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母子的两人战战兢兢的扫视着附近忽然停下的狂勾蝎子。
一只狂勾给他们的感受便是震颤,而由四只狂勾组成的电击网则是绝望。
用肉体对战强压电流,结果无非是被烧为碳渣。
“不不不,请让鲍德尔出去!求你们了,我知道你们可以交流!”
不知道是该令人尊敬还是嗤笑,那女人直接向前几步,在男孩愤怒的目光中跪在狂勾面前。说着几乎不可能成为现实的话。
在拓铁的绝对控制下,狂勾当然不可能自己做些什么回应她。
那女人眼中更显失望,趴在地上重重做了几个乞求的姿势,有点类似于爬行动物,以库兹克尚武的传统来说,这是绝对的耻辱。
“起来,不要给这群畜牲看笑话!”
男孩倔强的把母亲从地上拉了起来,高高仰起头,他的眼中充满藐视,高傲的像是拥有权利和财富的强者一样。
男孩本以为激怒对方能给母亲和自己一个痛快,毕竟悲哀渺小的自己也只剩下这点权利了。
选择死亡的权利……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对于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之前的决心显得分量不太够。
男孩感觉手脚发凉,不知道死掉之后自己会不会像宗教圣书中说的那样前往另一个充满美好温柔的世界。
传说那里的人幸福安康,永远不需要为食物和空间发愁,每个人都能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管有没有这么夸张,总之能够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就好。
能让他所有在乎的人不再受苦就好……
然而沉浸在胡思乱想半天,男孩猛然回过神来,自己还是被身后的母亲紧紧抱住,而在他设想中本应该用那根巨大的蝎尾刺穿他们的狂勾却没有丝毫动作。
他胡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呼吸变得有些紊乱起来,眼睛也不安分的朝狂勾间的空隙瞄去。
思考了逃跑的可能,男孩脑子迅速活动起来,握了握拳头快速冲到附近的尸体面前,将其拖拽抛向电击领域中。
“鲍德尔?!你在干什么?”
毫无悬念的,尸体迅速化为飞灰,又肉眼可见的被进一步分解为不可见的尘埃,甚至粒子……
“真不甘心。”男孩恹恹不振的嘟囔了一嘴,紧张的看着狂勾。
见后者毫无动静,他似乎有了希望,男孩兴奋的看向自己父亲身旁的地面。试图找到那把反物质武器。
“在……那里!”
“斯卡德先生……”男孩有点难受。
男孩步履未稳,目睹着先前被狂勾打倒的人举起颤抖的手指出模糊的方向,细微的提醒音让他找到了那把枪械。
“你…咳咳,你会用吗?”
男孩吃力的拿起那把对于他有些沉重的武器,有些生疏的操作着上面复杂的填弹程序。重重朝那倒地的人点了点头。
“逃出去…!”
像是交代完最后的心事,遍体鳞伤的男人就此断气,潺潺流动的鲜血凝固在火焰当中,包含在男孩的眼泪中。
能量牵引达到峰值。
碰撞…
填弹…
预热…
扣动扳机!
带着麻木的气息,让站在后方的母亲也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男孩以惊人的速度将一发反物质弹凝聚在枪械中。
一定可以成功的…!
“一会儿我干掉这个怪物,你就跟在我后面!”男孩大声喊道。
几乎可以预见在扣下扳机后,打穿这块笨重臃肿的烂铁,他就能和母亲逃出这里,把机械怪物的情报再汇报到同伴那里,下次肯定不会让母亲也跟着上到前线了!
然后…他就可以…
但是……等等。
扣下扳机,然后呢?
噗噗噗……!
枪身传出连续三声闷响,对比反物质弹自身散发的那嘈耳的声音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不过男孩仿佛遇见了什么,脸色无比灰败。
反物质弹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衰退下去,保护并控制它的引力井破损,反物质被一点点的湮灭,转化成了成吨的、能炸碎这座监狱的可怕能量。
然后,从本来气势磅礴的枪口处冒出一声“噗”的爆响,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伴随着一道令人尴尬的青烟。
但也只有这样了,有什么用呢?无法释放出来的能量就如同闷在炒锅里煮熟加盐的臭鸡蛋,难闻的让人想哭。
致命杀招活生生变成了一个掐死在肚子里的闷屁……
眼前的狂勾像是嘲讽似的,那双透明的光眼还讨厌的向上抬了抬,显得更加不讨喜起来。
本应该变成一堆废铁的机械怪物现在朝你不屑的甩了甩尾巴,懒洋洋的盯着你,让男孩本就不佳的心理防线有些崩溃。
“为什么?”
