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天,“信王好女色”这一观念就在信王的几位近侍心里生根发芽了。但信王自己却毫不在意,躺在侍女软软的腿上,吃着侍女送到嘴边的葡萄,心里想着:“权力,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昨晚虽然女官被信王调戏了,但女官毕竟是女官,始终把持着底线。当信王想把女官就地正法的时候,女官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正色道:“王爷,你如今年幼,尚未婚配,不可行房事,恐伤身体。”
信王可不管这些,抱着女官上下其***笑道:“谁说的?本王今晚就办了你!”
女官按住信王伸进衣服里的魔爪,正色说道:“庄妃交待的,奴婢不敢忘。”
庄妃,又叫李庄妃,明光宗朱常洛妃子之一,光宗时为选侍,人称东李。西李则是李康妃。二李虽然都是朱由校和朱由检的养母,但是东李性格温和,待朱由检兄弟二人很好。正是在东李宫中,幼年朱由校和朱由检得到了母爱的关怀。天启皇帝朱由校即位后,封东李为李庄妃,并把弟弟朱由检交给李庄妃教导。也就是这个时候,作为李庄妃宫中侍女的周女官成为了信王朱由检的女官,照顾信王朱由检饮食起居。李庄妃担心信王年幼,恐受到宫女引诱,过早沉迷女色,特意嘱咐周女官看管好信王。虽然李庄妃在天启四年去世了,但是周女官一直跟着信王,信王离开皇宫搬到信王府中,周女官也跟着成为府中女官。
信王听到女官搬出李庄妃,只好住了手,颓然坐到太师椅上,争辩道:“那是本王以前年幼,现在再过几天本王就要纳妃了。”在王府里生活几天,信王越来越习惯自己的角色,“本王本王”的越说越顺口了。
女官起身整理衣服,边说:“等到五月十九王爷纳妃之日,奴婢到时会指导王爷行房事。”
“什么!”信王几乎跳了起来:“新婚之夜,女官在旁边指导两人行房?”
女官不卑不亢地说:“宫中规矩历来如此。”
“那你不怕我到时把你一起上了?”信王整个身子压向女官,目光盯着她双眼。
女官脸上一红,转过头去:“王爷要保重身体。”
信王回想着女官当时的表情,忍不住嘿嘿乐了起来,这女官还真挺有意思的。早晚有一天,我得把她降伏了,信王在心里想着。现在信王明白了,周女官管着王府的众多宫女,立了法度不许宫女和信王行房事。只好不行房事,别的事宫女们都不会拒绝,所以信王很享受地招来宫女侍候自己,兴致来了就对她们调戏一番。
身处温柔乡中的信王过的好生快活,一个上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中午正吃午饭,宫里却来了人,说皇上命信王见驾。信王只好胡乱填饱肚子,左右伺候着穿好蟒袍,进宫见驾。
临上轿,信王心想:皇帝忽然召见,必有蹊跷。于是,信王叫王承恩把昨晚女官誊写的纸张拿来,这才带着一众宦官侍卫进宫。
入到乾清宫,信王见天启皇帝在龙椅上坐着,还未行礼,便听天启皇帝骂道:“你不好好待在王府,又胡闹什么!”
信王心中一惊,显然是天启皇帝知道黄尊素的事了。信王只好跪在地上,委屈地解释说:“我听说,黄尊素是东林君子,是被人陷害的。我正好想找个人帮我写篇方略,就想办法救了他。”
天启皇帝余怒未消:“你懂什么?东林党结党营私,若不加以整治,朝纲都要被他们乱了。”
“啊!”这下信王彻底惊了,敢情天启皇帝对东林党是这个看法,抓捕东林党人也是天启皇帝默许的。说什么都晚了,信王只有认错了:“我,我错了。”
见信王认了错,低着头不敢说话,天启皇帝的气也就消了大半,对信王说:“好了,起来吧!”
信王站起来:“皇兄,你不要生气,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哎!朝中这些老狐狸,当年欺朕年幼,罢免了熊廷弼,以致辽东失守。你要当心,不要被他们迷惑了。咳咳……”天启皇帝语重心长地说着,竟然咳嗽了起来。
“知道了。皇兄你怎么咳嗽了?”信王走向天启皇帝身边,关心地问。
“落水留下的病根子,也不知好不好得了。”天启皇帝悲观地说。
“我叫人去请太医。”
天启皇帝拉住信王的胳膊:“算了,别叫太医了,麻烦!你找黄尊素写什么方略?”
