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清风感觉情况非常不乐观,将手从弘光大师的手腕上移开,清风原本以为那毒只是到了五府,却是一把脉才发现这毒的中心快逼近心脏了。胸口旁边有一片酷似柳叶的绿色长影,周围还点缀着诡异的白,这毒之所以名叫柳叶飘絮,就是源于这样中毒症状。这名字有三分优雅,却是要命得紧。
但是也有好消息值得高兴的是,弘光法师的修炼的是大相真经,这功法的气汇聚虽然在气海,却是一定要经过心脏,在气海里清风几乎没有发现毒。也就是说清风可以断定,弘光法师的当前修为境界是可以保住了。
“道长可有办法?”普智上前小心翼翼问道,语气里有些慌张,唯恐打扰到了清风。一盆冷水泼在了普智的身上,感觉事情大有不妙的趋势。
清风将右手伸到袖子里,触摸到了那片青叶世界,心神一动拿出几颗草药来,“小毒而已,祛除不难,只是弘光大师中毒之后运功过度,身体受到的伤害已然无法完全复原,”清风将几颗完整的草药递给了一旁的普智。
“会有什么后遗症?”普智接过那几株草药的时候没有留心,滑落了一两根药材。
“无缘下一个大境界!”清风直接给弘光法师最终的断论,清风一挥手将普智没拿住的草药抓住,塞到了普智手里,“万事不是绝对的,你慌张作甚!”普智的焦躁清风看在眼里。
“阿弥陀佛,施主且说,”弘光显然是久经时间的人,比那小和尚的定力强多了,“这一切因果只有定数,贫僧不强求!”佛家的逆来顺受,对于现实的一切所有都没有那样的追求。
清风对于这老和尚越看越顺眼了,那般老成是现在清风所远远不及的,“大师也不必担心过多,这毒侵蚀了血脉,却让大师因祸得福。”
“此话怎讲?”弘光原本以为清风有什么补救之法,现在看起来却不是这样的。只是血脉残破不堪,福从何而来。
“若是我没有记错大相真经,虽然出自佛门却取意于道家的象,”清风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荡开一笔,他却也挺起来是很有必要的,“大师修炼的时候,是否经常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流转不畅?而且大师也因为这问题滞留在大乘境界许久,虽然大相功法精进不少,却是功力不长!”
弘光法师很惊讶,但是却只是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表示清风所说的不错,“贫僧坐困大乘境界已然三十年有余,师傅曾说我体质不假,若想无待短则半甲子,长则终身,莫非师傅说的就与这有关系?”
清风点了点头,“大师虽然主要筋脉已然贯通,确实由于早年的缘故细小的筋脉闭塞不堪,只是这柳叶飘絮的毒,无孔不入,那些小的筋脉却是由于这全然贯通。”
“这!”普智先沉不住气来。
清风右手举起来打断了弘光的说话势头,“但是这只是一个富丽,最终还是弊大于利,大师以后大相之法可以流转自如的同时,却是聚气伴随着散气,气息隐匿的能力下降。其中的问题,大师是精通武学的人,自然不比我详说了吧,”清风将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利弊毕呈。
弘光大师沉默了,聚气散气这严重影响真气的持久性,战斗一但打响同样的水平,你不断散气,且不说你在没有开战之前就有可能被对面的发现,一但遇到旗鼓相当甚至稍逊一筹的人,久战必败。弘光大师现在是明白了,这一切弊大于利。
“可恶的林家!”普智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似有大仇恨,“师傅我让师弟立即会东都,让师祖来林家问罪,我大相国寺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一甩僧袍哗啦一声,转身就要出去。风听到林家的时候也没有怎么惊讶,从开始看出林家的毒药,自然清楚大佛寺极有可能记恨林家,只是自己与林家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不必掺杂于其中。
“回来!普智我与你说过多少次,江湖深远,不能只看表面,”弘光大师说话有些急了,其实也不难理解,若是普智真的去通知大相国寺,那么江南一瞬间就会爆发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战斗,林家作为江南的首富,大相国寺面对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光业殿那人不一定是林家的,若是有人想挑动两家纷争,岂不是着了奸人的道。”咳嗽了几下。
这里有必要说的是,迦朔作为大相国寺的第一高手,最杰出的弟子是广深,广深的弟子有六个弟子,但是最中意的还是弘光,尽管弘光的境界一直在大乘境界不能上进一步。弘光是以在大相国寺里地位颇高,虽然只是一个大乘境界的三代弟子,却经常代表大相国寺出到江湖。是以弘光很清楚自己作为大相国寺的门面若是有事情,整个大相国寺都会在一片愤怒里失去理智,也不是不可能。
清风右手一道真气点在了弘光法师的手上,“你越急心跳越快,毒性发作起来越猛。你再多气几次恐怕大罗金仙下凡也难将你医治了,”清风虽然不是很关心弘光的死活,但是出手了总不能让他死了,这事情有点砸招牌。
“师傅,”普智脸色大变,急忙回来,“师傅你别激动!”
“普智你莫要去惹些事端来,待事情明朗了,若真的是林家所为,再回报山门,也不迟,”弘光说话的语气很慎重,“你且听道长将这些事情说完罢!”
“是,师傅,”普智老实了,他其实也不是真的老实了,只是害怕刺激到了弘光的病情罢了。
“祛除大师体内的毒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也说不出简单,”清风嘴上说得简单,却是有一点心虚,在实践上清风的医术却是少得可怜,只是凌虚子对于药理要求极高,这些病清风见得也是极其多,依葫芦画瓢还是很厉害的。“将这些草药用清水浸泡,一定要用冷水,要保持药物的活性。最为难的就是大师,待会我需要对你的血脉进行洗涤,这种痛非常人可忍,大师还要保持头脑清醒,不然容易伤到你的神识!还有就是大师你不可动用真气,否则我们两人都有危险!”
