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祭祀!”
以祭祀而恳求上天原谅自己的过失,这。华夏九州是一种十分常见的事情。
只见洛氏在庭院前摆放了一个红木方桌,又在那桌子中央摆置了一只最大的公鸡,将那两只白狐的尸体整齐的安置在桌子的两旁,浑身上下的皮毛梳理的十分整齐,若不是细看,定以为它们在熟睡而已。
做好这一切之后,洛氏便静静的跪在那木桌前,头垂低,闭双目,嘴里喃着一些让人听不清的话语,神情凝重而异样的认真。
然而危险早已经降临,那如山一样的身躯凌驾于小小茅屋之上,如雪一样遮住了天,遮住了地,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它抬起那锋利的右爪,银白色的爪尖上闪烁着冷冷寒光,那嘴角竟如人一样微微上倾,看上去十分诡异。
“猎人和猎物,从来都分的不是那么清!”
狂风骤起,它的身体猛地一颤,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是野兽本能对于危险的预判。
它连连后退,警惕的搜索着四周,却依旧没有发现危险的源头。想它生于涂山已五百年余年,只需一个契机便可便可飞升成仙,这天地之间,无论是人是妖,有几人能够与她为敌。
突然,一青一绿两道光芒自那茅草小屋爆射而出,那床榻之上的婴儿面目狰狞,双瞳化作一青一绿,一股不可言喻的杀气朝着那九尾狐奔袭而来。
“是它,是它们!”
九尾狐惊恐不已,夹着九条尾巴转身逃去,带起了层层厚土,撞到了一棵巨树。来时如风威风凛凛,去时如电却异常的狼狈,它一直在逃,直到逃到了那涂山之巅,直到逃回了它的巢穴,她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
竟化作一个小姑娘的模样,一头蹿进了被子,颤抖着那娇小的身躯,久久方才平静。
“哇!”一声清脆的哭声,响彻在这夕阳之下。扰
“龙儿!”洛氏忙起身回房,床榻上的婴儿已经醒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漆黑而炯炯有神,那小嘴含着使劲的唆着自己的手指,想必一定是饿极了。
秦穷归来之时已是傍晚,洛氏挤了羊奶喂食了儿子,看着他安然入睡的模样,心里这才舒坦了一口气,脸上浮现着那一抹深情的温柔。
“知道你嗜酒如命,所以这些年我在后院已经存下了不少柴火,后山也开了十多亩的荒田。”
“难道你要、”秦穷似乎想到什么,双眼之中闪烁着一丝激动的亮光。
“给,这是酿酒配方,以后要喝酒自己酿!”洛氏嘴角微微一翘,从柜子里的木盒里拿出一块发黄的龟壳。
看着刻在上面的一行行文字,秦穷激动的将洛氏抱在怀中,“夫人,我太爱你了。”
“少臭美了,我可不是为了你!”洛氏怂了怂鼻子,宠溺的看着床榻上熟睡孩子,“我现在有了龙儿,他要穿衣要吃饭,以后还要读书,要娶妻,所以你得使劲酿酒卖酒,然后为我们母子俩存好好多钱。”
“是,是,是,夫人,我一定白天黑夜的酿酒,不带睡觉的酿酒!”
“切!”洛氏白了丈夫一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自此一个名响涂山的洛氏酒庄就此诞生。
次年,洛氏又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秦晴。有儿有女,一家人其乐融融,转眼之间,六年就这么过去了。
涂山的春天有些凉意,也有些安静,因此,那一声惊雷格外的响彻。涂山之巅,一道闪电撕裂天际,在空中映出了一个庞大的影子,那影子似是一只狐狸,稍纵即逝。
狐仙显灵了,这对于涂山而言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这一天显得极为热闹,四里八乡的人纷纷登上了涂山,带着丰厚的祭品向狐仙祈祷。
“天劫吗?”秦龙双手背负于后,仰望着远处的天际,双目之中闪烁着一缕青色和绿色的光芒,若隐若现,那神情凝重的模样仿若一个老者一样,语气也显得格外深沉。
“哥哥,什么是天劫?”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踮起了小小的脚尖,小手扯着秦龙的衣角,努力的向他凑近。
天地万物,皆有一死,掌管生死的被称为神。虫活数月或者数十月,鸟活数年或者数十年,兽活十年或者几十年,唯有人可以活百年。此乃生而于世,老而于死,称之为死劫。
然而因为衰老而亡的生灵少之有少,更多的是死于意外。其中死于刀剑者是为金劫,死于疾病或者中毒者是为木劫,死于溺水者是水劫,死于火灾者是为火劫,死于塌方或碎石者是为土劫,称为五行之劫。
人避五行之劫又得天之机缘而百年不死者称之为上人,兽避五行之劫而百年不死者称之为妖。上人和妖避开了死劫,但是神不会让他们永存于世,于是便降下雷劫,雷劫之下要么是灰飞烟灭,要么飞升成仙。
这雷劫来自九天之外,所以又称之为天劫,千年来飞升成仙的唯有人皇大禹,所以无论是上人还是妖,往往选择避世不出以此躲避那天劫。
秦龙半蹲下了身躯,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要走了,感谢这么多年的照顾,将来归来之日必有厚报。”
“走?”五岁的秦晴似乎并不是很懂这个字的意思,嘟了嘟嘴,紧紧的扯着哥哥的衣角。
秦龙在妹妹的额头轻轻一吻,秦晴便觉得眼皮沉重如铁一样,尽管努力的睁了又睁,还是很快陷入了梦乡。
在梦里,秦晴坐在那洛水河畔,一青一绿两条龙绕着她的脚丫子嬉戏,好生的开心。
“晴儿,你哥呢?”
