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半夏碎碎念磨着药,忍冬从后面拍她一下:“你嘴里嘀咕些什么呢?”
孙半夏吓一跳,“师姐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忍冬跟她一起磨:“是不是在背面偷说师父坏话啦?”
“我才没有!”半夏看到忍冬动手,很干脆让出位子,她甩着手:“我第一次看到才生出来的小孩!那么小!那么丑!我看他娘不丑啊?他爹长得次了点,也没那么丑啊!”
忍冬失笑:“小孩子生出生都是一样皱巴巴的,过几天长开就好看了”
“真的?”半夏半信半疑:“师姐你见过?”
“见过”忍冬性情温柔,她嘴角含笑:“我跟着师父也遇到过一些产妇生产,小孩子是越长越好看的”
“有王家小姐好看吗?师姐我跟你说,今天我遇到那位王家小姐,简直美若天仙!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王家?哪个王家?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哎师姐我跟你说,今天可惊险了!要不是那王家小姐让人取了人参来。那产妇肯定撑不住!那个剑香说她们是京城的,来姑苏游玩。王家小姐真的太好看,讲话也温温柔柔的,跟师姐一样呢”
忍冬嗔她:“你呀,看到漂亮的人就走不动道!以后可得小心,省得哪个俊郎君把你骗了去!”
“他要是长得好看骗就骗吧!”半夏很是看得开,她打着哈欠:“师姐走啦,睡觉去。好困!”
“你先去睡吧,我把药磨完”
“谢啦师姐,师姐最最好了!”
“快去吧”
孙大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忍冬:“你就惯着她吧!”
忍冬磨好药,她笑笑:“半夏年纪还小,今天又累让她好好睡吧!”
孙大夫甩袖走人,这俩师姐妹,真是!
忍冬把东西收好,坐在院里等师兄回来,师兄今天去出诊,到现在都没回来。
孙广丹是半夜让人抬回来的。忍冬惊醒,看着半身血淋淋的广丹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了怎么了?”半夏惊醒,披头散发出来:“大师兄?这是怎么了?师父,师父!!”
孙大夫急急忙忙奔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快,抬进去,忍冬去拿药箱!”
忍冬和半夏帮着把广丹抬进屋,孙大夫剪开衣服,竟全身都是伤!
半夏拉着人质问:“谁把我大师兄打成这样的!是谁!”
来人躲躲闪闪:“这,我也不知道,你们赶紧救人吧!”
“半夏!烧热水,快!”
半夏顾不得其它,急忙打开厨房开始烧热水。她扇着火,打着热水飞跑进去:“师父!”
孙大夫和忍冬给广丹上药,这竟然全是鞭伤!鞭上还沾了盐水打上去的!这是成心要人命!
半夏不停换着水,师父满头是汗,忍冬手很稳,给师父打着下手。
忙乱半宿,孙大夫累得有些站不稳,半夏看着昏迷不醒的广丹,心痛得直流眼泪,大师兄是惹到什么人,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
“就是这!就是这!孙广丹,出来!”
半夏冲出去:“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孙广丹医死人了!让他来出!赔钱!”
“我大师兄怎么会医死人!你别血口喷人!是不是你们把我大师兄打伤的!”
“哼!他把我们家小少爷医死了,打一顿是轻的!让他滚出来赔钱,否则我让人砸了这破医馆!”
“你们敢!还有没有王法了……”
来人可不管什么王法,一通乱砸,半夏拉住这个拉不住那个,孙大夫气得胡子都在发抖。忍冬拉着半夏:“你们有事好好说!这样成什么样子!”
“哼!”张启发冷哼一声:“孙广丹把我家少爷医死了!满府的人都看见了!这事要么报官,要么私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我大师兄现今还昏迷不醒!我们得等他醒来才好问清楚……”
“有什么可问的!他去给我家少爷看病,药才喝下去没多久,少爷就死了!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们要是不想进大牢,我家老爷说了,赔我家少爷一千两银子,跪着给他磕头这事就算了了!要是不愿意,哼,那就报官!”
“你!”孙大夫抖着手:“你这是土匪啊!赔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哼,我家少爷的命可不止一千两!把孙广丹交出来,让他先去给少爷磕头认罪!来人,搜!”
“还有没有王法了!住手!”
孙家这几个人怎么会是这些人的对手,很快,孙广丹被人从床上拖下来,半夏尖叫:“不准碰我师兄,今天谁敢碰他,我扎死他!”
张启发看着孙广丹,也怕把人弄死不好交待,他挥挥手:“孙大夫,你徒弟把人医死,这事你可得给个说法!”
孙大夫勉力撑着身子:“张管家,小徒现在昏迷不醒,我们什么也没弄清楚,烦你跟张老爷宽限两天,让我们想想法子”
张管家不怀好看看着半夏和忍冬:“孙大夫可得想法了,别赔进去更多!”
忍冬气得浑身发抖,她拉着半夏不让半夏冲动。这张家可是这里的旺族,他家妹子嫁给了知县,这家人平时可是横行惯了,跟他们不能硬碰!
半夏看着一地的狼藉,害怕的看着师父:“师父,怎么办啊?”
孙大夫一生行医,没有半分权势,这张家是来要命的!一千两银子,怎么可能拿得出来!他家小少爷那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根本没法医治好!广丹以前也给开药,都是调理,怎么会出事?
孙大夫满眼苦涩,他只有广丹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办?
“师父,我去找找人。”忍冬擦干眼泪:“我去打听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相信师兄,他不可能医死人!”
孙大夫点点头,忍冬这几年跟着他行医,多多少少认识些人。
半夏扶着师父进屋,她咬牙收拾着院子,这些王八蛋!
忍冬找了一个又一个,终于有个曾受过她救命的人愿意出面说合。张家咬死要一千两银子,否则就见官!
忍冬苦苦哀求,张家竟说没有银子可以,让孙广丹给偿命!说合的人也没办法,他安慰忍冬,让他们还是凑凑银子,这要是报了官,人可得受大罪!
还没等孙大夫他们凑出银两,官府的人气势凶凶拖走了孙广丹。
忍冬含着泪到处找人借钱,可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惹上了张家,没人敢出手相助。半夏跟着忍冬求了一家又一家,还是没借到钱。
孙大夫满头花白,硬生生老了十岁,他抖着手止住忍冬和半夏。没人敢帮他们,张家就是想要广丹的命!
半夏抹着眼泪,官府的人竟探望都不许!师兄进去生死不知,她咬咬牙:“师姐,我,我去找找王家小姐!她可能还在驿站!”
忍冬眼一亮:“她,她会帮咱们吗?”
“我,我不知道!”半夏管不了那么多:“你照顾好师父,我,我去求求她,之前在庙里,那产妇跟她素不相识,她都愿意拿出人参!我,我去求她!”
“半夏”孙大夫叫住她:“你说的是谁?”
半夏没有把握,她甚至都不知道人走了没。她勉强挤出笑:“师父,我去找找看有没有愿意帮咱们”
孙大夫苦笑:“去吧,别太为难人家,啊”
半夏狠狠点点头,只要人没走,她一定想办法跪着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