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欣见此,上前道:“诚哥哥,方才没有受伤吧。”
“无事。”冯诚中淡淡的回道。
“没事就好。”付清欣甜甜一笑。
冯诚中面色平静,欧阳云朵无语的望一眼天空,这妹子咋就这么笨呢。她悄悄扣起拇指和中指,弹了一颗飞豆。付清欣所骑骆驼后腿吃痛,猛地前走几步。付清欣没有防备,一个没坐稳往前栽去。
“付姑娘,小心!”陈宇恒一手扶住付清欣,一手替她稳住骆驼。
欧阳云朵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冯诚中幸灾乐祸的看她一眼,叫你瞎操心。
付清欣脸色通红,她偷偷看一眼冯诚中,却见他面无波澜。心下失望,他到底是不喜欢自己还是不在意此事呢。
邹焕打圆场道:“陈公子,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呢?”
陈宇恒道:“我看此事必有蹊跷。哪有盗匪劫财,点到为止的。”
邹焕忍不住叹服,果然这陈宇恒名不虚传。怪不得阿诚和义父都器重如是。“那依你看,我们该如何行动呢?”
“敌在暗我在明,静观其变吧。”
他倒是希望是大家想多了,这盗匪原本就是个做长期生意的“买卖人”。
欧阳云朵对冯邹二人道:“方才你们注意到那个手拿文书的清秀劫匪了吗?”
两人点头,邹焕不屑道:“一个柔弱的小白脸,也学人家抢劫。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学堂的小学生玩过家家呢。”联想方才劫匪的形象,这一席话把大家都说乐了。
笑声吸引了沈心有的注意。他一看冯诚中和邹焕都来了,心下不乐。这郝静生前前后后打了恒儿无数次主意了,很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不仅送刀剑、器物,言语拉拢,还将冯诚中和邹焕连连往这边派。更加上欧阳云朵天天粘着,沈心有真的担心陈宇恒不知哪天就被裹走了。
他紧走几步,来到众人面前。大家见他来忙拱手行礼。
沈心有道:“看这天色,前方五里左右就是今晚安营扎寨之处,大家今晚都打起精神来,走过这一段再放松不迟。”
众人点头。沈心有喊了陈宇恒,一旁说话去了。
欧阳云朵下意识的跟着陈宇恒就走,冯诚中一把拉住她的肩膀,沈心有回头看他们一眼,神色莫辨,但他什么也没说,径自走了。
陈宇恒回头冲欧阳云朵使个眼色,欧阳云朵笑靥如花,转过头来跟冯诚中讲话时候,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她小声道:“明月哥哥,沈伯伯为什么老这么严肃啊。”
冯诚中心道,你要抢人家女婿,换做是谁也高兴不起来。但他只是淡淡道:“非亲非故,冷淡是交往常态,这种人才靠谱。若是见谁都一张笑脸,倒是要小心提防了。”
欧阳云朵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向陈宇恒的方向望去。
付清欣羡慕的看这一对兄妹,这些日子,眼见冯诚中怎样宠溺欧阳云朵,开始时她不是没有怀疑,毕竟虽为兄妹,却无血缘。以前所见的冯诚中,冷若冰山,不苟言笑,浑身上下都透着生熟勿近的冰冷。她每次靠近,都感觉一股巨大的推力,把自己远远的推开。但在欧阳云朵面前,冯诚中活了。他有血有肉,重情重义,外表仍虽冰冷,但却有一颗温热的心在宠溺她、保护她。这都是她渴求未得的一切。所以有时她也嫉妒到发狂,一遍一遍问,为什么这个人不是自己,为什么有一个贾萱了,还要有一个欧阳云朵。贾萱容貌资质平庸,她还有几分胜算,像欧阳云朵这样的女子,她自己都自愧不如,何谈竞争呢!但虽心意难平,她毕竟不是恶人。再加上这些日子的交往,欧阳云朵的坦荡、冯诚中的君子,再加上陈宇恒在,她终于彻底放了心。只是始终,她转头痴迷的望着冯诚中,始终她都求而不得啊。
冯诚中意识到她的目光,转头对邹焕道:“四哥,我还有事要找义父汇报,先走了。”说完冲邹焕略点头,邹焕心知肚明,“放心。”
