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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东临生辰

宝玉在床间没有歇一会儿,麝月便催了去荣国府。本来用膳是宝玉和黛玉在怡红院单独开火,因为上次黛玉提及让宝钗也凑上一份,进来每次用膳就变成了宝钗单独过来和他一起用膳,黛玉自然是借口过来麻烦,让小厨房里的婆子单独给她备了一份,自个儿我在潇湘馆里了。

几日下来,宝玉饶是再不介意,每日被宝钗身上的“冷香”熏着,虚火也上来了,到后来干脆厚着脸皮赖在贾母那边吃白饭,所幸自孙子孙女们都搬去大观园后,贾母觉得寂寞,这几日便干脆将园子里的小辈们一道叫过去用饭,图个热闹。

宝玉去的时候,人都到了七七八八,平儿正小心服侍着凤姐落座,凤姐扶着腰,踮着肚子,看起来颇为艰难,宝玉上前帮了一把,凑上去道:“看凤姐姐这肚子,保不准快生了,我可得好好攒着银子,保不准堂侄女满月办酒,我还得出份子钱。”

“哼!”凤姐狞笑一声,伸了手指头指了周围一圈,低头跟肚子里的孩子道:“这么多未来的姑姑,叔叔,娘一定给你一个都不拉的把该要的都要了。”

“若是凤姐姐肚子里有两个,我们岂不是要出双倍了?”黛玉道。

凤姐却是笑眯了眼:“那我可得加把劲儿,承你吉言了。”顿了顿,看了眼宝玉道:“不过,你若是嫁了我宝兄弟,两个人并作一家,我倒是只能收你们一家的份子钱。”

“感情凤姐姐这个主意好!”探春早就在一边幸灾乐祸了,知道黛玉是个柴米不进的主,在这个家里除了宝哥哥以外,也就凤姐姐能让她吃瘪。惜春自小性格怯懦,此时也拿着帕子捂嘴偷笑。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不定宝玉还没成亲,凤姐姐肚子里的娃娃就蹦出来了。”宝钗面上不悦,却又忍着不好发作。

一边王夫人心里发恨,只想上去扇凤姐两个耳刮子,天知道她这看起来聪明的侄女怎么就和自己不是一路子的,在宝玉的婚事上生出这等反骨来。想当年黛玉的母亲贾敏,还未出嫁前,在贾府就人人喜爱,如今她的女儿却是这般,王夫人才为新媳的时候,跟贾敏没少发生争执,本就看不惯当初众人袒护贾敏,如今贾敏的女儿黛玉的人缘,眼看着已经和她母亲一般无二,甚至还比之更甚,王夫人怎么不恨。

王夫人恨得牙痒痒,贾母不是看不出来,贾母的想法倒不怕凤丫头惹恼王夫人,有她这个老太婆护着,再有凤丫头肚子里头的曾孙在那儿杵着,量她王夫人也不敢怎样。再说,宝玉的事,要不是有贾母的受益,凤姐怎么空口就白扯这些东西?

贾母眯了一会儿眼,打哈哈道:“凤丫头你就别想着什么份子钱了,告诉你们,再过几天,东临郡王生辰,特选在史府庆祝,到时候宁妃前去祝贺,你们这些小辈都是郡王爷点了名要去的,必要每人都备一份礼。现在啊,都给我好好想想要送些什么,泼皮们都给我把皮绷紧了,万不可闹出什么笑话来。”

贾母此话一说,凤姐撇撇嘴,一副显而易见的肉疼样:“老太太备一份礼,以贾府的名义送过去,不是一劳永逸,非要来讹我们的银子。”

“我还巴望着你们那点银子?”贾母哼了一声:“我带着你们母亲父亲去,自是以贾府的名义备了礼,你们这些小辈,可都是以郡王爷少时好友的身份去的,礼物自然是以你们自个儿的名义送去。”

惜春小声道:“可我们也没有多少银子啊,送的礼物不知道还上得了台面。林姐姐,你应该不愁的吧?”

