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锦连忙挡在薛引歌的身前：“皇帝不会见任何人，德妃娘娘现在也无法见任何人。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德妃娘娘怎么会神情恍惚？”薛引歌摇头说，“这有蹊跷。德妃娘娘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即便发生任何大事，她都不会不见人。除非是皇帝禁足了她。”
“你的怀疑固然有道理，但是现在你不能去查，会打草惊蛇。”
“但是，若我现在不查，线索都会没有，以后还会有什么机会？”
宋思锦按住薛引歌的肩膀，感觉她身体都在颤抖。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稳住自己，还有，等他们回来。”
薛引歌双眼含泪，看着宋思锦说：“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我夫君和你夫君都不在京城，雍王也被调去剿匪，在京城我们目前就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宋思锦固然也怀疑过，但是却没有证据，她思考片刻说：“当初夫君曾留了一部分人手给我，虽然现在他在朝堂中的势力和人脉大不如前，但还是能一用。”
“真的？”
“嗯。既然宫里已经放出了消息，此刻宫里怕也是慌乱不堪的，我们或许可以趁乱打听一些消息。”
薛引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椅子上，似乎没有了力气。
“我一定要查出真相。”
繁花似锦搀扶着薛引歌上了马车，她在车上闭目养神，不断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却没有发现没有疑点，但就是一点疑点都没有才最让人怀疑。
到了府上，薛引歌虽然已经镇定了许多，但是下马车的时候，还是脚步不稳，若不是繁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只怕她已经摔倒在地，对上两人担忧的目光，薛引歌只能故作坚强：“我没事，你们不用太担心。”
但就是薛引歌现在的样子，让她们表情越发沉重。
薛引歌进了房门，陆续有人来向她汇报消息。
“慧如宫的太监宫女都换了一批，虽然侍卫已经撤走了，但是暗地里还有不少人。”
“原来的那批人呢？”
“都被皇帝下令处死了。”
“全部？”
“是。”
薛引歌手里拿着的笔一顿，重重地一划：“宫里的人怕不止我一个好奇慧如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再派人去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那人领命下去，再有人上来将纸递给了薛引歌，她匆匆一瞥，就知道了大致发生了什么事。
“你让人把清妃怀孕后的诊案掉出来，我要亲自查看。”
那人似乎有些为难，最终还是点头，薛引歌便问：“慧如宫生产那日，可还有其他异常？”
“清妃腹内胎儿有异，皇上亲自去看她，还带上了太医院的太医。”
“除了这个以外呢？”
“皇上去看清妃以后，顾侧妃就开始发动，像是要生产了一样，在慧如宫内嗷嚎了近一个时辰。”
薛引歌说：“医女和接生婆那边如何？”
“医女因为失职已经被免职了，正在接受盘查，接生婆那边目前都被关押慎行司。”
薛引歌扔下笔，如今的人基本死的死，关的关，薛引歌要想调查，难如登天。
再次见到雍王妃的时候，她依旧不悲不喜，如同一座观音像一般，听闻薛引歌的来意，她摇头说：“目前我还没有接到旨意。顾侧妃是入了皇室宗谱的，也是上了名牒的侧妃，丧仪也不是由我负责，而是由皇室操办，我目前无权过问。”
“这是皇上的意思？”
王妃摇头说：“目前清妃待产，德妃娘娘养病，宫中事务暂且由贤妃娘娘操办，这次顾侧妃的丧事也是由贤妃娘娘操持。”
“那我可否求见贤妃娘娘？”
“只怕如今贤妃娘娘正焦头烂额，怕是无暇见你。”
薛引歌皱眉，王妃继续说：“不过，顾侧妃是雍王府的人，我作为王妃自然是有责任询问。”
对于王妃的帮助，薛引歌自然感激不尽。
等到两人去宫内拜访贤妃娘娘的时候，却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宫女来报说，贤妃娘娘一会儿在办那个事儿，一会儿又是去哪个宫处理宫务，显然是不想见她们。”
薛引歌和王妃都喝了几杯茶，也没有见到贤妃娘娘的踪影，几乎到了午膳的时候，贤妃娘娘避无可避才回到了她的长欢宫。
“倒是不巧了，事情都在一块了，让你们久等了。”
薛引歌和王妃行礼之后就重新落座，贤妃看上去是一个温柔的人，但是眉眼之间也看得出野心，但是她生的八皇子却早逝，只能说命不好。
“顾侧妃的丧事，陛下交给本宫全权处理，这我也还需要王妃帮扶一二。只是不知道顾夫人有何建议？”