“佛可割肉喂鹰,此大慈悲尚可。我虽然不及我佛,却是也不怕这般痛楚”,弘光法师倒是想得很开,反倒笑起来来,“莫要让我在弟子们面前失了尊严。”佛家的精神虽然清风经常有些排斥,但是这些悲壮的意识,清风没有缘由地赞同起来。
“你等退下,”清风毫不客气地安排到,“普智记住我叫你时,将药草用木桶直接递进来。”
“是,”普智看了弘光法师一眼,弘光点了点头,示意莫要担心,放心退下。
普智阖门而去,手里拿着从清风那里给的药草,对两个师弟说了一句,“普仁你们候在外头,若是你们有问题,速来告我。”
“是,师兄!”两个弟子弯腰答应道,普智的话似乎很管用。
普智回望了一下这幢独立的小院,出了门。普智走到一口井旁,将一个木桶放下,而后将水桶抛到那井里去,绳子在普智的眼前跳了一跳,“咚”一声是木桶在水里激起的声音。
普智没有用真气吊起那水桶,只是走到井旁转动那嘎吱作响的辘轳,显然他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哗!”一声水倒在水桶里,清冽的泉水在干脆的草药表面缓缓流淌过去,在水桶的表面留下了一个个微小的气泡,草药像茶叶一般在慢慢的舒展,那一桶水慢慢地在变颜色。虽然只是清水,但是药物还是会流失出来,普智自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普智只是很关心他来的那个方向,他只是关心那里会不会发出痛苦的声音。
阳光像流转的水,撒在普智的脸上,他在毫无意识里流逝了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他听见了一声很明显的拔剑声音,他条件反射跳了起来,转身去看,却是什么也没有,仔细的看向远处的小巷,那里并没有人,清清的河水在阳光里微微荡漾,将晃人的光照在普智的眼睛里。
“谁!”中气很足,他的声音在屋外回荡巷子里没有人回答他。
普智忽然想到了什么,“不会是师傅那边吧,”普智神经一紧,起身跑进小院,却见两个师弟安然地站在那边。两人见到普智的时候颇为意外。
“普智师兄怎么了,”普仁上前看普智一脸紧张的样,“刚刚师兄在叫甚?”。
普智用食指按住自己的嘴唇,示意静音,普智抬头在小院的周围张望,然而除去惊起的雀儿,却没有什么东西,普智最后也怀疑自己听错了,“普仁你方才可有听见轻微的拔剑声音?”眼睛却一直盯着小院的周围。
“没,没有啊,”眼睛闪烁,对于普智说的声音很是迷惑,“师兄可是听错了什么?”
“不可能啊,”普智呢喃道,对于自己听到的声音,普智深信不疑。“师傅那里有人进去过吗?”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最关心的地方,也就以为真的是自己神经过度了。
“没人,”普仁道,“我们在门口守着呢,怎么会有人进去?师兄会不会是你太多疑了?”
“也是,”普智以为自己确实有点神经过敏了,近来一路到江南,所过处处处小心,又和那些来历不明的人频繁交手,紧张的神经可能真的有些过度了,“那么你们且注意些,莫要出什么乱子来。”
普智走出了那门,微微的风吹在身上,总是给他一种冷冷的感觉,他心神不宁,不知道缘起于何处。那口井还在那里,那辘轳依然还是那里矗立着,那水桶的药草舒展得差不多了,上面还微微地荡漾着涟漪,普智看着水中倒影出神。他盯着自己的眼睛出神。
“将药送来!”清风的声音传到了普智耳朵里,普智晃了晃头,站起身来,去提起那木桶。
“什么人!”那是普仁的声音,普智的心头一紧。
“噗”刀入肉的声音,端的是清晰。
“普仁!”普智条件反射也顾不得手上将木桶抛去,冲了进去。
普仁的脖子上有一道伤口,普仁按着伤口说不话来,嘴里吐着血,脖子上也是。旁边的那个弟子,面朝地下,绝气了。普智直接将药草扔在地上,那药草在木桶口晃荡了几下,却是没有泼出来,那药水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湿漉漉的印记。“普仁,你...”
“师...师傅,”左手指向清风所在的地方,普智看去时却是那门被打开了。头一歪普仁气息已然没有了。
“师傅!”普智忽然想起清风所说的那些话,现在还搞法师和清风都处在一个极度虚弱的阶段,按照这个情况,能够一招秒杀普仁的杀手,功力定然不在普智之下,甚至于在大乘境界。
普智缓缓将普仁放下来,将瞪大的眼睛抚闭,起身调动周围的真气,僧袍鼓荡,似怒目金刚,“大相至刚!”普智向前走去,只见破碎的屏风散落在地上,许多血迹在房屋里到处飞溅,普智的心更加急切了,也不知道这些血来自哪里。
清风正按着弘光大师的手腕,两个黑衣服饰的男子每人拿着一根横笛,那两个人腰间的玉佩一个雕着“商”字,另一个雕着“角”字。两人却是蒙着面,脚边有几具尸体,个个都身着蓝衣蒙面。另外还有些蓝衣的人,看起来约莫也都是林家的弟子。两堆人却是各自站在一起,似乎不是一路人。
“林家?”清风呢喃着,手上的真气却不停地在往弘光的身体里灌输,弘光的脸色极差,面容扭曲,那是先前就说过的清洗血脉所致。清风警惕地看着两边的人。“杀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