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朦胧,光秃秃的地面上只有几个土丘和凌乱的杂草。在月光的映照下,蒙上了奶白色的光晕,仿佛有淡淡的气雾漂浮着。一栋孤零零的老楼歪歪扭扭的倚在几棵老树前,在偌大的庭院中,越发平静。老楼上歪歪斜斜几个字:黄省孤儿院。
宛如它的名字,这座叫做黄省的小城遍地是黄色的沙土、灰尘,看不见几栋高楼、几棵绿树。虽谈不上资源匮乏,却也鲜少有几分城市的烟火气息。
院门前,一棵老树的枝杈上,跨坐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长及耳下的黑发很是凌乱,一缕头发的末端甚至打上了结,也不知有多久没有正儿八经的洗过澡了。
少年看起来瘦瘦的,身材也比较高挑,只是脸色苍白,隐约能看见青色的血管。这是一种不健康的白。
一阵风拂过,带起了地上的黄沙,也吹过少年的额前碎发。少年伸手捋了捋头发,露出了隐没在浓密头发中的一缕惨绿的,诡异的青色发丝。
他背对着孤儿院,环顾四周,从贴身衣兜中掏出一块不符合这个气氛的令牌。一种金色木纹带着隽永、深沉的沧桑,银色的花型边缘已被岁月封尘了光泽。令牌的上下各雕刻着一只九彩凤凰,上面的是凤,下面的是凰。中间雕刻有入木三分的一个棱角分明、苍劲有力的大字——萧。
少年一只手轻抚过令牌的表面,之间感受那凹凸的质感,脑中浮现出那段挥之不去的记忆……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妈妈!妈妈,不要,我不要你走!”
“孩子,放……放手吧,妈妈相信你,没有妈妈,你……你……咳咳……一样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不要,妈妈,你别说话了,我去给你找医生,我们现在就去!”
“孩子,别走,看着我……别走。听妈妈的话,你要一个人坚强勇敢地活下去,等……等我一消失,你就会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别有战争,没有危险……”
“不要,我不会一个人丢下你!我要你跟我一起走,我还有要找到害你的凶手!我们走,求你了,我们走吧!”
“别……别这样,你要听妈妈的话,我才能安心走……来,这个给你,快接着吧,这……这是他留下的,你要替妈妈保存好,好吗?”
“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别走!”
“乖,萧天良,你要听话,记住……记住,别去报仇,一个人好好生活,别……别走那一条路……”
“不要!不要,妈妈!”
“轰!!!”
萧天良坐在树杈上,回想起那段往事,不禁眼圈红了,也越发好奇这块令牌和妈妈临终前那番话的意义。他的心中也越发憎恨起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抛弃他和他母亲的男人——他的亲生父亲!
突然,一阵轻柔的,近乎于悄无声息的脚步声传来,萧天良下意识地回头,见到了一个胖乎乎的,凶神恶煞的女人站在树下,打量着他。
萧天良连忙收起令牌,僵在了树上。
这个人就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赵柔。但是,这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女人似乎并不像她的名字那样柔和,可亲。这位院长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霸。逼迫孩子们做最脏最累的活儿,饭少,环境差,动不动就要打人,而且每次都是铁棍,皮鞭,简直就是母夜叉。最可怕的是,他的儿子,也住在这里。在孩子中,她是大恶霸,她的儿子是小恶霸,而性格孤僻、瘦瘦小小的萧天良则成为了他们的主要欺压对象。
奇怪的是,这次,“女魔头”看见萧天良在树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刁难,先是一停顿,然后只是用一种不冷不热的声音喊道:“小孩儿,下来!”
萧天良,先是一愣,嘀咕一句:“谁知道这‘母夜叉’壶里买的什么药。”然后纵身一跃,从两人高的树杈上跳下。这动作好像鸟一般灵活,轻盈,萧天良自己也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就在他跳下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了一抹银色光芒,好像是月光映照在了他的眸中,一闪而过。
临近午夜,萧天良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脏乎乎的厕所,回到了他的宿舍。与其说是宿舍,不如说是仓库。十几个孩子被塞在一堆木板床上,睡得腰酸背痛,夏炎冬冷,还要忍受着灰尘。
要不是今天“母夜叉”性情突变,只让他们把厕所清理了一下,就让萧天良等人回床睡觉,所有人又要到下半夜才能够睡觉。
话说也不知怎的,萧天良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一秒之后,就极度劳累,浑身酸痛,饥饿无比,感觉饭量暴增,说他一顿能吃一头牛也不为过。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身体炽热无比,浑身有热流涌动,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蚊子叮咬般,又痒又让人躁动。
这种感觉令萧天良浑身不爽,趴在光板床上,脑子里想的都是美食,还未成型的喉结也上下蠕动了起来。
这种对食物欲罢不能的感觉像是千万只蚂蚁在他的胸口堵着,憋得慌。
萧天良一个翻身,面对拉满蜘蛛网的白墙一拳砸上,只听细碎的破裂声于闷响在墙体中回响,几道深邃的、黑魆魆的纹路像是交错的河流一般从落拳的地方延伸开来,萧天良连忙取开沾满灰尘与白粉的拳头,只见墙上赫然一个深陷的大坑,白灰不断地从坑中跌落,掉到木板床上。最玄乎的是,最深的一个裂纹中,竟然冒出淡白色的气雾。
萧天良凑近一闻,竟然是水蒸气!
这种离奇的怪事在从未听闻过玄幻小说的萧天良心中涌进一丝新的对世界的认识,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一拳制造出如此破坏力和奇怪的效果。他只知道孤儿院的孩子力量很大,耐力强,坚强,但这次自己的“施术”已经刷新了他的认知。
萧天良不仅喃喃道:“这就是妈妈说过的不可接触的东西吗?”
这样的疑问越来越疯狂的出现在萧天良的脑海中。可这迷雾重重仍不能抵挡住他那疯狂的饥饿感,反而加剧了他想去获得食物的欲望。
萧天良终于翻过了身,悄悄地走出了这个“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