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十九街,舒府。
在豪强林立的京城,舒府大门破落,一片萧条,怎么看都是毫不起眼的存在。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一队既酷且美的女兵驻守在此,而且,她们的服饰上绣着皇家卫队特有的标志。
舒府其实是皇家的一处秘密基地,简称“十九所”。
女帝霓裳仙子建立了庞大的后宫,设置一后、三妃、九嫔、二十七御、八十一娥,还有数以千计的美男充当杂役。不仅如此,她还建立了很多秘密基地,专门为后宫培养输送美男,偶尔赏赐女官,十九所就是其中之一。
正厅,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卓立其上,一个满脸谄笑的男子跪于其下。
女将明显对男子的谄笑感到厌恶,淡淡地道:“四年一度的全国斗剑大赛已经发榜,头甲三名、二甲三十六名、三甲一百零八名。按照惯例,状元将被赏赐一位皇家美男,榜眼和探花将被赏赐一位大臣之子;二甲新贵可在各所任选一位美男;三甲新贵则由原籍地方官选送美男。根据安排,明天上午将有三位二甲新贵到十九所挑选美男,你要做好准备。”
“十九所也要参选?”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十九所的都是小正太,只怕难以服侍好这些新贵。”
女将忽然盯着男子,戏谑地笑道:“也许人家喜欢小正太呢。就算她们都不喜欢小正太,不是还有刘教头和关、张两位副教头是成年男子吗,说不定你们就被选中了呢。”
“不敢。”男子顿时露出惶恐之色,“我们三人永远都是舒将军的忠实走狗,绝不敢有二心。请舒将军一定要关照我们。”
女将面色稍缓:“虽然我很不喜欢你们的嘴脸,不过,这些年来,你们的确是为我省了不少心的忠实走狗。除非逼不得已,我仍会将你们留在身边。但是,你们若对我有任何不敬的想法,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男子连忙磕头道:“多谢舒将军。我们永远是你的忠实走狗,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下去吧。”女将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男子。
男子弯腰驼背退出来后,直起身来,眼中射出一道厉芒。舒幕蓉,你这个贱人,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任意蹂躏。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又黯淡下来。有梦想是好的,但梦想实现的那一天实在是遥不可期。
一千年前,天下还没有大一统的帝国。那时是男尊女卑,无论是关乎天下的大事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是男人作主,男人可以娶一妻多妾,女人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可以说,那是男人最辉煌也最堕落的时代。
后来,霓裳仙子崛起,带领一支强悍的女兵镇压了所有男人,建立了大一统的帝国,推行女尊男卑制度。从此,男人进入最黑暗、最没落的时代,男人毫无地位,根本是女人的奴隶,天下大权都在女人手中,而且,女人可以娶一妻多妾。
男人从天堂坠入地狱,哪里肯甘心。一千年来,掀起了无数次男权革命战争,但都以失败告终。其中,最著名的一次发生在十六年前。黑衣教打到了京城皇宫大门口,眼看胜利在望,但还是被女帝镇压下去了。
但是,黑衣教没有完全覆灭,依然还有很多黑衣教徒四处作乱,还有更多的黑衣教徒潜伏在暗处。十九所这位教头刘福,正是潜伏在女帝阵营里的黑衣教徒。
刘福本来在后宫充当杂役,但六年前忽然接到上峰密令,要他争取到十九所来任职,暗中服侍那个当时才六岁的八十九号宋启元。
他带着疑惑来到十九所,但见到宋启元后,疑惑就消失了。
宋启元竟然拥有传说中的圣灵根!天灵根就被称为千年一遇的绝顶资质,比天灵根更高级的圣灵根说是万年难遇也不为过,难怪上峰如此重视。
不过,宋启元的圣灵根被隐藏了,只有用黑衣教高层特有的望气术才能看出来。否则,宋启元早就被女帝拿去做后备鼎炉了。
刘福在黑衣教中的职级较低,本来是学不到这门望气术的,但他在十二年前的大战后,从一位黑衣教高层的遗物中发现了这门望气术。
宋启元的圣灵根被隐藏了,十二年前逃过一劫,没有直接被女帝拿去做后备鼎炉,但现在又面临新的劫难,如果明天被某位新贵选中,依然难逃做鼎炉的命运。
刘福完全可以预见,以宋启元的绝世资质,将来必是男权革命战争中的一员大将,现在绝不能沦为某个女官的鼎炉。必须设法让他不参选,即使参选也必须落选。可是,办法呢?