听到母亲急促的叫唤,秦晴揉了揉了双眼,从梦中醒来,依旧是疲意难消,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哥?哥不在屋子里吗?”
“屋里屋外都没有啊?”
“对了,妈妈,哥说他要走了,感谢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哥是走去哪里了呀?”
洛氏整个人身体一颤,有些站立不稳,却见秦穷神情十分平静,淡淡的说道:“我就知道他不会久留!”
洛氏上前质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当初涂山狐仙已经来过我们家,在屋后留下了三尺多长的爪印,而它之所以没有出手想必是因为他。”秦穷稍有停顿,又道:“更何况,鲤鱼护主,若他只是一个凡人,又怎么会有如此奇相。”
“你是说他是妖,是鱼妖?”
“人也罢,妖也罢,仙也罢,缘起相聚,缘灭而散,忘了他吧!”秦穷一声长叹,转身进了屋子。
洛氏心中一怔,将秦晴紧紧的抱在怀中,遥望着远方的云彩,久久未能释怀。
洛水河畔,秦龙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双小脚丫子在水中左右摇摆,一群红色的鲤鱼簇拥了过来,亲吻他的脚掌,显得十分的亲昵。
“我该何处去寻,何处去寻呢?”
一脸的愁眉,与他的年龄显然是格外的符,尤其是在稚嫩脸庞之上,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好在无人看见。
平静的湖面突然有了一丝波澜,顺着熙熙攘攘的水流出飘来一物,细看之下竟然是一只小小的白色狐狸。
秦龙将那狐狸轻轻的平放在地面,只见它全身的皮毛已经被烧焦,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臭味,就连那尾巴也不曾留下,一双前肢早已骨折仅靠着一点筋脉连接,呼吸也是若有若无,模样可谓是凄惨之极。
“一个飘渺的希望,竟让一个又一个生灵如此的心甘情愿,可悲,可叹。”
秦龙眉宇间划过一丝疑虑,似乎在思考什么。而那双眼之中的一缕青色光芒渐渐开始扩散,最终双瞳彻底的化作了青色,青的如同那新生的树叶一样。
一双眉毛微微下倾,看上去十分的尖锐,那稚嫩的脸庞竟在一瞬间让人看到了沧桑。
一股肉眼可见的绿色光芒如同一条细长的蛇,绕着他身体而游走。那脚下本是一片荒土,竟在一瞬间生起了一棵棵小草,并且朝着水面蔓延。新生的小草以肉眼可见得速度快速增长着,最终化作了一片浓郁的草林。
更让人惊奇的是,那河畔之上原本已经枯死的垂柳,竟也在一瞬间生出了新的柳枝,发出新的柳芽。
只见龙三轻轻的捧起那只小狐狸,对着它嘴唇给了一个深深的吻,绿色光芒自唇齿之间没入了它的体内,原本烧焦的皮毛之上生出了洁白如雪的绒毛,原本消失不见的尾巴也在一瞬间生长了出来,细数之下竟有九根,那骨折的前肢也在缓缓愈合。
那只小狐狸渐渐的恢复了几分意识,缓缓睁开了双眼又无力的闭上,整个身体依旧在不停的颤抖着,也许是寒冷,也许是因为恐惧,也许是因为疼痛,。
秦龙将其平放在地,解下腰间那青木酒壶,轻轻的喂它喝了一口,那颤抖才稍微有些缓解。‘
嘶’的一声,只见他将自己的衣服撕扯成了好多根布条,小心翼翼的帮那狐狸包裹着前肢。
当一切都完事的时候,秦龙这才深深呼了一口气,脸上也挂着几分舒心的笑容。
“呼,这下你应该能活下去了!”
然而伴随着那双瞳之间的青色渐渐退去,笑容也随之消失,当双瞳被绿色所替代的时候,他的脸上只剩下冷漠,冷的像寒冰一样,两道绿色的影子如同长蛇一样绕在他的双臂之上。
对于那躺在地上的狐狸,双目之中竟然不剩一点柔情。只见他双手猛地往空中一台,两道数米粗的绿色水柱自洛水河底爆射而出,两者在空中交汇,形成了一个拱形的水门。
“吾若不死,此门不散,尔等不老不死,此乃还你们当年之恩。”
话语未落,双瞳早已恢复如初,漆黑而又清澈,只是多了几分迷茫。
“这是哪儿?我是谁?我要去哪儿?”
那个洛水河畔的小男孩,迈着小小的步子向前走着,漫无目的向前走着,不知是向东,还是向西,还是向北,还是向南,就那样一直走着。。
那地上的小狐狸渐渐的化作了人形,竟然是一个小姑娘,她伸了伸手却最终什么也没抓住,她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