黛玉自从当了官以后,每月便可领一笔可观的俸禄,光皇上和十一公主赏赐的东西就不少,更别说平时官场上的往来,是故惜春话刚说完,桌上一干人等全都眼睛光亮得跟狼一样看着黛玉。

宝玉见黛玉的嘴角都快抽搐了,悠哉悠哉地道:“你当人家宁贵妃想不到?你若送的东西贵重了,人家一定会以为是家中长辈帮忙,想要故假意巴结郡王爷,送些有心的东西去就成了,心意到便好,你又不是不知道郡王爷,你觉得以他的为人会介意这些?惜春妹妹,须知礼轻情意重啊。”

说话的档,正好上来一盘糖醋里脊,稍微瞥了眼宝钗,因最近经常和宝钗对桌食饭,知道她喜欢这个,随意捡了一块给她。而后见对面黛玉也捡了一块给身边凤姐,一抬头就看见凤姐作虎狼状,恨不得撕了他,宝玉无奈一笑,便沉默着又捡了一筷子到凤姐的碗里。

刚将里脊放到凤姐碗里,他正准备收筷子,哪知凤姐一筷子打在宝玉的筷子上,“啪”的一声,引得饭桌上面面相觑。

“难得孝敬凤姐姐,居然还嫌弃我。”宝玉苦笑道。

贾母他们只当是凤姐和宝玉玩笑,贾母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宝玉后,便吩咐愣在一旁的王夫人继续布菜。

“哼!”凤姐冷哼一声,看自己碗里的两块肉,宝钗碗里一块肉,还偏偏一副郎情妾意的感动模样,一个不爽,捡了宝玉夹过来的肉,扔进黛玉的碗里,恶狠狠地道:“吃肉!”

转眼便到了东临郡王的生辰,除了这个贾母早些年在史家当过姑娘的,宝玉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到史府。史家保下当年的皇子,可以说是立下大功,本来史家大老爷史鼐袭了保龄公爵爵位,皇上又特地封了二老爷史鼎忠靖候爵位,一时间史家在金陵可谓是炙手可热,竟已不下于贾家的地位。

看着史家修缮一新的大门,宝玉暗叹史家真正是出了个精明的史老太君,隐忍不动,一瞒便瞒了天下一十二年。

“老祖宗,您跟史家的史奶奶关系如何?”宝玉搀着贾母进了史家,悄悄问道。

“她可厉害着呢,当初嫁给我哥哥以后,硬是没让我哥哥起了纳妾的念头,连府里的通房丫头都给撵走了。这么多年执掌史家大权,就是她的几个媳妇加起来都没她能干的。”

“那当初史爷爷就没反对?”

“反对?”贾母像是听说了什么好玩的事,笑道:“我那个哥哥直说能娶到大嫂那样的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对大嫂也是敬爱有家,哪里有心思觊觎别的女人?说到底,富贵人家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人家都道这事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说到这,贾母觑了一眼宝玉:“到时候一边玩去吧,早些年你在內帷有些孟浪的名声不知怎么就传到史家来了,这史老太君最厌恶三心二意的男子,少不得要教训你。”

“冤枉啊!”宝玉一声哀叫,早些年的名声哪能作数,早些年这个贾宝玉的馅还是臭的呢。转了眼,见贾炬正过来,宝玉道:“老祖宗,爹爹一定很想跟您去见史老太君一面,您带他去给史老太君撒撒气。”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史老太君训了老的,必定没心思来训他这个小的。

贾炬正好想见见立了大功的史老太君,见宝玉识相的退下去,便上去搀过自家母亲道:“母亲可是要去探望,史老太君,正好儿子也想去拜见。”

贾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想起家里不安分的赵姨娘和赵姨娘生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点了头,任由贾炬一脸亲热的扶着自己往史老太君处去。

宝玉离了贾母,往院子里去,院中史家的下人正在布置,已经有不少早来的官员、女眷落座。宝玉见宝钗和薛姨妈同黛玉坐在一起,迈步就要过去。不想刚走几步,就听后面传来耳熟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未来的妹婿吗?自你回金陵后,可是好长时间没找哥哥我了?”

