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什么都没有,殷简抱着钟锦期,就这样坐着很久,她看着钟锦期,虽然和往日不同,脸上没有一丝丝血丝,
但一张国字脸,浓密的睫毛,乍一看满满的正义感,还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杀气。
“啊啊啊~~~”殷简又开始头痛了,
这病是那时掉湖里留下的后遗症,总是断断续续的发作,
看过好多医生,都说大脑健康,每每发作,头晕脑胀,就感觉血液倒流,大脑极度缺氧,
像是要窒息了,再加之没有睡好过度惊吓,殷简抱着头,使劲的打,用拳头使劲的敲打,发出绝望的嘶喊声,
大脑不停闪现着奇奇怪怪的画面,有美好的,有绝望的,有不舍得的,还有那种想要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
,一一袭来,身体承受着自身体内的摩擦冲突攻击,情感上依稀会有一点美好的痛感。
殷简身体剧烈颤抖。
“咳咳咳~~~”钟锦期被震醒,猛地睁开眼睛,殷简抱着头不停的说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殷简,殷简~”随即钟锦期也晕过去了。
后来,过了很久。
“你可算醒了,你说你没事去那种地方,真的很称职啊,要是………算了”李赫坐在医院病房搭着腿吃着香蕉,看似吊额郎当,
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心疼,他从来都知道,钟锦期年轻有为从来都不是靠家族,至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最初的心酸苦楚,又有谁能真的明白,而今的闻名海内外,确是无人不知。
“医院,那个,殷简殷简呢”钟锦期瞅来瞅去,然后忽的想起在自己睡着之前殷简好像晕倒了,便立马做了起来,以致刚刚愈合的伤口有崩开了。
钟锦期感觉有液体在流动一点一点越来越多,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自己,强忍着疼痛想要知道殷简怎么样了,他那病人专用服装背后一大片红。
“你怎么回事,还嫌没要了你的命吗?就知道折腾,我能不告诉你吗,
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一个女人,你变了奥,她没事,你给我就这样别动,我去找医生,给你重新包扎,真有你的”李赫语气比平时高了一倍,说话蹭蹭的,
钟锦期也没说什么就一直看着李赫凶巴巴的嘴不停。
“好,我这就过去”医生跟着李赫来到12号房。
医生带着对讲机挂在脖子上,她一边给钟锦期包扎伤口,一边对着给另一半人说话。
“什么,都脑出血,快快快送到手术室,马上进行手术。”医生以娴熟的手法轻而易举就好了,正准备走。
“医生,那个女孩没事吧。”钟锦期听到脑出血立马就想到殷简。
“她得马上进行手术,快放开我,不然来不及了”医生拽开钟锦期撕扯着的衣服。
“医生,医生”钟锦期鞋也不穿就追着医生往外跑。
“哎哎哎”还不等李赫反应过来,钟锦期就跟着医生跑走了。
“医生,我就进去看看,你让我进去”
“家属请在外面等候,我们会尽力的”
钟锦期颓坐在那,很虚弱,身体无力。
“你跑的还挺快啊,你这也太敏感了吧”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吗”李赫看这平时一脸冷酷无情不食人间烟火的钟总急成这样,还挺开心的,终于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如此上心。
“不去”
“带你去见殷简”
“嗯?怎么回事,那这里面”钟锦期指了指里面。
“得了吧你,都不知道是谁就听人脑出血就跑过来了,怪谁,擅自行动的人都是对自己很有把握的人,看来你还挺相信自己直觉的啊,可惜,哼,错了。”李赫无奈的摆摆手,掉头慢慢悠悠的走了。
“哎,你”钟锦期像是打了鸡血,又起身跟上李赫。
“殷简在你隔壁房间她在13号床,当时我带人去仓库找你们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等我们找到你们已经4点多了,你倒还好,