男孩像是在发泄,脱口咆哮而出:“我背着他们,偷偷训练过无数次反物质枪的使用方法,但…为什么?”
“愚蠢的小子,好好看看你的枪。”
被狂勾推翻的墙壁后传来低沉的提示,让男孩不自觉的瞟过眼神,当即怔在原地。
穿过透明的枪身,他清晰的看清楚了那嵌在引力井内的一块金属碎片,造成了一道细长而狭小的裂缝……他记得这种矿物,似乎是叫黑铁。
尚未搞清楚这块碎片是怎么破坏掉这支精密的武器的,男孩的注意力就很快被陌生的话语吸引开来。
“你…你是什么怪物?”
拓铁不答,冷冷盯着男孩尘灰色的上衣质问道:“和你们一样保有意识的囚犯,还有多少?”
见男孩不假思索的打算开口,拓铁厉喝将其打断:“别想用之前想好的托词糊弄我!”
说罢不再给任何机会,蝎勾迅疾探出,一击将某个倒霉的伤员挑在空中。随即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空气中甚至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肉气息。
拓铁狠狠握了握拳,通过狂勾感受到了什么,看向男孩的眼神闪过厌恶和杀意:“黄苁?”
即使经过了这么久,那股对黄苁刻骨铭心的杀意和厌恶还是挥之不去……
只能用滑稽可笑来形容,自己最憎恨的事物居然不是自己作战数十年的敌人,也不是那股该死的暗物质风暴。
而是身为自己同族,和自己性质相同的黄苁同胞。
不不、与其说“自己”憎恨,倒不如说是拓铁憎恨。
哈!那么这到底算是“自己”的感情,还是算拓铁的感情呢?
黄苁果然是世间最不该存在的,肮脏可耻而卑劣的物种!
拓铁面部有些控制不住,阴暗的心绪让他浑身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男孩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我们…不、不是的!”
“还说不是!你们身体里那股黄苁组织散发的气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拓铁强压满腹的杀意,继续质问道:“好好思考我的问题再回答。”
“你们还有多少有意识的幸存者囚犯?”
“黄苁感染蔓延到什么程度?”
“有没有出现不可控黄苁?”
男孩头顶微微冒汗,咬着牙死死盯着拓铁。
他在斟酌,自己要如何才能从这个怎么看也不像正常人的诡异怪物中捡回一条命,而且还不泄露更多的信息。
“我告诉你!”还没等他开口周旋,男孩身后的妇人就突然冲上前来,在拓铁面前跪了下去。
“我们的幸存者很多,我知道的就有一百多人!”
“我们都有意识,没有像那些脑囚一样!”
“至于黄苁感染…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我也是借助黄苁才刚刚恢复意识不久!”
妇人一口气说完,匍匐在地:“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是想要对抗您的!”
淬黄色的枝条和花叶在她的头颅穿出绽放,开出了一朵妖冶的怪异花朵。
蠕动的枝蔓仿佛具有动物的活性,而植物的外表又完美的和其结合在一起。只会给人惊恐和厌恶的感觉。
这么多幸存者?!
拓铁心情不太美妙,有点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脑囚不是全部被蜂群控制,那么还有很多被甄别为脑囚的判断也可能是错误的。
还是推进过快留下的巨大隐患,没有一一排查后方的监狱脑囚情况。
这么说,他的后方也可能藏身着许多反抗者,这会让他的退路有危险。
“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拓铁沉吟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见男孩和妇人满脸精彩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点傻。
一群浩浩荡荡的机械怪物打破区域障壁,进去把所有哨卫机械拆了个遍。
这么大的动静,也难怪有幸存者误会,开火自卫也是正常。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些机器…还不是全部?”妇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拓铁微叹,默认了她的说法,转向那些伤员,几个细小的机械飞梭射了过去。准确的钻入他们的体内,不一会儿几个哀嚎的伤员就恢复平静。
“你……!”男孩怒目而视,很显然对拓铁的做法很是不满。
“哼,怎么,还以为我会大发慈悲优待俘虏?”拓铁冷笑。
“这是费德,在进来之前,你们就应该接受了在无光的黑暗中孤独死去的命运。”
狂勾冷冽的目光将男孩惨白的脸色映衬的更加难堪,仿佛刀削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