“是这样的。前几日制造火器的王恭厂发生爆炸,我就寻思着,这定是建奴畏惧,派细作故意破坏我们生产火器的王恭厂。”信王说着从怀里拿出昨晚写的方略呈给天启皇帝。
天启皇帝接了却放在御案上,笑道:“你想的倒不少,朕就不看折子了,你给朕说说。”
“好。”信王舔舔嘴唇,兴奋地说道:“火器、农技等是国之根本,我们应该予以足够的重视。现今朝廷有六部,可以增设一部,名为科技部。科技部又分两院,科研院和工程院。科研院负责记录、创造新技术,工程院负责实现、推广新技术。天下能工巧匠,凡在一领域技术杰出者,如木工、铁匠、纺织等,皆可入工程院。天下博学之士,如徐光启、孙元化等,精研火器,可入科研院。另外,可将王恭厂等生产火药、火器之厂归入科技部管辖。”
信王兴致勃勃地说完,却见天启皇帝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疑惑:“我脸上有东西吗?”
天启皇帝表情僵硬,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作为一名出色的目光,天启皇帝对木工技术的追求可谓是“求贤若渴”,但喜爱木工却被大臣们所诟病,尤其是王恭厂大爆炸之后,抨击天启皇帝痴迷木工荒废朝政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以至于天启皇帝自己都要怀疑人生了,听了信王的一番话,天启皇帝顿生知己之感,心里也在考虑着到底行不行的通。
信王可不知道天启皇帝的心理活动,以为天启皇帝不赞同,又说:“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朝中大臣未必比得上一位技艺高超的铁匠。沧海桑田,只知经史的士大夫没人记得,写下农学著作的学者可以名垂千古。上至国家,国家的强盛是工商业的发展程度来决定的,而不是以每科取进士的多少来决定的。”信王边说着边瞅着天启皇帝,见到天启皇帝露出微笑,这才放下了心,只听天启皇帝笑道:“吾弟多才,为兄愧不如也!”信王连忙躬身谦道:“臣弟不敢!”
天启皇帝开心地站了起来,拍拍信王的肩膀,叹道:“朕富有天下,兄弟却只有一个。朕有文武百官,最信任的、最向着朕的只有吾弟一人啊!”
“皇兄!”信王没想到天启皇帝这么煽情,一下子就被感动了。
天启皇帝哈哈笑道:“哈哈,这下谁还敢小瞧我兄弟二人。你的建议,朕允了。不过,如今朝局动荡,骤然增设一部,恐怕从中作梗。倒不如,你私下去做,既不引人注意,也没有许多阻力,等你搞的差不多了,朕再下一纸诏书,到时木已成舟,百官就是劝阻也晚了。”
信王这下彻底呆了,张着嘴巴看着天启皇帝,敢情天启皇帝也怕百官,做事情也要偷偷摸摸的。
天启皇帝又亲昵地拍着信王的肩膀:“你放心。朕会给你一道秘旨,再派几位大臣辅佐你,至于能工巧匠,朕会以自己的名义下诏征集。”
信王闻言大喜,抓着天启皇帝手臂说:“皇兄真是太好了,臣弟一定不负皇兄所托,造出大炮、火器,打的建奴屁滚尿流。”
“哈哈哈,咳咳……”天启皇帝大笑着,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了。待咳嗽完了,天启皇帝也开心地说:“朕现在就写御旨。”对着外面喊道:“来啊!拟旨。”
太监王体乾在外面答应一声,推门进来了。
天启皇帝和信王朱由检这哥俩,小时候读书少,字也写的不咋滴,只好叫人代笔了。
信王就在旁边,看着天启皇帝口述,王体乾执笔,写下一道圣旨。天启皇帝又亲自盖了印,叫王体乾递给信王,说道:“光有这道圣旨怕是不够,朕再赐你尚方宝剑。”
“啊!皇兄!”信王一听,慌的跪了下来:“臣弟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天启皇帝笑着把信王扶起来:“说什么呢!你是朕的亲弟弟,什么死不死的。对了,昨天进镇抚司,没受苦吧?”