付清欣凄怨的目送那吝啬到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的冯诚中远去,眼泪一下灌满眼眶,邹焕忍不住轻唤道:“清欣。”付清欣别过头去,偷偷抹一把眼泪,转头笑道:“邹大哥。”
邹焕叹口气,“清欣,你别怪他。他自己也难。”
付清欣轻轻抽一口气,稍稍和缓情绪,挤出一个笑容,“邹大哥,谢谢你。”
邹焕看着虽带愁容却依然灿若朝霞的女子,心动了一动。这样的女子,门当户对,资质端丽,是他心中一直勾勒的夫人的人选。所以,当冯诚中把付清欣介绍给自己的时候,他是欣喜的。但他很快发现,付清欣满心都是冯诚中,他根本无处立足。他想了很久,最终,对冯诚中的爱重,对付清欣的怜悯,战胜了他逃避的愿望。他愿意做一个有用的局外人。他一直都在。
邹焕笑道:“前日你做的玛仁糖,很好吃。”
付清欣绽开一个笑容,“我从龟兹又学了一个新鲜的酸奶的做法,改天做给你尝尝。你可得捧场。”
邹焕笑道拱手道:“清欣手作,必属精良,敢不捧场。”
付清欣开心道:“久闻龟兹大囊,天下闻名。果然大如车轮,酥脆劲道,唇齿留香。可惜行旅路上,不便施展我的专长。不然,我倒想一试了。”
邹焕道:“不慌,等咱们回来,我给你盘一个巨大的馕坑。保你发挥到淋漓尽致。”
付清欣感激的点头称谢。邹焕是她厨艺的最佳捧场,无论成功失败,他都能按她的要求,品评指正。而且多数时候,评价都是中肯的。是以,付清欣的厨艺,赖他评点,进步神速。每次他来试菜,表情夸张,时间长了,好吃难吃或平常味道,酸甜或者苦辣,付清欣几乎都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想到此处,她不禁莞尔一笑。回想最初冯诚中拉邹焕来时,她很抗拒,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但邹焕心地踏实诚恳,处处为人着想,且开诚布公的跟她讲明自己甘愿做一个他们之间的缓冲带,来回帮他俩说好话,她很感激。她也知道邹焕如此,完全是因为他爱重冯诚中,并非为了自己,但心里总是暖暖的。慢慢的,接触日久,更觉跟邹焕在一起,她很自在。只是,她对他,总也不心动。
而面对冯诚中,虽历尽敲打,却总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妄念。众星捧月长大的她,耳边只有顺话、夸奖的话,何曾见识过拒绝。但冯诚中就是她一眼沉沦,却永远碰壁的天边明月,注定是她得不到的奢望。
世家女子不须谋生,她也意在居家。是以厨艺是她顶拿手的一项专长,父亲曾为她的小爱好延聘往来昆莫的各国各地厨师,因此她的厨艺虽不能登峰造极,却也功底深厚,有模有样。凡是吃过她饭菜糕点的人,无不啧啧称赞。唯有冯诚中尝过后,仅微动了一下眉毛,点头示意而已。她至今犹记当时那一腔热情顿时被瓢泼大雨泼灭十之八九的心情。取悦他,真的这么难吗?
邹焕见她久久不语,打破沉寂,笑道:“不必感激我,到时候我还当你的专职试菜员,随时待命。”
付清欣从回忆中醒来,看着邹焕,心内恍惚,但又难辞他的体贴,还是莞尔笑道:“那我们就商量定了。”
沈心有扎好帐篷后,看着面前一刻不得安闲的陈宇恒,张了好几次口,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陈宇恒在忙活符咒,并没有注意沈心有的异样。等收拾好了,他转身对沈心有道:“沈伯伯,我先去一趟,晚饭不必等我了。”
沈心有见他三步两步就要窜出帐门,急喊道:“恒儿!”
陈宇恒刹住脚步,回头诧异,“怎么了,沈伯伯。”
沈心有张了张口,硬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开口,他叹口气,算了。“晚上早点回来,以防异样。”
陈宇恒答应的爽快,“您放心吧。”说完一溜烟跑了。
沈心有闷坐帐篷,前后思量,越觉不是个事儿。心里下定决心,等他回来,是要跟他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