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沙发附近,最终屠夫还是忍不住伸手朝‘画报’伸去,还带着血液的指腹摩擦过那嘴角下的浅痣,真实细腻的触感从指下传来,轻轻揉捏的脸颊被手的动作带动,配着那紧闭的双眸和喃呢,显得十分可爱。
美貌让屠夫手中的动作少见地变得轻柔,他突然有些好奇,这张脸的主人睁眼时的姿态。
“迟华..不要闹了。”迷糊地将揉捏自己脸颊的手拍开,还在睡梦中的柳庵心朝着光线更暗的方向转过身去。
“......”
不知道怎么,被拍开手的那一瞬间,屠夫又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吵闹、整日啼哭、努力挣扎、到最后安静的女人。
伤处已经开始凝固,只有因受到牵引崩裂的地方渗出血珠,即使从额头颧骨下滑到下巴,他也懒得去擦拭。
目光在女人和前台扫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老练精确地对着女人脖颈伸出双手,为了避开让人厌恶的挣扎和惨叫,屠夫选择将眼前这个还在熟睡中的女人扼杀。
直到脖颈传来压迫,精神疲惫、牟然惊醒的柳庵心才想起...自己的迟华是决定不会用这种无理粗暴的方式对待自己,如果迟华是水,那眼前这个死死扼住自己脖颈的男人就是一把刀。
一把生锈但仍然锋利的刀。
逐渐收紧的手让柳庵心无法呼吸,无法发出呼喊,身姿纤细的她做不到反击,不断拍打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微弱,放置在脖颈间的双手就像钢铁,死死地将她扼住。
“好...好难受...”
“迟华...”
被扼住脖颈的力道提起,脚尖离开地面,身体渐渐无力的她突然想起存放在噩梦空间的道具,眼下只能寄望于迟华能及时出现,或者手中这个小东西。
[寄存了讹兽残念的水晶:幻化和谎言是讹兽的天性。(有效时间:?)(对理智高于自身的目标无效)]
将思绪集中到紧捏住的物体,原本圆滑的棱角变幻出一张方牙小嘴,对着她的指腹开始吮吸起来,红色的血液在水晶中散开,同时水晶上流转的黑色气体开始将柳庵心包裹,随后屠夫所见的陌生女人消失了,手中扼着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陈巧。
而屠夫正如那个下午一样,将陈巧,那个他心爱的女人死死扼住,挣扎和狰狞的表情十分熟悉,但屠夫并没有去细想为什么那个美貌的女人为什么消失,也没去细想为什么死去的陈巧会再次出现在眼前。
他只知道自己心中的杀意是真实的,他甚至因为联想到前段时间做过的梦,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为什么...”
“迟华,你在哪...”
原本以为伪装成眼前男人心中最爱的人就能争取一丝呼吸和逃脱的可能性,但令柳庵心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对所爱之人的杀意甚于自己,脖颈间传来加重的力道让柳庵心开始恶心,伴随着的还有耳鸣和视线模糊。
只能祈求自己的好运没有完全投入到与迟华的相遇上,她开始祈求出门的三人能够早早归来,她祈求着能够再次呼吸。
眼内还能看见锁链从脖颈间延伸到旅馆深处,即使迟华告诉自己遇到危险将脖颈间的项圈取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回来,但柳庵心非常担心迟华与眼前的男人相遇。
经历新手副本后就变得虚弱的迟华肯定没办法从这个男人手下逃脱。
余光中突然瞥见那具尸体,柳庵心不禁想了想自己死后的模样。
“那一定很难看吧。”
已经逐渐失去意识的她,脑中开始浮现出自己的死相,耳边还传来如同当初在海底遇险时的流水声。
‘啪嗒-’
‘啪嗒-啪嗒--’
耳中传来的水声变得密集,将快要失去意识的柳庵心唤回,睁眼只看见从走廊深处蔓延出的水渍,随着时间流逝,大厅的天花板都布满了什么物体拖拽出的水痕,连带着看起来不太不明显的,手印一样的东西。
目光追随那水痕,看着水痕从远处延伸向上方的天花板,然后止于自己和这个陌生男人头顶,就像是凭空凝聚出水滴一样,柳庵心看着超出认知和常识的画面,一时间忘记了脖颈被扼住所带来的恐惧和窒息。
她一脸惊奇地看着那水滴从上空延长,看着水滴转变成像涎一样的状态,随后滴在了陌生男人的头顶。
紧紧扼住‘陈巧’脖颈的屠夫,看着那应该有的恐惧从手下消失,失去恐惧后的面孔直直盯着自己上方,感受到头顶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这使他疑惑地向上看去,手中传出的力道也不自主减轻。
映入眼中的是一张腐烂、似曾相识的脸,快要与屠夫贴近的距离让他有种压迫感,而压迫感很大程度源于扑鼻而来的恶臭和恶心。
就连常年在养殖场工作的屠夫都难以忍受。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东西是什么,但屠夫并没有感到害怕或者惊恐,因为那缺失双腿的地方让他看出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被自己杀死,并且不久后再次被自己杀死的死人罢了。
“该死的林平。”将手上的‘陈巧’狠狠摔向墙面,屠夫掏出了腰后藏着的刀,一手向头顶抓去。
屠夫并不知道为啥今晚出现了这么多原本早已死去的人,他只知道,想要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只需要处理掉所有看见和怀疑的人,就像老屠夫那样。
“今晚,不管是什么人,都得死!”
城里的小白脸,残疾的老东西,长头发的怪力狗崽子,突然消失的美貌女人,复活的陈巧和林平,还有......
将倒挂在头顶的林平一把扯下,屠夫抓着林平的头皮,看了眼还趴睡在桌上的前台,杀意使还在睡梦中的前台汗毛耸立。
狠狠地朝黏腻腐烂的人影砍下,但与屠夫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刀嵌入了林平的体内,无法抽出。
自己头顶却传来一种浸泡许久,已经开始发泡肿胀的感觉。
接触过那像是口水一样粘粘拉丝的东西后,头顶开始快速腐烂。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昭示着他的胜利。
一直紧闭的肿胀眼睑开始缓缓睁开,两个膨大充水、瞳孔方向异常的眼球死盯着手里带下自己脱落头皮的屠夫,又看向脱离险境的‘陈巧’,随后朝着双人沙发上、自己的尸体爬去。
缓过神,肺部渐渐被空气充盈,感知回归的柳庵心只看到天花板那古怪的水滴消失了。
先前想要杀死自己的男人正直直跪立在地上,生死未知,而男人脚下还有一道延伸向双人沙发的水痕。
可以肯定的是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论发生了什么,总之危险应该已经暂时解除。
绕过在旅馆正中跪立的男人,推动熟睡的前台,眼神朦胧的前台揉了揉眼,看见正前方跪立的身影时,恐惧使她忍不住尖叫起来,但随即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