞪口呆,这老哥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信王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正尴尬间,皇后张嫣进来了:“臣妾拜见吾皇。”
“免礼!赐座。”
信王跟着向皇嫂见礼。
三人坐定,皇后张嫣先开口说道:“臣妾请刘老太妃一起看了三位秀女,未敢擅自做主,特来请陛下钦定信王妃。”
天启皇帝一脸漠不关心地说:“女人家的事,你和老太妃定就好了。朕就不过问了。”
皇后张嫣把目光投向信王,问道:“不知信王属意谁。”
信王心道,来了,来了,果然问我了。但信王也不好回答啊!只好说道:“皇嫂和老太妃觉得合适就行。”
皇后张嫣微微一笑,说道:“老太妃钟意周氏,本宫倒觉得田氏端庄大气,更看好田氏。”
俗话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个时代的礼数就是婚姻大事由父母决定,信王这皇帝老哥不管,信王只好说:“都由皇嫂定夺。”
就是这句话却让张嫣会错了意。皇后张嫣可是能在宫中和客氏、魏忠贤一伙斗个旗鼓相当的人物,心思八面玲珑。一听信王的话,便认定信王面嫩不愿直说,却话中有话,钟意田氏。当即心领神会,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定田氏秀英为信王妃,周氏、袁氏为侧妃。”
信王听的一愣,历史上信王妃不是周婉言吗?
天启皇帝开心地说:“好,既已选定,朕明日早朝下发礼部,让选个好日子,把信王的婚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