“没有,没有。”
“你也是的,怎么不亮明身份?这些锦衣卫的人该管教管教了。”
信王听的心中感到,没想到这位天启皇帝这么疼爱弟弟,听说弟弟被锦衣卫欺负了,连尚方宝剑都找个由头赐了下来。
天启皇帝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一事,又说:“那黄尊素既然已经被你救了,朕就不找他的麻烦了。他学识还是不错的,你要多向他请教,另外你的学业不能荒废了,事情可以交给大臣们来做。”
“臣弟谨记。”
天启皇帝越说越兴奋了:“对了,你刚才说的有哪些大臣?”
“噢。”信王反应过来说道:“有徐光启,孙传庭,宋应星,卢象升。臣弟只打听到这么多。”
“好,王体乾,都记下了吗?”天启皇帝问道。
“奴才都记下了。”
“好,再加上一个黄尊素,另外再从宫里把方正化调给信王。你再拟一道圣旨,着这些人火速进京,协助信王兴建什么,什么科技部。”
“是。”王体乾答应着,又说:“不过有几位大臣,奴才不记得现居何职。”
“那就去查。”
“是。”王体乾答应着,出去了。
但查出来的结果,叫天启皇帝看信王的眼神都变了。
徐光启,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生,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庶吉士。天启四年(1624年),徐光启擢升为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等职,不就,回了故乡上海。
孙传庭,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生,代州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授永城县令,后辞官回乡。
宋应星,万历十五年(1587年)生,万历四十三年,南昌乡试第三,次年会试不中。
卢象升,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生,天启二年(1622年)进士,现为户部主事。
四个人里,有名的就只有徐光启了,可现在已经是六十四岁高龄,已经告老还乡。现在在朝为官的仅有卢象升,这个二十六岁的户部主事,天启二年的进士。更夸张的是宋应星,三十九岁的人了连进士都没考上。
天启皇帝疑惑地问:“你确定是他们几个?”
信王虽然有些汗颜,但还是肯定地点头:“没错,就是他们。”
天启皇帝只好叫他们拟旨,着四人进京,另有任用。本来皇帝还满怀希望,但一见是这四个人,信心都被打击的差不多了。本来要从自家金库拨几万两银子,此时也犹豫了。
倒是信王大言不惭地说:“银子暂时就不要皇兄发愁了,王府里应该还有些银子,暂时先用着吧!”
天启皇帝点点头,拍拍信王的肩膀,说道:“我大明有的是人才,你不要拘束,想要那位大臣尽管说。”
信王挠挠头,都被他搞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信王灵机一动,笑道:“皇兄,你瞧不起他们几个。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信王自信地说道:“徐光启业已成名,就不说了。宋应星必能著书立说。咱们就赌孙传庭和卢象升。”
天启皇帝也被信王勾起了兴致:“怎么赌?”
“皇兄看不上他们,我就赌他们可官至尚书,能够出将入相。”
“当真?”天启皇帝诧异地问,见信王自信地点头,天启皇帝心想:“朕得见见他们了,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让信王如此自信。”
昨天信王爷在锦衣卫闹的沸沸扬扬,不仅满朝皆知,连市井百姓也都有所耳闻。以致今天京师之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昨天信王爷舍身入诏狱的故事了。而故事的另一主角黄尊素,则是已经声名远播的东林君子。在百姓的口耳相传下,黄尊素和信王爷俨然成了宋朝故事,黄尊素成了寇准,信王爷成了八贤王。
消息及时的官员们,都知道今天信王爷被皇上火速召见入宫,无不为信王捏一把汗。
却没想到,宫里传出的消息是,信王爷出宫的时候,怀里抱着的是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
一时间,宫里宫外都傻了眼。魏忠贤忙着念阿弥陀佛,看样子这次赌对了。田尔耕恨得牙痒痒,逮着崔应元就是一顿抽。黄尊素父子则是在家中抱头痛哭。
在朝中被打压的不敢露头的东林党们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甚至整个朝野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座主人正当十五、即将大婚的信王府。浑没注意,宫中出来四队人马,没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