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的春夏之交,晋东南抗日根据地进入了困难的时期。
3月份,根据地接连爆发了三种传染病,首先是伤寒病,其次是红眼病,再就是疥疮。
初期,根据地由于缺医少药,老百姓一片一片的发病,死了好多人。按照伪军特务给鬼子的报告,说山区发生了大面积的瘟疫,村村都有死人,处处都是哭声;再加上处于青黄不接时期,生存万分困难。
于是,鬼子得到信息,暂停进入山区扫荡,却严密封锁根据地的交通要道,妄想趁此瘟疫,困死八路军。
在大灾面前,抗日政府组织民众上山采找草药救助,并从别的根据地调集小米、鸡蛋和草药,由八路军从崎岖的山路运回,帮助群众战胜病魔。
在发病期间,独立1旅也同样遭受病魔袭击,还死了好几个体质较差的伤病员。
发病时,3连连站岗的人都没有了,何明也病倒了。这三种传染病,武福有先后都被感染了,无一幸免。
伙房把小米粥送过来了,可是谁也没有力气吃;何明就一个一个的喊战士们吃饭,对武福有说:“小武子,要吃点饭,不吃顶不住的”。
武福有连“嗯”一声,都觉得很费劲。
地方政府给连队送过来两桶,用草药熬制的草药汤,何明硬撑着把草药汤给发病的战士们喝,看着每个人都喝下一碗,最后一碗时,就剩下武福有和何明没有喝,何明说他没事,非要武福有喝。
武福有知道何明就像个大哥,在连队里精心照顾每个战士,更加关照着自己;武福有更知道,何明的责任重大,那是连长和指导员的重担,他的安危关系全连。
因此,武福有就在想计策,让指导员喝下药汤。
只见武福有笑了笑:“好,指导员,俺听你的。”一支手接过碗,放在桌子上,对着门口喊了一声:“王营长。”
何明回头看时,武福有在何明后颈窝轻轻地拍了一掌,何明也病了几天,气力不足,武福有轻拍也足以让何明酸软下来。
武福有接住何明,轻轻地把他扶着躺下;他抱起何明的上身,把草药汤灌了下去,把何明安置好后,说:“指导员,对不起,只能这样才能让你吃药汤,别担心俺,俺有办法的。”
何明的嘴角现出了笑容。
武福有想起在晋绥军独3团潜伏时,也是得了伤寒差点死了,就是喝了大量的山泉水,病反而好了。
这次,他还要按此法试试,他慢慢的走到伙房,拿了大水瓢;在这时,恍恍惚惚中感觉有条金蛇在前游动,引导他走到山泉水溪边,舀水时好像溪水中有一物在翻腾,定睛看,是一条金蛇在游动,他顾不了许多,喝完水,再看时,哪有什么金蛇,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连喝了三天山泉溪水,也是这三天里,都感觉到金蛇在搅动溪水,仔细找时,又没有看到金蛇,两次大病时,都是金蛇帮助搅水,真的好神奇。
三天后,武福有的伤寒病情出奇好转,连他自个都感觉不可思议,看来太行山的山泉水,有这方面的神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不管是山泉水或者是金蛇,确实把他从死的边缘拉了回来。按现代医学论证,治疗人体功能性疾病的一个重大发现,就是水的使用,特别是清新的山泉水,这是最简单而又天然的治疗方法。这是后话。
几天后,武福有的伤寒病好了,但红眼病和疥疮又接踵而至;他的红眼病,连续三天都睁不开眼睛,全靠何明照顾,用山泉水洗眼睛。
生疥疮时身上、手上、脚上毒水止不住的流,何明和其他战士试着多种办法,最后把两颗手榴弹卸了,把火药取出来,掺和苦楝子油,搅拌成黄黄的糊状,涂抹在患处。
武福有闭着眼睛忍着疼痛,直擦得血和水直往外冒,最后用山泉水清洗。
老百姓眼看着八路军战士年纪轻轻的,遭受病魔折磨,好心痛啊,纷纷帮助找草药,拿鸡蛋,熬小米粥送给队伍。
好多病好了的村民,纷纷接病重战士到家里疗养。
当房东李大娘看到病中的武福有时,很心疼,说:“这么小的娃,就为老百姓扛枪打鬼子,他娘怎么舍得哦?”