教室里,副教头关禄正在严肃地讲解修炼理论知识。
其实,关禄本来不是严肃的人,懂得很多活跃课堂的奇招。但他第一次活跃课堂就险些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舒幕蓉立意要把他卖到青楼,幸好刘福出面才保住了他的清白。自那以后,他表面上对舒幕蓉毕恭毕敬,心底里却是恨极了。同时,他对刘福感恩至极,大有以死相报之意。
刘福见是关禄上课,忽然计上心来。他走到教室外,招呼关禄出去。
关禄出去后,教室里依然没有杂音。毕竟是为女帝后宫培养输送美男的地方,纪律严明,不像山野小学堂那么没规矩。
教室右后方,宋启元端坐不动,目光呆滞,连关禄出去了都没有发现。的确,他走神了,自始至终没有听课。不过,他的行为却是关禄默许的。这个特权是刘福帮他争取的。
在刘福来到十九所的第二天,就对他说,他是天之骄子,修炼之路非比寻常,关禄教不了,与其跟着关禄浪费时间,不如自己寻找最适合的路,而刘福会竭尽全力为他争取最好的修炼条件。
刘福还教了他生存之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发扬低调的美德,才有安安静静修炼的机会,否则应付各种羡慕嫉妒恨就把时间耗光了,根本就是自杀。
因此,他的修炼进度虽快,在一百个小正太中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跨入聚气中期,但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很一般,甚至被人嘲笑为,他这种境界高而实力低的人,注定是给越级挑战狂人练手的。他对此毫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当然,刘福也没有忘记让他信仰黑衣教。他在六岁那年就立下一个宏伟的志向,要推翻女帝的残暴统治,扭转乾坤,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至于刘福宣扬要奴役所有女人,用男人的辉煌全盘取代女人的荒淫,他却不敢苟同。
在各所中,除了驻守的女兵和教头有名字,其他人都只有代号。宋启元的名字是在暗中得到的,由黑衣教高层所起、刘福带来。
为什么姓宋?这涉及宋启元的身世,刘福也不清楚,他自己暂时也无法去问黑衣教高层。
刘福读书少,不知道“启元”二字意味着什么,但宋启元已经体悟到其中的不凡。
启元,开启新的纪元。最直观的理解,就是要推翻女帝的统治,重现男尊女卑时代的辉煌。
十二年前,黑衣教全面溃败那一战,女帝阵营称之为“终局之战”,显然没有起到终局之效。黑衣教称之为“启元之役”,似乎真有启元之兆。拥有万年难遇的圣灵根,必将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的确配得上“启元”之名。
除此之外,宋启元还有更深一层的理解。
黑衣教高层看好我,刘福也竭尽全力帮助我,但他们都没有传授我任何功法,而学习关、张两位副教头所传初浅功法的话,是不可能完成那个宏伟大业的。我要自己去找合适的功法,或者更进一步,必须自创,开启自己的新纪元。
我若已经修炼数十年,成为炼虚乃至道韵强者,自创一套功法自然不成问题,但我现在只是小孩,要自创功法,实在是太难了。
至今,宋启元没有修炼任何功法,但已经进阶聚气中期,这纯粹是因为他的圣灵根能自动吸收天地灵气提升境界。
根据历史记载,一万年前,有一个人从来没有修炼任何功法,自动升级到了聚气巅峰,活了两百余岁,直到死时,才被人发现他竟然拥有万年难遇的圣灵根。
也就是说,宋启元不用修炼,自动升级也能达到聚气巅峰,但也仅此而已。
但是,他的目标不止于此。他要成为盖世强者,不仅要突破聚气境,还要突破凝神境、炼虚境,最终成为道韵境的至尊强者。
要想实现这个宏伟目标,在十九所是绝对不行的。因此,宋启元一直在思索逃离十九所的办法。虽然黑衣教高层和刘福都不希望他这么做,至少暂时不希望他这么做,但他就是他,不是黑衣教的傀儡,他要遵循自己的本心行事。
殊不知,脱离十九所的机会来了,但刘福会千方百计地阻止他。他脱离后也可能立即沦为某个女官的鼎炉,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