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桦很早便动身，带领麾下一万精锐在雪山之上长途跋涉了五天，他不止一次怀疑过瞿若提供的舆图是否有误，按照舆图所指，喀岩城，象雄人的都城，应该就在附近，可每当林桦抬起头想看看周围时，却发现入眼的尽是雪，白色的雪，还有白色的山。
哪里有半分人烟，更别提城市的影子了。
“林将军，天色已晚，今日我等便在此扎营如何？”参将杨文虎请示到。
林桦闻言从思绪中抽出身，观察周围一番，此刻他们仍然身处于雪山之中，按照舆图的指向，是在布达拉西北方向。林桦也说不上来自己已经走了多远，杨文虎选择的驻营地点是高处的一块平台，可以远眺，有数条山路可以上下，不用担心半夜被突袭包围的风险。
考虑完这些，林桦这才笑着对杨文虎道：“就在此扎营吧。”又对着一旁的参将马斯初道，“夜间岗哨一定加派，我等只怕已经到了象雄腹地，此处难免有眼线，切不可让敌人发现我军行迹！”吩咐完这些，林桦又突然问道，“斥候什么时候派出去的，多久没回来了？”
“回将军，”马斯初抱拳躬身道，“半个时辰前斥候刚出发，回营复命只怕要等些时日了。”
林桦点了点头，“安排人接应！”
“是！”
二将抱拳，退下自去安排一应事物，林桦则带着数十名亲兵穿过其中一条小路，沿着厚厚的积雪，借着伸出的树枝与突出的岩石，爬到了一处高地。
积雪很深，有的地方甚至没到人的胸口，林桦等人很是废了一番力气，才爬上了那出高地。
林桦喘着粗气，接过一旁亲兵递给他的舆图，一边展开，一边往周围观望，嘴里嘟哝着。
“喀岩，拉萨，仙子峰……”
“将军！将军！”一阵急促的呼叫声刺破了黑夜，林桦急忙一回头，带头跳下了高坡，一溜烟跑回了营地，只见马斯初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将军！”
“你小子能不能小点声！”林桦压低了声音，严厉地训斥道。
“嘿嘿，我这不太激动了吗？”马斯初挠了挠头，没皮没脸地笑道，“将军，刚刚斥候回来了！”
“怎么了？”
“他们抓回来一群牧民，那群牧民说，能带我们去喀岩城！”
林桦脸上露出了不信的神色，小声道：“这群人吹牛也不打草稿，四目所及，哪里有城池？”
“将军，”马斯初却兴奋道，“舆图没有错，方圆百里之内是看不到城池，因为它们都建在山里面啊！”
林桦恍然大悟，如若说喀岩城是一座建立在雪山之中的坚城，那么自己一行人无法发现倒也是正常的，他继续道：“人在哪？带来见我！”
片刻之后，几个身上裹着破旧羊皮袄的象雄牧民被五花大绑得如同粽子一般，狠狠摔在地上，数十把长枪明晃晃指着，让这几个可怜人不敢出声。
“放下。”林桦轻声道，护卫他的靖边军这才将长枪抬了起来，林桦上前几步，将为首的老牧民扶了起来，温言安慰道：“老人家，受惊了吧？”说完，回头看着马斯初道，“愣着干嘛，还不给人松绑？”
“将军……”
“费劲，快点！”
看林桦有些生气，马斯初这才不情不愿地拔出短刃，将几人身上捆缚的绳索一一割断，还不忘狠狠瞪了几人一眼，这才离开。
林桦没有管马斯初，只是对那老人道：“老人家，你可知晓去喀岩城的路？”
那老人警惕地看着林桦，审视的目光在他的盔甲，长刀上来回扫视，一言不发。
林桦摇头笑了笑，手抓在老人肩膀上，轻声道：“老人家，实不相瞒，我等是梁军，来此便是要与象雄王相见，陛下早已……”
“你，骗，扎措！”那老人用生硬的中原话嚷嚷道，“你们，杀人，魔鬼！”
林桦脸上的笑容不减，仍是摇头，“老人家，我们真的是来找象雄王，传递陛下的善意。”
老人头摇的向拨浪鼓一样，仍是嚷嚷道：“你们，魔鬼，杀人，魔鬼……”
“堵住他的嘴！”林桦再也忍不了了，低声咆哮道，早就看这群象雄人不顺眼的靖边军武士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恶臭的漆黑抹布，按住那老人，狠狠将破布塞进他的嘴里。
“把剩下的拉过来。”林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只剩下了淡漠，“既然老先生不说，那咱就得想点办法了。”说着，接过一旁亲兵递过来的长刀，狞笑着将刀锋架在了其中一个象雄年轻人的脖子上，低声吼道，“老人家，现在我的刀在这群后生脖子上，你最好赶紧告诉我怎么去喀岩，如果你不说，或者说的是谎话，我就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全都砍下来，喂给秃鹰！”说着，林桦单手用力，将刀锋往里压了几分，几缕猩红从那年轻后生的脖颈上缓缓淌下。
那老人眼里闪过了一丝无法掩藏的惊恐，眼睛瞪的大了一些，但仍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老人家，“林桦眼角闪过一丝杀气，”你做了错误的选择。”说完，长刀一转，一颗大好人头飞上了天空，热血洒了那老人和林桦一身，老人恐惧的颤抖起来，林桦却对自己身上的血丝毫不在意，仍是狰狞道：“现在我再问一次，怎么去喀岩！”
那老人仍是不说话，自顾自地颤抖，林桦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个狰狞的弧度，长刀一甩，身边又一个象雄人的脑袋被切去了一半，鲜血流了一地一地。
“还是不说吗？”
“嗯嗯……”
“你要说什么？”
“嗯！嗯……”
“听不清楚，看来是不想回答，那，对不住了老人家。”林桦轻声道，“将又一个象雄人的脑袋斩飞了出去，送了耸肩，“继续？”
“嗯……”
“哦，来人，给老人家把那臭抹布拿出来吧，倒是本将疏忽了。”
“喀岩，北面，五十里，山脚下。”那老人一字一顿地将林桦想听到的信息小声嘟哝出来，林桦这才展颜一笑，轻声道：“你看，你若是早说了，他们也不用死不是？”说完，却是看都没看地上的三具无头尸体，大手一挥，“往北五十里，立刻拔营！”
周围的靖边军潮水一般行动起来，如同一部精密的仪器开始有条不紊的运转。
那老人见周围的靖边军都走的差不多了，连忙连滚带爬地冲向幸存的四个年轻人，众人抱在一起面面相觑，因为周围突然围上来十数名衣甲鲜明的靖边军，各个以兜鍪罩住面庞，只露出眼睛的一条线，长刀全都紧握在手里，没有人出声。
原本弥漫着血腥味的高台上此刻寂静无声。
片刻后，血光再次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