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黑货的事可以交给同事,但是这敕令……对了,只要到了黎歌就与皇帝说明,那么当日皇帝批准后即可生效,这边即使没有拿到诏书也可以动手了。
初入官场,他第一次觉得小有成就感,但又劝自己案子结束前不能掉以轻心。
眼下,他需要记住两个人的面貌,这样的事他最拿手了,不过得等等时机。
里面那两个人后来又扯了些吃喝嫖赌的事,宫泽尘该听的听了,不该听的也都听了。
过了许久,里面安静了,他探出脑袋,确认里面的人倒下了,才悄悄进去。
他就歪着头看了两眼,就记住了两个人的面貌。
出了门发现宫明烛不见了,面对这样的事,他已经有经验了,他啥也没想,直接原路返回。
回到大理寺,他只看见阿修坐在院子里,旁边摆了一地的东西。
“叔爷,大老爷被跟您一起回来啊?”看到宫泽尘回来,他立刻起身。
“丢了。”
“啊?不是,这怎么办啊?”
“慌什么?你回家看看吧,他肯定在家呢。”宫泽尘回到大堂内,将公文收拾好。
“他要是不认路怎么办?”
“放心吧!他在这活了一辈子了,还能丢了?”
“这要是人没了我罪过可就大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他说完就往外跑。
“等等,这东西不要了?”
“我再派人过来吧,实在搬不动了!”
宫泽尘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候,孟郎中正好赶过来。
“怎么?有结果了?”
“大人,此毒名叫‘香兰笑’,被封存在假牙之中,人在笑时咬碎牙齿,就可吞下此毒,即刻身亡。”
“自杀?这下毒手段还真是闻所未闻,此毒可是出自本国?”
“不,这是南图国的毒药,不过会随着地理位置改变毒性,若是放到北方,可能就毫无毒性。”
“你怎么看?”另一位监察御史张岸堂问道。
郎中有眼力见儿,知道他们议论之事自己不能听,所以很识相地退下了。
“黎国不能允许此毒进入,所以这毒出现在黎国,要么是有人带进来的私物,要么是与今天发生的一件事有关。”他联想到了黑货那件事儿。
“哦?说来听听。”
他把听到的都告诉了张岸堂。
“我觉得这个案子不小,就交给你了。”宫泽尘道。
“那得听皇上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如果真的牵扯到了什么,皇上会派更厉害的人来,不会轮到我。”张岸堂道。
“反正计划就是这样了,我会跟我爹的副将说一声,到了那日,你只要跟着军队就行。”
“好。”
“打听一下,南图国的‘香兰笑’市面上多少钱?”宫泽尘悄声问道。
张岸堂忍俊不禁,“你以为是买药呢?多少钱一两?”
在黎国市面上会卖一些有毒性的药物,因为有些可以治病。
“那不然咧?”
张岸堂是南图国人,也是在南图长大,所以关于“香兰笑”,他确实略知一二。
“在南图,‘香兰笑’几乎买不到,而且这几十年也没怎么出现过,因为此毒毒性极烈,南图国国王为了避免有人恶意杀人,所以把此毒列为违禁品,因此没有人有机会买到此毒。”
宫泽尘对此毒就更加好奇了,究竟是谁将此毒给了张时客?
“那几十年前此毒是因何出现的?”
张岸堂笑了笑,“那还真是一段风流往事。当年黎王和南图王同时爱上一个女人,那时候三国雏形刚刚成立,黎王和南图王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士,而那名女子陪黎王一同打下了黎国,可以说是同甘苦,共患难的至交了。不过在三国联谊大典上当她见到了南图王,便为他的美貌而倾倒,因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就这样黎王对南图王的恨意也就此爆发了,后来她不知道哪里得到一张配方,上面的原料均只能在南图国买到,于是她照着配方研制出此毒要给那名女子服下。”
“咦?为什么不是南图国国王?”宫泽尘打断了他。
“这就是南图国国王的过人之处,她拎的清对错,还看得清时局。”说到此处,宫泽尘看到他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哦,这不是南图王的错,是那名女子贪恋美色,罔顾真情,而且当时三国刚刚稳定,若是南图王死了,必然会卷起轩然大波。”宫泽尘分析道。
“正是这样。后来她把那名女子带回了黎国,亲自给她灌下了毒药,然后当场毙命。”
“也是够狠的,不过,她可也是一名女子呀!”宫泽尘其实一早就质疑了,只不过没好意思打断他。
“女子如何?依然能平定天下,威震四方。”
“我不是指这一个,而是她和那位姑娘。”
“这一点你不用质疑,但是你还小,可能还不好理解,以后自然会明白。”
宫泽尘虽然好奇,但是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就暂且不纠结于此了。
“不过有一个问题,你说那位姑娘是从哪里服的毒呢?”
“当然是黎歌了。”
这就不对了,“香兰笑”到了北方就没有毒性了,那么这个人的死该怎么解释?
“你很确定吗?”
“当然了,‘黎王恨其入骨,于紫辰宫轩然殿上以毒灌之,即刻暴毙身亡,于当日埋于紫辰宫外寻常巷陌,遭后世之人践踏。’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看到宫泽尘迷惑不解的样子,他又道:“差点忘了,咱们学的不一样。”
“不对,不对,史书上记的不对,她应该是在咱们这一带服了毒,因为这毒只在南方才有效。”
“你是说她先服了毒,然后尸体被拉回黎歌后才被埋的?”张岸堂对这个说法并不是很赞同。
“难道不是吗?”
如果按宫泽尘的说发来看,是符合事实与结果的,那么史书就是假的,可是张岸堂却觉得很不对劲,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对史书的自信。
“也许吧,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查出毒药的来源。据我所知,这毒的保存时间不长,我们先去南海关看一看登记表,确定可疑的对象,虽然可能作用不大,不过这也是一条路,走不走的通再说。”
宫泽尘点了点头,“等张时客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来支援你。”
回到怀音庭,宫明烛果然看见爷爷在长亭下坐着嗑瓜子,不过他每磕完两个瓜子,把皮留在栏杆上,就要往前走一根柱子,重复这样的动作。只是他的迷之游戏,一玩起来,非要在所有栏杆上都放了瓜子皮才肯罢休。
他走到爷爷身边。
“爷爷呀,今天可真是多亏了你,虽然知道这也是误打误撞,但是也真是够走运的,以后您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能陪您一起就陪您一起。”
宫明烛把一把瓜子倒给了他,然后指了指一长廊的瓜子皮,意思是陪他一起玩儿。
他有点儿后悔说刚才的话了,因为小时候他把瓜子皮吐到地上就遭到父亲的毒打。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吃瓜子了。
不过,他目测父亲现在不在家,就陪爷爷吃了。孙子在旁边陪着,爷爷吃得可开心了。
没过多久,宫明烛竟然哭了。
“爷爷你怎么了?”
“想你哥哥了。”眼泪啪嗒啪嗒打了下来,宫泽尘看着怪心疼的。
“您要是想他,等我忙完手下的案子,我带您去看看他,别哭了啊!”他揩去了爷爷脸上的泪,忽然觉得,人真是老了,忍不住就哭。
“他聪明。”
宫明烛已经在宫泽尘面前夸过哥哥很多次了,二哥应该是爷爷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了,那时候自己还没跟着爷爷,就看见哥哥和爷爷能从早聊到晚。他们聊的,自己是一句也听不懂,仿佛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要不是身体的原因,哥哥留在黎国,恐怕已经可以做一个一品官员了。
他一直是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