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手中的山字长矛指向十五，对着旁边的牛头士兵点点头，接着又将矛尖指向人群中的八个人，这就意味着这艘船的名额已经满了，这时候其他的船只也已经满额了，被挑中的人则排成歪歪扭扭的一列，剩下的人还没有从失望中缓过来，就被在牛头兵的蹄子左一右一个地踢到海里去了，“扑通，扑通——”不断地有人掉入水中，大船的周围就像是下了饺子的汤锅似地人头攒动着。
十五感觉那些人在牛头兵的眼中，就和垃圾没有什么区别了，踢人下海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十五忍不住走上前去，陆吾的手一把抓住十五，“别动。”十五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在牛头兵的眼中同样是没用的垃圾，要不是陆吾的那块灵石，估计自己此刻的下场应该不会比他们好到哪儿去。
她控制住想要上前和那些人理论的冲动，还是忍不住担心那些掉入海里的魔兵，也不知道他们的水性怎么样，淘汰人的时候直接让人打道回府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种羞辱人的方式。
看着那些水里的人，沉下去又浮上来，划拉着短手短脚在水里扑腾着往岸边划去，十五觉得自己拧着的心似乎放松了下来。
身边传来一身暗哑的欢呼声，原来是那个“旗帜士兵”也在挑中的队列中，身上的破布条在海风中飘得更加地欢快了，喜悦从破布条中溢出来。
“旗帜勇士”感觉到十五在看自己，转头回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笑容给十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从那张难以分辨的脸上看出笑容来，他似乎对自己的同伴掉入海中丝毫不理，只为自己欢呼雀跃。
牛头人手持长矛朝着船身走去，踏板在他的大蹄子下颤抖，踏板似乎随时都要被压垮，两边的牛头兵手上的长矛重重地在地上一顿，十五感觉到脚下的踏板颤抖得更加厉害了，随时都有可能四分五裂，拍成队伍的十个人歪歪扭扭地跟着牛头人走。
尽管这是个人除了陆吾，基本上都又矮又小，十五虽然没有那么矮，但是骨骼纤细，终于脚下的踏板到了承受的极限，身后的踏板就发出了一声巨响，十五转身只来得及拉住身后的那个人，砰的一声，裂成几截的踏板和上面的人一起掉进了水中。
十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尖叫着，惊恐地四肢挥舞着砸到海里，自己帮不上一丝一毫的忙。
陆吾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屏气凝神，不要让人看出来你在同情他们，这里的人和你们不一样，他们只是没有感情的低阶妖魔，没有你们的七情六欲，更不会同情别人！”说到最后陆吾的声音渐渐眼里起来。
“难道他们不是人吗？只要是人都会有感情的。”十五反驳道，无论是哪个世界，即使是动物都会有情感，会知道痛苦和快乐，蝼蚁尚且知道偷生，又何况是人，活生生的人！
周围的人好像感受到十五的愤慨，纷纷转头看着他们，陆吾只好压低声音解释道，“他们是从小生活在这里的低阶妖魔，他们的水性不差，你有见过住海边的人不会游泳的吗？这点深度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来了个盐水浴。”
谁规定住海边就要会游泳了，十五的心里暗暗想到，这回就没再回嘴。
陆吾的声音刚落，彷佛是为了迎合陆吾的话一样，水里的人就一个个浮上来，仰着头，划拉着短手短脚，扑腾着水花四溅，用力地靠经船身，那些牛头兵拿起甲板上的粗绳，抛到海里，那些人立马抓住。
牛头兵们就像是拉网一样，一串的魔兵攀着绳索，一个接一个地上船，那些人脚一落地，就立马一窝蜂地朝一间房间挤去，在木板上留下一片凌乱的湿脚印。
那间屋子里似乎原本就有人，那些人的加入让那个地方变得更加的拥挤，叽里呱啦的吵嚷声一片，俄而，鬼哭狼嚎，争抢声，似乎还有人在打架，杂乱不堪。
“他们这是怎么了？”十五不明情况。
“在抢东西吃。”陆吾拍了拍自己的灰色斗篷，撇了一眼那个房间，眼睛里满是不屑，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斗篷下角的水珠，用力地抖了抖，也不知道是谁在过去的时候将水溅到他身上了。
说起吃东西，十五觉得自己的肚子此刻也有些饿了，奔波了一整晚，来到这里也有大半天了，自己这一天都没有吃什么。陆吾也没有吃东西。
“看这里的情况，土地贫瘠，应该受灾很久了，陆地上估计都没有什么可以获取的食物了，他们估计只能靠着这片海域了，水里似乎还有着什么，所以他们只能在近海的地方活动。想必他们加入魔兵，也只是为了有一口饭吃。”
“连累你了，对不起。”十五感觉要是自己最后没有被黑衣人拖住的话，他们就不会错过去昆仑的时间，到了这个连陆吾也不太熟悉的地方来，而且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着自己。
“说什么对不起。”陆吾还在和斗篷上的水渍较着劲儿。
“如果不是我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十五低着头说到。
“既来之，则安之，这也不完全是你造成的，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陆吾看着十五认真的说。
“谢谢你！”十五想着陆吾傲娇的性子，还愿意带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一个废物的自己。
“谢什么，没有你，我也回不来，你没有欠我什么，况且你还是公主的孩子。”虽然十五现在需要自己照顾，以后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我们应该早点儿知道是谁在招兵，这艘船的目的地是哪里，其他的我们后面再说。”陆吾看着十五说到。
十五看着陆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知道陆吾是不是有其他的安排，但是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