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中若有不当或是冒犯之处，还请各位海涵。小弟在此先赔个不是。”我又满上一杯，“市台的媒体资源和影响力自是没得说了。在本市，连一些全国知名媒体也只能望而兴叹，一部分苦于无门，一部分进来了也是水土不服，找不着北。一句话，本土的，才是主流的。”看着梁台满意的眯着眼睛，我知道这个马屁没拍到马腿上。
“康达集团在房地产、酒店、五金、电子商务、医疗用品和器械等领域实力雄厚，这个众所周知。相信方总也和我们一样看中了这个平台，但是，这个栏目如果没有我们医院合作，想要开展，基本上，很难。”我笑盈盈的看着方总和单小姐。见我目光一转，单帆忙低下头。
“哦？”方总饶有兴致的望着我，“恕我直言，你这是在怀疑电视台的制作水平啊。再说，市区加上镇区还有近两百家医院和医疗机构啊。”话一出口，梁台皱了皱眉。言下之意，一是我们看不起市台，二来，就算我们医院不跟他合作，还有大把医院在后头撅起屁股哈喇舌头等他丢骨头。一石二鸟，可谓高明！
“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满上酒，冲梁台一举杯，一饮而尽。
“本市较大型的医院有五家，市人民医院，市中医院，市妇幼保健院，惠民医院，再加上我们方华，其他的都是些小门诊。我看过栏目规划，一个礼拜播出一期，这需要大量的案例来支撑。试问一个小门诊上哪找那么多案例？这星期介绍无痛人流，下礼拜预防泌尿生殖感染？”
众人一阵哄笑。
“我完全相信电视台的制作水平，但是没有案例，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栏目一旦开播，一期案例跟不上就是事故。”我顿了顿，“人民医院、中医院、妇幼保健院是公立医院，我院和惠民医院属于综合型民营医疗机构。且不说中医院和妇幼保健院会不会与贵公司合作，单单就他们的治疗范围来讲，略显单一了些吧。惠民医院与贵公司是很好的合作单位，他们大部分医疗器械都是从贵公司采购的。您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惠民医院做不做广告宣传。”我狡黠的咬了咬嘴唇。惠民开诊十余年，已有相当稳定的求医群体和广泛的知名度，从来不做广告照样日进斗金。
“差点忘了还有人民医院。大家也都清楚，他们更不做广告。况且，人民医院的医疗器械和药品采购都是与广州一家公司合作，别说针插，水都泼不进。”我摆明了告诉姓方的，除了跟我们合作，你别无选择。
“我院虽开诊不久，但已具备1000张床位，日住院病人700余人次，门诊量2000余人次的规模。我事先已经咨询过几位重点科室的主任，现在病房里的案例至少能播上俩月，绝不带重样的。”
“贵院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所以我们正要通过冠名这个栏目，以贵院高质量的医疗水平和广泛的美誉度来带动集团医疗器械公司的发展！”这厮还是死死咬着冠名权不放，不过，听他的语气，已不像先前那么咄咄逼人。我的话似乎点醒了他，让他知道我们一旦放弃这个栏目，要再想找一个合作单位并非易事。
“方总，我知道您眼光一向独到，不过这次……嘿嘿。”
“此话怎讲？”
“您想想。贵集团做广告目的无非就是吸引更多的客户来购买医疗器械和用品，而作为一个医疗健康类栏目，直接受众是那些有医疗需求的平民百姓。试问，一个有医疗需求的普通老百姓在看到这个栏目，了解我们医院可以治疗他的疾病后，他是会上贵公司购买医疗器械还是来我们医院看病呢？”我望了望梁台，他赞许的点了点头。
方总一时语噎。出乎我意料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单帆站了起来。
“江先生，照您这么说，冠名甚至于合办这个栏目对我们集团来说都是鸡肋，食之无味，不如弃之啊！”
梁台和黄主任的脸色微微一变。小王八更是面如死灰。
我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单小姐，此言差矣。”
“愿闻其详。”
“既然话都说这份上了，我也不妨直言相告，我院目前正在筹建贵宾医疗中心，上头决定添购一台128排螺旋CT，目前正在考察阶段，相信不久以后就会开始正式招标。据我们调查，整个珠三角地区乃至全国能进口如此高精密度医疗器械的公司没有几家。”我伸出一个指头，“这只是沧海一粟。您是搞财务的，孰轻孰重，我相信您心里应该有杆秤。我们为名，你们为利，何乐而不为呢？”虽然我搞不清128排CT到底得多少钱，但就我这工资水平，八辈子不吃不喝应该够买个齿轮儿。
“这个……”方总面有难色，不住的朝黄主任坐的那边张望，摆明了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将信将疑却又欲罢不能。
“不好意思，可能我刚刚没有介绍清楚。”我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黄主任的杯沿，“黄主任是我院宣传部负责人，兼，董事长助理，副总经理级别，除了宣传部以外，还分管市场部和采购部。”
方总的脸上立刻多云转晴：“黄主任，幸会幸会。”
“各位慢用，我上个洗手间。”我拿起桌前的毛巾擦了擦嘴，转身出了包间。
“你丫真狠。”小王八拧开水龙头，边洗手边看着镜子里的我，“三言两语就让那个姓方的乖乖被你牵着鼻子走。照这么下去，我们台的这个栏目能不能办下去，还得看你们医院的脸色了。”
我捧起水轻轻的泼在脸上：“话别说的太早，最终的决定权不在我手上。”
“觉不觉得那个单小姐……”
我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没事吧你？脸色不大好。”小王八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坐了那么久的车，刚喝得有点急……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摆了摆手，胃里一阵阵的翻腾。