可是殷简到现在还没醒,医生说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毛病,就是醒不了,殷老爷和夫人都来了,这都一天一夜了,他们也说不走,
而且我听说殷氏企业又遇到点麻烦,加之女儿这样,里面那个气氛有点慎人,就………”
“爆炸事件查出幕后黑手了吗,还有我觉得这两起事件是同一个人所为,你想想,时尚界餐饮店,为什么抓住殷氏和我,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我先去看看殷简,给我买篮水果去”钟锦期走在后面,一股深沉老练的气势由内而外,
完全看不出来受伤还未痊愈,眼神犀利,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
“我有查出一点点眉目,只是那一段没有监控,找到证据有点点困难,好的,那我去去就来啊,给你买去,你先去歇着,马上”李赫交代之后就匆匆跑走了。
“好”
医院走廊很长,钟锦期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他走啊走,不知不觉走到了13号房,隔着门,透过门窗,殷简就那样安静的躺着。
钟锦期想起那天这个女孩给她包扎伤口,给她温柔的怀抱,给她心灵深处的慰籍。
好像,很久以前,钟锦期就喜欢上了殷简,只是他把这份喜欢当作是对童年缺失未曾得到过的弥补,
在某一时刻,他将她当做尚弥香,他想要给予她爱和保护,他想要去看她,
就好像小时候和尚弥香一起玩躲猫猫,
每次都想要躲在石头后面看尚弥香怎样的傻,就是找不到自己,
哪怕事实上钟锦期和殷简不似小时候钟锦期和尚弥香那样,但在殷简身上钟锦期看到了想要是什么意思。
钟锦期看着殷简,他们离的很近,却无法相视相谈,钟锦期将殷简所遭受的都怪在自己身上,要是他态度决绝一些,殷简也就不会跟着,也就没有这种事发生。
钟锦期默默的转头,走进自己的房间。
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的红晕打在窗户旁的柳树上,
昏昏的,透过窗户,草坪旁的小道上稀稀疏疏三两个人、推着轮椅的、牵着手莞尔一笑的,形形色色每个人看着很平凡,
却都有自己生活的轨道,路灯亮了,发着微弱的星星点点的黄光,要是平时的话,会感觉有点年代感,小时候的感觉,还挺温馨,
但现在,只觉得凄惨,孤独,空空的。
钟锦期不知道在哪站了多久。
只肉眼看得见的,路灯从微弱到惨白的亮。
风轻飘飘的,爬进窗户,轻抚钟锦期白析的面颊,这才拉回来不知游到那的灵魂。
“亲爱的钟总,您倒是吃口饭啊,这饭都放了好久了,
您这是睹物思人还是,寄情于景,还是感到罪恶,想畏罪自杀啊,您可别啊,这………”
李赫点着了根烟,往椅子上一摊,张口闭口那娘里娘气的调。
“放那吧,去办事。”钟锦期恢复以往的高冷,惜字如金呐。
“好,很快便会有着落了。”李赫转身离开了。
时创集团
“你就是小金啊,明人不说暗话,今天请你帮忙办个事”之后李赫趴在小金耳边,说了很多。
“我要是办成了呢”小金用她那修长的小手挑了挑金发,往窗外面嫖了嫖。
“给”李赫往小金那边推了一张卡,然后嘴角上扬。
“怎么会亏了金小姐呢,您可是殷总身边的大红人呢,这事你肯定可”说完李赫便起身离开,冷笑沉默。
“喂,交代了,就这两天的事。放心,你睡吧,身体养好,剩下的好说”李赫坐在车里,车停在咖啡馆外不远,看见小金出来了,也走了。
“知道了,再去调查殷氏中毒事件。”钟锦期手插进口袋,站在床边,关着灯,眼神幽暗一眼看不穿,不知道钟锦期在想着什么。
“不要,不要”隔壁传来声响,还有玻璃打碎的声音。
此时钟锦期刚躺在床上,听到响声,立马起身飞奔向殷简房间。
房间里只有殷简一个人,像是在做梦,再说这奇奇怪怪听不太清的话,钟锦期走过去,坐下,地上的碎玻璃异常刺眼,钟锦期准备起身。
“锦期哥哥,别走,别走。”殷简说的朦朦胧胧,不过钟锦期听得很清楚,殷简一把抓住将要离开的钟锦期。
钟锦期脸上露出了许久不曾有的笑容,就坐在那,手紧紧握住殷简,很久很久。
第二天早晨
一丝丝太阳光照射进来,殷简猛地睁开眼睛。
“锦期哥哥,呜呜呜呜呜呜呜”殷简用怯怯的声音夹杂着刚睡醒说话的咿呀,很稣,两只手环住钟锦期的脖颈,凑上去,眼泪不住往下流。
钟锦期也醒了,看到眼前这一幕,愣了愣。
“终于认出我了啊,我不会再让你跑掉了,小机灵鬼”钟锦期抱住殷简,两人就这样枕着同一个枕头盖着一张被子,抱在一起,
