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烈是柯西奇的胞弟,深受柯西奇信任,被留在昆明担负围攻任务。
此时的柯烈暴跳如雷,狠狠拍着自己的腿,“你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晚上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梁狗撕开了这么大一道口子,一群废物,让祖先蒙羞!”
一众统领低着头,没有人敢出声。
“还愣着做甚,让象兵准备,把梁狗撕成碎片!”
……
“将军,”江景元来到徐平安身旁,他率领数千士卒在清晨摸到了昆明城旁,才与徐平安会和,“前面都是壕沟,我们无法快速通过。”
徐平安抬头看向城池方向,“城内怎么说?”
“沐王益精同我们取得联络,他们告诫我们……”
江景元话未说完,只听的左翼传来一阵惊呼声,接着,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起来,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靠近。
徐平安看了江景元一眼,“你带五千人,去看看怎么回事,一定要把南越反贼挡在营门之外!”
“诺!”江景元领命而去,徐平安转身,继续指挥剩余的梁军士卒填平壕沟,向昆明城方向推进,霎时间,又听得左翼传来一阵阵爆响,哀嚎声喊杀声飞快的传入了他的耳朵,徐平安这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率领三千余靖边军火速赶往左翼支援。
此时的左翼已经变成了一幅鲜血磨盘。靖边军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被赶出了先前偷袭占领的南越营寨,寨门被撞碎,数十个黑影冲了出来,青皮,长鼻,獠牙如玉,庞大的身躯踏在地面上掀起无数烟尘。
“大象,大象!”徐平安已经能听到江景元的高呼,“快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象兵早已完成了加速的动作,数十头战争巨兽直挺挺冲进了靖边军并不严整的队列中,嘶吼声登时响彻云霄。
大象挟着冲击之势,将前排的百余梁军撞的东倒西歪,长牙和践踏又让他们难眠粉身碎骨,靖边军不愧训练有素,重盾抬枪瞬间组成了防御阵型,可这也拦不住已经发狂的大象。如林的长枪的确放到了几只大象,但更多的象兵却在梁军阵型被撼动之时冲进了密集的阵列中,掀起一场屠杀,长抢手根本无法转动身躯,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象离自己越来越近。
徐平安有些慌乱,他听说过南越象兵之威,但从未想过天下第一精锐的靖边军在象兵面前也很难做出有效的抵抗,他连忙下令,“弓弩准备,前锋两翼撤退。”这是要与越人鏖战的前部分成两部,分别由左右两翼退回中军,为准备好的弩手提供更广阔的射界和视野,无形之中也增大了弩箭的打击面积。
没有犹豫,靖边军无时无刻都能做到令行禁止,江景元看到了徐平安打出的旗号,在他和亲兵的大声呼喝下,鏖战的靖边军好不容易脱出战团,踉跄着向两翼狂奔。
南越人因此也展开阵型,大象分别向梁军两翼追去,露出了身后的数千绿甲武士。
“放!”随着高声命令,梁军弩手蓄势待发,狠狠扣动扳机,三千根弩箭扎进没有大象保护的越人阵列,好似切豆腐一般轻松夺取许多人的姓名。
这还没有结束,两千张长弓被奋力拉开,重箭头从九霄滑落,落在越人头顶,又一次在阵列之中绽放开朵朵猩红蔷薇花。
越人头领不由得大惊,坐在战象上睚眦欲裂,大声咆哮着土语。
战象听命,不再追击撤退的梁军,而是向中军转向,拼尽全力冲击没有盾牌保护的弩手和弓兵。
徐平安不由得冷笑,一挥手让弩弓手向后阵撤退,而左右两翼正在撤退的梁军竟止住了撤退的脚步,从肩膀上卸下了一个个油布包裹。
他们一边向中央靠拢,一变伸手打开包裹,取出一根根黑色物什,狠狠向转向的象群甩去。
镔铁投枪。
一根根三尺长的投枪旋转着、呼啸着、狠狠钉在大象身上。
转瞬之间,战象蜕变成了刺猬。
转向中的大象再也无法保持平衡,纷纷摔倒在地,将身上的骑士也摔成肉饼。
徐平安大喝一声:“列阵,进攻!”
“靖边军,万胜!”数千黑色身影向前疯狂突进,卷进越人主营之中。
柯烈想不到象兵会被靖边军化解,但作为越人少有的足智多谋的将领,他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看到战象开始转向的一刹那,柯烈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召集了营中所能集合的越人武士,集结在营门口,于是就有了下面一幕。
满怀兴奋的靖边军冲开了越人主营大门,门推开的一刹那,便看到门另一边满是惊讶的脸庞。
短暂的平静后。
“杀!”,“冲!”,嘶喊声响彻云霄,绿色与黑色的洪流第一次对撞在一起,没有谋略,没有时机,只有肌肉与武器的碰撞。
梁军精锐,越军人多,挤在营门处。
精锐发挥不出来,人数优势更不用提,门口处五十余人如同街头械斗一般将刀枪剑戟向对方捅去。
根本不在乎对面是谁。
捅就完事了。
徐平安站在后方高地上目瞪口呆,他看着不断倒地的双方士卒,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良久,他才下令道:“退兵吧。”转身走下小丘。
他不知道这次在北境根本算不上战争的冲突会有这么大损失。
短短半个时辰,靖边军前前后后损失了四千余人,在这湿热的丛林里,闷热,蚊虫都会让简单的伤口恶化,若是在北境,靖边军中会有专门的医者前来医治,至少可以保住伤者一条性命。
但如今,徐平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己麾下也只剩下八千余人,与麾下三万余将士失去联系,昆明城就在眼前但却过不去,身边是十倍于自己的敌人,还有大象助阵。
徐平安觉得这或许是自己打过的最难得一仗。
但他不能退缩,他要用胜利带着活下来的人,回到北境,回到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