旸·成昌皇帝洪仁六年,帝薨,谥号圣天文皇帝,同年,太子宁云骞即位,次年改年号为天世,尊号泰兴皇帝。传言说宁云骞杀兄而夺位,纳父妾为妃。远征突厥、高句丽、修建南都等更是无一不劳民伤财。近日则有传言道皇帝偏好女色,无数地方官为讨得圣上欢心,到处搜掳民女进献入宫。短短二十余年,大旸已处风雨飘摇中。
地处江南的吴郡风声已没那么紧了,百姓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许家便居于此。家主许默——许释之为北方世家大户独子,在文帝开明、洪仁两次被举孝廉,却未出仕为官。而为人所不知的是,许释之不仅擅长文采,更是个习武之人,江湖称其为释公,擅使短剑与梅花镖。
许家子女四人,大公子许星洋,字子文,体弱只得从文,天世二年即获举人,娶江湖中人王羽之侄王瑛为妻;二公子许星峪,字若谷,为人老实但武功了得,擅使双刀;四公子许星风还未成年,但年少即观其行为鲁莽,好打斗,令一家人头疼不已,不敢教其武器,只习近身搏斗;其中育有一女,排行第三,虽文武皆不出色,但为人爽直,也爱好结交江湖朋友,与晟英庄庄主凌晁——凌信常脾气相投,被收为徒,擅使长枪。
天世六年,天世六年......
天世六年·吴郡
“咚咚…咚咚咚…”天刚蒙蒙亮,释公府的大门就要被敲破了。
“这么早是谁呀…”一少妇被丫鬟扶着急急从灶间走出,就要去开门。
“大嫂!且慢!”一少女从后院跑出来,拉了少妇就向正厅走去。
……
“什么?!风儿!你…”少妇气结。
“大嫂,小心动了胎气。”少女轻轻扶着,劝道。
“瑛儿,这门都敲了半天了,你怎还不让人开门?”从门外走进一青年男子,正是许家长子——许星洋。
“子文,我…”那少妇便是许星洋之妻——王瑛,她现下为难的看了看站在墙角的许星风。
“我昨夜放狗将孙郡守的儿子咬了,门口应该就是他找上来了。”许星风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啪!”还未听完,许星洋随手抓起一只杯子扔了过去,许星风下意识躲开,杯子打在门框上应声而碎。“父亲临行之前是怎么说的!让你万事皆要忍让,可是你呢?你非但不知忍让,居然还故意去找茬!”
“不是我故意与他为难,是他…”许星风上前两步就要解释。
“跪下!”许星洋喝道,“无论他怎样,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都不会主动来找你的麻烦,还不是你自己要逞英雄吗!”
“我…”许星风无言辩解,默默跪下。
“子文,”王瑛拉了拉许星洋的衣袖,“咱们还是想办法对付外面的人吧,回来再教训风儿也不迟的。”
“我能怎么对付,我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父亲去了晟英庄,连二弟也去了,我…唉…”许星洋叹道。
“那咱还真怕了他们不成?!我现在就打出去!”立在一旁的少女便是许家三小姐许星诺,她早就要忍耐不住,边说边向外走。
“打架倒也不必,”王瑛急忙拉住许星诺,“谁说咱们家大少爷手无缚鸡之力便是无用,有举人这个挡箭牌在前,哪用得着咱们女眷冲锋陷阵的。”
“哦?”许星诺同王瑛一并看向许星洋,星洋忽觉得处暑过后果真凉风习习。
半晌,许家侧门开启,许星洋携妻微笑走出。
“瑛儿慢些,小心台阶。”许星洋目不斜视,对王瑛呵护备至。
“子文,为妻无碍。你可是朝廷的举子,有丫头扶着就好。”王瑛抬头,佯装刚看到门外众人,啊的一声轻呼出口,忙紧紧拉住许星洋。
许星洋忙护住王瑛,喝道:“何人惊扰?!”
“许…许大公子!”郡守幼子孙启叫道,“叫许星风那小子出来!”
“原是孙公子,贵客临门,不知公子找舍弟有何贵干?”许星洋继续装傻充愣。
“我…我找他有些私事。”孙启并不愿提及被狗咬一事。
“那公子与子文说也是一样的,舍弟身体不适正卧床休息呢。”许星洋为难道。
“他昨夜还好好的呢,今日却病了?我不信,我要进去看看!”孙启说完就想往里闯。
“孙公子!”许星洋拦住孙启,“子文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举子,陛下钦赐的恩典,且家父与郡守也属故交,请公子三思而后行。”
“我…本公子只是想进去探望许星风,却也不可吗?”孙启定了定神,微笑问道。
“这怎敢劳烦公子,舍弟身份卑微,实在…”许星洋并未让开。
“哎,”孙启挥手打断星洋后面的话,“本公子既然已经来了,自然不能白来。”说着便要进门。
话音刚落,十数只镖飞出,钉在孙启前进的路上,吓得他连连后退,直至被家丁扶住。
“大哥,我的镖呢?”许星诺从里跑出,跳到许星洋面前,“我刚才在里面练镖,可是手法不好,它们都直直的朝门口来了,大哥,你看见没?”
“你的镖?”孙启还没缓过神,呆呆问道。
许星诺看了看孙启,笑道:“是啊,就是手法不太精准,总射到不该射的地方。”
“本公子想起先生留的大字还没有写完,先告辞了。”孙启故作镇定道,说完便匆匆走了。
“不送啊!”许星诺冲着孙启远去的背影喊道,“这么胆小还学人家出来打架,没出息。”
“毕竟还是个孩子,你以为谁都像咱家四少一样啊。”王瑛笑着往回走。
刚进门许星风便迎了上来:“谢谢大哥大嫂,谢谢姐。”
“以后少给我惹祸,爹不在,我给你兜不住那么多。”许星洋脚步不停,拂袖而去。
“不是都解决了吗,大哥怎么还这样。”许星风低着头埋怨道。
王瑛拍拍星风的头,轻声叹道:“你以为他走了就算解决了?你得罪了孙启,你以为郡守会善罢甘休吗?”
“郡守和咱爹不是同科吗?”许星风有些莫名其妙,那个总是笑眯眯对着他的刺史会难为他吗?
“同科?哼,只怕他早等着算计咱许家一番呢。你呀,只知道长个儿,你也长点儿心眼儿。”王瑛说着带着小丫头回了灶间,这一早上折腾的都没做早饭。
“你呀,只知道长个儿,你也长点儿心眼儿。”许星诺坏笑着敲敲星风的头,重复着王瑛的话。
“你们怎么都瞧不起我!我以后会和爹一样的!不对,比爹还厉害!”星风叫着尾随星诺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