宝玉回头,却见是胖的流油的薛蟠,若不是有人知道薛蟠,跟别人说这事薛宝钗的哥哥,怕是没几个人相信。明明自己妹妹生得人若娇花,偏偏这个哥哥却是生得油头猪脑,不堪入目。最后一次见薛蟠,只宝玉刚来这个世界的第三天,薛蟠假传贾炬的话,让他出去相会,宝玉只去了一小会儿,便假装不舒服回家,自此再没见过薛蟠。

这次再见薛蟠,宝玉只觉得这薛蟠似乎又胖了两圈,满眼除了他滚圆的肚子便是滚圆的肚子。

“我什么时候成你妹婿了?”宝玉冷声道。

“怎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和我家妹妹可是相亲相爱的很。你知足吧你,小爷的妹妹可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人坯子,若不是我自家亲妹子,我早就占了去了,哪里还轮到你?”薛蟠一脸淫*荡的笑意,看得宝玉心中更加不耐。

薛蟠挤兑挤兑宝玉,见周围没人,拉过宝玉悄声道:“哥教你个绝招,保证你爽歪歪。你也别瞒着我……”薛蟠说着往宝玉下方看了看:“我知道你这鸡*巴是还未出窍的宝剑,别说我不够义气,你干脆让我妹妹来给你开开窍……”

薛蟠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侧头想看一下宝玉的反应,本以为能看见宝玉面色充血的窝囊模样,却不想宝玉面色沉静如水,一双眼睛却宛若冰霜般透凉,宛若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心头剜了一刀,唬得薛蟠退了一步,再不敢说话。

宝玉知道薛蟠是烂泥扶不上墙,却是头一次知道居然还有这样联合外人欺负自家妹子的畜生。若不是还要顾忌着那日晴雯从小诺那里的话,他哪里还会搭理薛蟠,早撒手走了。

薛蟠同宝玉拉拉扯扯,去了男宾那边坐下,薛蟠一双浮肿的眼睛,望着自家妹子旁边高雅的红衣女子道:“宝兄弟,我妹妹旁边的可是你林家表妹?”

“恩。”

“早听闻林姑娘的名声,如今一看,果然是天仙般的人物啊~”

宝玉没有漏看薛蟠快滴落的口水,尽管他尽量在人前表现的一副**倜傥的模样,但先天尊容奇差,便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这样**裸的急色表情太过直接,宝玉看到对面的黛玉皱了皱眉头仍旧是有礼的朝着薛蟠淡笑。

“喂,你看到没,林妹妹在对我笑啊!!”

宝玉不着痕迹的将衣袖从薛蟠手里抽出来,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尊称她一声林大人。”

对面宝钗见薛蟠那欲将林黛玉生吞下去的眼神,冷然一笑,对旁边的黛玉亲昵道:“我让莺儿去倒些茶水,离开宴还早,也不知道东临郡王什么时候来。”

莺儿不一会儿就端来三个茶盅,放到桌上,宝钗端起桌上的茶盅,手指一动,一枚药丸掉进了茶汤中,一瞬间便融在里头,宝钗是侧身坐着,挡住了茶盅,动作又快,自然没人发现她的小动作,可对面宝玉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林妹妹,我看你口唇有些干燥,喝点茶水解解渴吧。”宝钗道。

黛玉点了点头,接过茶盅喝了一口,放下茶盅后,总觉得对面薛蟠的眼神越发放肆,刚欲起身去别处走走,便被宝钗拉住:“做了这么久,是有些无聊了,不如在史府逛逛?”

“自然是好的。”

两人起身,薛姨妈只告诫宝钗,毕竟不熟悉,吩咐不要迷路,早些回来。宝钗点头称是,牵着黛玉往外面走,临走前不禁瞥了薛蟠一眼。宝玉身边的薛蟠见了,找了个借口,也走了。

薛蟠遁走后,宝钗带着黛玉往后园深处走,不时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赏了几处风景后,黛玉脚步突然一顿,脸颊泛着红晕,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妹妹,怎么了?”宝钗知道这个时候,药效应该是发作了。

“有些不舒服。”黛玉眼眸半眯,竟是媚眼如丝,全身发软。

宝钗连忙扶着她在花阴间的一块石头上做好,语气听着又是着急又是担忧:“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找大夫来看看。”

黛玉点点头,宝钗连忙往花阴外走去,待确定走出黛玉的视线范围,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乘凉,一脸鄙夷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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