他拍了拍我的肩，出了洗手间。
我用中指在喉头抠了抠，一口接一口全吐了出来。抹了抹眼睛，正漱口，旁边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你丫不是回房间了吗？”我一把扯过纸巾，回过头来一看，是单帆。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
“没关系。”她搓了搓手，“怎么，不舒服吗？”
“没有，稍微有点累。”我长舒了一口气。
“是因为跟我们打交道的缘故吗？”她歪着头。
“单小姐真会说笑。”我擦了擦嘴，“请！”
回到包间，正准备坐下，梁台端着酒杯就过来了。
“黄主任，小江，敬你们一杯。”
“您太客气了。”黄主任连忙举起杯子，“栏目的事情还请您多多关照。”
“对对对，梁台，我已经跟黄主任协商好了，在冠名权的问题上我们就不再争执了，这个栏目什么时候开播，您得多费费心了。”方总笑脸盈盈的凑了过来。不用去四川也能见着变脸这传统国粹，今天算是开眼了。
“梁台！”我嬉皮笑脸的凑到梁台跟前，“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您好好讨教讨教。”
梁台哈哈一笑：“黄主任，这小伙子是个人才，您教导有方啊。”
“哪里，哪里。”黄主任举起杯子，“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干杯！”
“姓方的这牛叉！？说不要冠名权就不要了，他能拍板儿？”
“听说是集团董事长的小舅子……”
看样子小王八喝不少，我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小敏，让她过来开车。本想让小敏捎我一程，想想还是死皮赖脸的坐在了黄主任的副驾驶座上。
“跟您商量个事儿呗？”我嬉皮笑脸的系上安全带。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院里要进CT的？”
我发给黄主任的短信就两字，CT。
“能给我留点儿隐私不……”
“唔得（“不行”）！”
“每周院务会纪要不是院办一小美眉做的吗，她有些话读不通或者字不会写，就会拿到我这儿来……”
“眼线还不少嘛你！”
“有仨男的，求一老头把他的女儿嫁给自己。第一个说，我是富二代，她嫁给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第二个说，我是官二代，您要是成了我岳父，凡事都好办。老头就问第三个，你有啥？第三个说，我一没钱，二没权，只有一个孩子，在您女儿的肚子里……”
“这说明什么？”
“关键位置不但要有人，还得有自己人！”
“哈哈，你这家伙。说吧，什么事。”
我把想让小王八调入市台参与制作这档栏目的念头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这话你得跟梁台说去！”
“我说话哪儿比得上您的分量重。再说，我把那姓方的摆平了，搅了他们电视台的好事，梁台估计不怎么待见我。您也不忍心看着小俩口在一个城市都还两地分居，劳燕分飞吧……”
“行了行了，少给我来这套。我会要求，但是我不能保证电视台那边怎么安排啊。”
“得，谢谢您嘞！”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主动权就攥在黄主任手上，打铁还不趁热？
“看你今天表现不错，奖励你明天上午休息半天。”
“谢主隆恩！”
一个礼拜后。
“我是不是有点碍事？”我推开门，小敏一屁股坐在小王八身上，有滋有味的看着电视。
“你不碍事，是碍眼。”小王八伸手在小敏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敏站起身来，又重重的坐了下去。
我假装咳了咳：“事儿成了。”
“什么事？”
茶几上摆着一盆草莓，水灵水灵，我拈起一颗往嘴里一扔，哎呀，真TM酸！
“你以后不用每天开车去镇区上班，小敏也不用提心吊胆你今晚会在哪个女人的床上过夜了。”
“真的？”小王八骨碌一下爬了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请我喝瓶啤酒，吃点烤鸡翅，我再考虑怎么跟你说。”
“得嘞！走你！”
栏目已经敲定，由小王八和那位姓沈的记者负责拍摄制作。康达集团以60%的冠名费换来了我院CT项目的投标资格，还打开了与我院高层接触的通道。接下来怎么谈，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合同也签了，为期一年，栏目以我们医院的名字冠名，开播时间为明年开年后，大概三月份，视案例的制作情况而定。一个星期播出一期，以每个月四期算，一年还送我们四期，冠名费多少我没问，应该没过百万。
“对了，那个单小姐找我打听你。”小王八给我满上酒，“那天吃饭她看你的眼神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你是不是又在哪惹什么风流债了。”
“那女的城府很深。我要是没后着，那天黄主任肯定下不来台。”我拿过杯子，“除非那车祸把我的脑袋跟屁股撞反了，不然，那种女人绝对不是我的菜。”
“以一个女人的直觉，我敢肯定，之前她一定认识你，而且还颇有渊源。”小敏捡起一根鸡骨头，扔给妞妞。
我转头瞪着小王八，眼前闪过单小姐那惊恐的眼神。
“这事儿我真不知道！那女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小王八连连摆手。
“你要是敢骗我，我祝你晚上硬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