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个追求肾上腺素分泌,和血液加速流转的新生代联邦国居民都知道,犯罪题材的恐怖片中,时常有着这么一个情节。
寂静,几里廖无人烟的荒野,或是偏远的建筑物内,犯罪者将早早藏起的凶器取出,静静地走向背身而立,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仍一无所知的受害者。
这类情节的片段最早出现在前几年,李知仍受未成年条例保护,父母义务性对李知进行抚养及照料时,联邦国逐渐兴起的恐怖题材影视作品内。
并且联邦国会择优选取部分作品,对其中的血腥暴力进行画面处理,然后投放给全国每一家综合管理学校,连私有制学校也会主动购入,作为教学内容对学生进行规避危险的启蒙教育。
联邦国的整体社会氛围和治安,是极其安定的,但即使再明亮的灯光下也会投射出暗影。
不知道何时开始增长的犯罪率,正是促进这类题材影视作品激增的诱因。
李知也正是在课堂上,老师正对画面进行解读分析时,脑子里第一次蹦出了好奇的概念。
他并不是对犯罪情节亦或者犯罪者感兴趣,而是对环环相扣的故事节点,或者是将自己带入受害者视角后,游离于危险边缘所产生的生理反应、及心理体验所感兴趣。
换言之,李知有类被迫害妄想症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是类,则是因为他仅仅只是基于自己的兴趣,来对周围的人或事物进行分析揣测。
是带着理智去观察,去累积和验证,而不是笃定某件事是百分百存在的。
虽然曾经对自己切肤放血,想要验证人类组织是否真的能够入口的举动,在正常的联邦国人眼中是极度异常的行为,但李知本人对此丝毫没有自觉。
所以在那之后的一系列探知操作,成功吓走了为数不多关心他的李父和李母。
看着对方裤衩,那被利器割出的破口中恍惚可见,常年不见天日的肉色,和某个物体隐隐反射出的金属光泽,李知无语地在心里叹气。
“虽然纸片人里的天然呆设定还挺香,但这属性放一米七左右的中年脱发男性身上......还是算了吧。”
看着眼前那个中年男性,本体连带着脑海里的小李知,嘴角都忍不住地向下撇去。
进入养殖场后,周围连虫鸣都全然消失,只有砖墙垒砌起来的区块内传出吭哧吭哧的进食,和着在建筑物内回荡的风声,能让人感受到的只有空洞和孤寂。
就像某个被囚禁者在耳边呜咽低吟。
还有毛发稀疏的屠夫在面目阴沉后,逐渐急促的呼吸。
屠夫的手似乎有即将伸向后方的趋势。
有过单独对抗噩梦体,也有过应对屠夫那十分明显杀意的经历后,李知对事态发生的变化并不是特别担忧。
他单手将领带扯开,脱下外套并重叠放在臂腕处,一脸和谐友善地朝着屠夫走去。
只见视野中的年轻男人,或者说常人所说的小白脸,带着连屠夫自己都认为不合时宜的笑容朝着自己走来,屠夫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有所察觉,还是其他什么心态,总之对方就是这样朝着自己靠近。
仍对眼前男人所说的,镇民有过照面,并且多次透露过行踪的说法而有所顾虑。
更重要的是对方还能拿出市面上少见的那种千元级联邦币,让屠夫很难判断自己下手的时机。
如果杀了这人,引来搜查组,屠夫所犯的每一条罪行,都会使他面临联邦国最严酷的刑法。
但很可惜,自称热爱文学的他,也只是被迫辍学继承家传手艺的小镇屠夫。
偏远,老一代思想观念落后,使得幸福镇的孩子很少有人能够接受,联邦综合管理学校所提供的免费就读机会。
只有寥寥数人能够被家人或者自己的信念支撑,支撑着他们走出坐落于大山里的小镇。
曾经的屠夫也是有机会的,但随着他那苦苦哀求的母亲倒在地上,失去生气时,他的求学梦终于还是化为泡影。
“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这只是意外。”
老屠夫失手杀死母亲后,屠夫被不断地告诫着,而伴随告诫的还有老屠夫那高高举起的拳头。
目睹了一切,也目睹了盛放着母亲尸骨的棺木,在铁铲的挥动中被掩盖于泥土下。
屠夫仍不放弃,他执着地追求着一切有机会接触文字的机会。
海报、报纸、杂志,甚至是偷取家里的猪肉拿去和二手贩子换取一些字典书籍。
越是远离母亲死去的那天,屠夫对文字的渴求也越发狂热,而一切看起来好转的情况都终止于,短时间消失过多的猪腿肉,和被发现的各类纸张书籍。
还没发育完全的孩童在老屠夫的拳头下苦苦支撑着,刚开始屠夫总是想着自己至少没有被当做畜生一样对待。
像饲养的猪一样,被剖肠破腹,被送进口中成为其他人的食物,然后化为粪土。
但就像所有悲剧形成的过程一样,屠夫的乐观随着纸张落入火堆的时候一起被焚烧殆尽,而悲剧的起始或许来的更早。
老屠夫在烧毁纸张后,强制屠夫跟着自己学习宰杀和解剖,可能是出于愧疚,老屠夫在传授的同时比以往显得更有耐心。
屠夫觉得老屠夫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自己温和的父亲。
日子一点点过去,屠夫摆脱了刚开始操刀时的生疏,从猪肉上获得充足营养的他长得十分强壮,并且很好地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再加上一米七左右的个头在幸福镇里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而后就像曾经的老屠夫那样,娶妻生子,然后看着上一代的屠夫因为衰老死去,被掩埋在后山的泥里。
即使第一任的妻子选择了不告而别,屠夫也没有怨恨,他知道这个偏远的城镇留不下那么优秀的人。
快到中年的屠夫最终还是与第二任妻子结识,几次来往一次彩礼,就把年轻的女人迎娶回家,生下一对双胞胎后的屠夫终于有种满足感。
一个凭借自己的努力组建好的家庭。
而两个儿子出生后,也使得屠夫第一次有了想写日记,用来记录生活的想法。
虽然之后还是迎来了另一个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