何指导员感激的说:“谢谢大娘!有你照顾,我们就放心了!”
李大娘说:“嗨!要说感谢呀,我们一家还要感谢政府和八路军咧!不是你们,我们家全都病死啦!再说我们家是军烈属,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大娘有三个儿子,两个儿子参加了八路军,大儿子在太行山打鬼子时牺牲了,大儿媳妇是村妇救会长,在去年反九路扫荡时牺牲了,留下一个10岁的女娃铁梅。
小铁梅很活跃,怕武福有想家就唱歌给他听,她唱山西的民歌《会哥哥》最好听:
门搭搭开花(呀)不来来,门外走进俺哥哥来,亲呀亲呀咳呆呀咳呆。
每日里想你(呀)你不来,这些日期你在哪来,亲呀亲呀咳呆呀咳呆。
并头莲开花(呀)离不开,今日你走了啥时间来,亲呀亲呀咳呆呀咳呆。
杨桃蔓开花(呀)白奶奶,衣服破了你捎回来,亲呀亲呀咳呆呀咳呆。
韭菜开花(呀)一大片,亲哥哥是俺心肝瓣,亲呀亲呀咳呆呀咳呆。
小铁梅唱腔清脆,嗓音清甜,表情优雅,动作绝美!她哪里是10岁的孩子,分明是十六七岁少女才能有的功底。
每次唱完歌,小铁梅都会缠着武福有,要他讲个故事,她特别爱听打仗的故事;武福有从来没有讲过故事,就按照当年放羊时,听老解元说故事有板有眼的语调,讲亲身的经历,小铁梅听的津津有味,俏丽的脸蛋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此时,武福有才发现,自己还有说故事的天赋。
武福有每天都看到充满灵气的铁梅,欢愉的心情油然而生,身体的病态减轻了许多。
这天上午,李大娘在院子里,紧紧的抱着家里唯一的老母鸡,铁梅奇怪敌问:“奶奶!你老抱着老母鸡干甚?”
李大娘用手握着嘴:“嘘!小声点,你没看到你武娃哥身体虚,病好得慢吗?他现在最需要营养了。”
铁梅惊道:“奶奶,你要杀它!?”
李大娘轻声:“你武娃哥打鬼子,需要营养呀!”
沉默了一会,传来铁梅哭声:“行!这是我的鸡,我再抱抱它!”
这是一只很神奇的老母鸡,跑扫荡时,铁梅一直抱着它,它也很懂事似的,不叫不跑,还每天下个蛋;情形再艰难,铁梅都不让杀这只鸡,说这是只金鸡。
这老母鸡也真是神奇!看到病重的武福来家里疗养后,它就不生蛋了,铁梅唱起歌,它就在欢叫。
李大娘杀了老母鸡时,老母鸡很特别,不叫不跑,只是闭着眼,好像它早已知道;铁梅却转过头去,不敢看它。
熬好鸡汤,铁梅轻轻的盛出一碗,用小嘴一下、一下的吹凉后,端过来喂给武福有喝,说:“哥哥!来喝点鸡汤,我娘说,生病就要喝鸡汤,才好得快。”
此景此情,让武福有的眼睛里噙满了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那鲜美的鸡汤下肚,他感觉了神奇,那只鸡好像活了,在他心里欢叫,突然化作一团火焰,熊熊燃烧,使他热血沸腾,往心里增添源源不断的心劲!他感觉身轻如燕,手脚轻便灵活,各种武功招式在眼前飞舞,历历在目!而且他满脸通红,浑身冒汗。
铁梅喊道:“奶奶快来!”
李大娘跑来:“怎么啦?”
“武娃哥,他……”
“哦!这好啦!我在鸡汤里加了点老村长给的人参。”
武福有听到这里,深深感觉根据地的老百姓真好,就像是亲人,他在心里告诫自己,此情不能辜负!一定多杀敌!
亲人的情义,金蛇和金鸡的精华,都凝聚在他的身体里,化作神奇的基因,让他在多年的生死搏杀中,都能化险为夷!
铁梅的歌声和那碗鸡汤,也让他几十年后还难以忘怀!
最终,抗日政府、老百姓和八路军相互支撑,安全度过1940年春夏之交,那场令人心有余悸的传染病大劫难。
武福有身体康复后,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成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