“回娘娘，顾侧妃是臣妇夫君的义妹，与臣妇感情深厚，臣妇也想为其尽一份心力。”
贤妃自然是知道圆儿与薛引歌以及顾行止的关系，当下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于是随便指派了一个任务，让薛引歌帮助王妃一起办理。
薛引歌不知道贤妃这样做事她自己的意思，还是皇帝的命令，心下虽然起疑，但却没有办法去佐证。
贤妃和王妃闲聊宫内的事情，薛引歌插不上话，王妃虽然有意往圆儿丧事上去引，但是贤妃根本就不接招，而此时宫女来吩咐说要上菜了，贤妃还留她们用膳，但是薛引歌根本没有心情，只能告辞。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王妃不由得问：“这次进宫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但是这越瞒越让我觉得里面的秘密极多。”薛引歌对王妃道谢，若不是有她帮忙，只怕她根本就进不了宫，但是这一次她虽然见到了贤妃，却也没有看懂贤妃。
皇宫的办事效率极高，圆儿的丧事算得上是比较隆重，而她也是要葬入皇陵的。停棺在雍王府，薛引歌看着金丝楠木中躺着早就已经画好妆容的圆儿，忍不住落泪。
她从未想过圆儿就会这样离她而去，更未曾想过那晚就是她们的最后一面。前世已经上上辈子，圆儿都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薛引歌从未把她当作丫鬟，而是一直把她看做自己的亲妹妹。
宋思锦扶着薛引歌说：“若是想哭就尽情哭吧，别都压在心里，她看着你这样也难过。”
薛引歌胡乱擦了一下眼泪，眼睛里满是红血色，她脸色苍白得跟白幡一样，相比之下躺在棺中的圆儿脸上都比她红润——即便只是胭脂的效果。
宾客都陆续散去，薛引歌看向宋思锦说：“你那里查到了什么？”
“当初皇帝虽然下令处死慧如宫内的宫女太监，但是丽妃娘娘让人替换下了一个宫女，目前就在她的清乐宫。”
对于这样的消息，薛引歌虽然意外，更更多的是欣喜，查了这么久终于有突破口了。
宋思锦犹豫了片刻，继续说：“丽妃这人在后宫算是独一份，没有子嗣而被封妃是第一个，虽然皇帝看上去不怎么宠她，但是每月都会去她的宫里。丽妃也鲜少在人前露面，听闻她长得像清妃娘娘。”
薛引歌疑惑道：“她长得像清妃？怕是清妃长得像她吧？”
“丽妃是皇上从民间带回来的女子，身份不明，但是宫里没有人敢为难她。”
薛引歌对这个丽妃有了几分好奇，但更多的话，宋思锦不知道。
入夜后，薛引歌说要给圆儿守夜，王妃并没有拒绝。等到陆续有人倒下之后，薛引歌才看到姗姗来迟的卫梓然。
“你这么神秘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圆儿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要你验尸。”
卫梓然惊疑：“皇室的人不是从来都不……”
“她只是我的圆儿，我必须找到真相，找到害死她的人，为她报仇。”
“你就这么笃定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是。我的直觉告诉我。”
卫梓然拗不过，好在她随身都带着一些东西，所以当她解开圆儿层层叠叠的衣物之后，探上她的腹部，压了压，不确定道：“我要剖腹才能知道她是否……”
“你尽管试。”
薛引歌背过脸去，但是那种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烛火以及熏香的味道，让她十分难受。
许久之后，卫梓然才说：“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用了催产药。”
“催产药？”
“嗯。若是孕妇生产困难，大夫确实会用到催产的药物来帮助生产。”
卫梓然缝合好圆儿的伤口，艰难开口道：“我想……”
“你尽管做，我只要真相。”
卫梓然在圆儿锁骨下开刀，她伸手按了按，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说：“并没有被喂下毒药的迹象。”
薛引歌皱眉，难道圆儿真的是死于难产？
卫梓然帮圆儿整理好仪容，薛引歌将帕子递给她，她擦了擦手，带着的羊肠缝制的手套也基本作废。
薛引歌看着棺中一脸平静的圆儿，即使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气，薛引歌还是拿起圆儿僵硬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圆儿，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
卫梓然拿过圆儿的手仔细打量，她看向圆儿指甲缝的位置，拿过银针一试，发现银针居然变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