钟锦期在殷简额头落下一个深沉的吻。
“让你受伤了,以后还躲在我后面,我保护你。”
“我到底是谁,我身体里好像有两个人,我………”殷简一直在哭,她用手一直砸脑袋,一边含着我到底是谁。
“你别这样,不管你是谁,都有我,都有我”钟锦期握住殷简的手,不停的安慰,
用下颚摁住殷简摇晃的头。
殷简头钻在钟锦期胸膛前,一股成熟的感觉,稳稳的,给人踏实欣慰。
“我是殷简,我是殷简,我是尚弥香,我是殷简,尚弥香都死了,死了,对吧”殷简坐起来。
“对,尚弥香早在14岁就已经不在了,你是殷简,没错,你是殷简,只是,算了别想了,醒来就好”钟锦期摸着殷简的头。
“咳咳”司莹和小兰走来,见他俩裹在一起。
“妈,小兰”殷简不住哭了,钟锦期掀开被子接过司莹手上的饭盒。
“你可把妈妈吓着了,以后就住回家吧,别再让妈妈担心了啊,还疼吗”司莹摸着殷简的头泪眼婆娑。
“小姐,你还没给花店设计海报呢”
“小兰”
钟锦期默默的消失在门口,等殷简反应过来,她慢慢的回想,她想到第一次和钟锦期见面,想的她们小时候一起去栽树,一起去上学,穿过时空的间隙。
她可以每天和他待在一起,他陪她玩,陪她搞怪,为了吃棉花糖而错过了班车,为了回学校拿画本而不得不走夜路。
夏天,她从小卖部好不容易挤到的冰淇淋拿给他吃,可是,等到拿上去的时候,化成了一团子,领她欣喜的是他不嫌弃,没想到的是他会:
“弥香!”
“啊哈哈哈哈,没想到吧,祝你一夏清凉,再见,喔了”
钟锦期把冰淇淋一把扒在尚弥香脸上,然后贱贱的指着她大笑。
“钟锦期,本姑娘好不容易挤到的冰淇淋你…”尚弥香撕长声音大叫。
她追着他,穿梭在午睡中寂静的楼道,空气甜甜的,太阳很大,刺眼,照着他,她感觉自己在追着一束光,她使劲的跑,可是好累啊,脸上的冰淇淋化成水一滴一滴,他老是在前面嘲笑她,小短腿跟不上,想着想着就泪流满面。
殷简就这样坐着,突然,一种恐惧袭上心头,她想到了他的爸爸,他的那个从未对她笑过的爸爸,她想到了,就一直深陷其中,他的爸爸打她,吼他,把他关在实验室。
“哎,怎么了,哎”钟锦期和李赫带着很多盒子,给殷简买的衣服。
“啊!”
“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又不舒服。”
“是你啊,没事,就是想起一些往事”殷简用手擦了下脸上的泪。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没什么大碍,就是受到惊吓加之之前的病,可以出院了,带你去转转,有利于你快快的好起来。”
殷简一把抱住他。
“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没有听到你声音,你的严肃冷漠,你的捉弄我,对不起,留你在这里这么久”
“弥,奥不,以后就叫你阿简吧,我这不在这嘛,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在”
钟锦期宠溺的摸摸她的小脑袋瓜。
“这里有几套衣服,你看喜欢那套换上,我们去转转,你应该出去吹吹风。”
殷简穿着鹅黄色的长裙,V字领,两袖子都是镂空的,外面裹着一层鹅黄色的纱,袖口有袖带,很轻松的系了个蝴蝶结,腰间有一条修行的宽带,裙行前面短后长,趁的殷简娇小温柔。
钟锦期早在门口等着了,和往常不同,殷简被向他走近,将小而温暖的手插到他手上,钟锦期先是一震,然后很自然的嘴角上扬。
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两人谁都没有说什么,谁都明白谁的心意,就这样,就这样,时光的味道在蔓延。
失而复得是什么感觉,大抵就是自你走后,我从未见过太阳,很久,你款款而来,带来我从未敢想的温暖,我贪恋的从来都不多,此生只你,足矣。
他们牵手穿梭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霓虹灯笼罩着熙熙攘攘的人,形形色色的人,是否抬头仰望过这城市最高的楼,也许在夜深人静时,高楼也曾俯视远方的田野、那是它回不去的故乡。
自他不顾生死为她挡下那一柱,从此她和他不会只是向从前那般,她不会叫他“锦期哥哥”,因为她不想他是他的哥哥,她想叫他钟锦期。
前程似锦,未来可期,钟爱于我。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