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说话。”看着屠夫沉默不语,回想着记忆中联邦电视剧经典反派嘴脸的李知,用手在屠夫的脸上轻轻拍打。
但此时的屠夫就只是陷入沉默,眼中的怒意也消散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李知好像从那张开始秃顶的脸上看到了不甘,这种不甘更倾向于先前他所说的话。
那种抱怨出身的不甘,甚至可以说得上怨恨。
李知站起身,看了眼快要挥发的字迹,嗯,很不错,自己这身艺术细菌还没死干净,还是那么棒。
虽然屠夫的话有那么几个意思,但出身并不是犯罪的温床,以各种自我意识浓厚的理由去搞事的都是渣滓。
出身差并不是绝路,沉浸在怨恨的心态里不去实际地试着改变才是真的死路一条,这个世界永远没有绝对的公平。
作为一个犯罪题材游戏爱好者,李知知道玩游戏最忌讳的就是代入,屠夫的话想想也就自动在脑子里被过滤了,可以但没必要,现在主要还是得想想怎么撬开他的嘴。
于是此时的李知不再是李知,他进化成了网络喷子。
下一刻,李知嘴角咧得更大了,为了达到想象中那种程度的嘲讽,他咧开嘴咬着牙说道:“出身这种东西没什么不公平的,何况我说出身了吗?那么大个养殖场知足吧。”
“你这就痛苦了啊?有老婆有小孩的,被你杀那老光棍可是真哭了。”
“啊也对,你自己作没了。”
“说到底不就是好色吗,有家室还最爱外面的女人,你这是思想道德有问题,我谴责你,疯狂地谴责你。”
“不过男人嘛,大家都懂的,跟我说说你喜欢内陈老板多漂亮。”
“你痛苦吗,你有被你杀了的人痛吗,你怎么苦了。”
“你......”
“够了!”被一连串话语攻击,此时的屠夫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怒视那个聒噪的青年,怒意使他暂时遗忘了下半部分传来的疼痛,踉跄起身的举动也引起了不远处还在与众人交流情报,斋元龙的警觉。
这个自称李矢的青年各方面表现出的优异斋元龙都看在眼里,目前尚不明确游戏选召测试者的条件,而已得知的测试者就是最好的情报来源。
斋元龙想尽可能地保住这个苗子,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青年会在不久的将来大放光彩。
站起身,屠夫一步步以一种带着压迫力的节奏朝李知逼近,那双仿佛是愤怒到极致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注视着李知的脸,面部遭受打击的伤口也因为情绪激动再一次裂开,血顺着面部纹路向下淌着。
“放屁!你懂什么!你们这种人怎么会懂我的感受,我想要的你们随随便便就能做到,就因为你们出身在一个好的家庭!”
“这公平吗?”
“我要是能有你们这种条件,怎么可能会这样?”
“从出生在这个地方开始,我的路就没了。”
“连学会写字都是奢望。”
“我的钱都被那个女人拿去供他弟弟,拿我的钱让他混得那么好!他还想抢走我的女人!”
“我为她做那么多,她凭什么看不到!”
见屠夫一步步逼近,李知一点点朝远离的方向挪动,而从旁观的众人视角看,就只会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大厅中央,比较规则地在那一块区域绕着圈。
画面开始变得有点奇怪。
“你知道从小就开始杀猪的感觉吗,看着那些畜生在眼前挣扎......”
眼看屠夫的话题转变到掺杂暴力和行为感受的内容上,不停挪动的李知停下了脚下的动作,赶紧出声叫停了屠夫的喋喋不休:“所以你那么‘热爱文学’,怨恨原生家庭,到现在也没条件??”
“老了拿不动笔?”
“这年头猪肉换不了字典?多黑啊,奸商举报有奖晓得伐?”
“有时间抱怨有时间杀人,没时间自我提升??”
“联邦公立学校免费教育了解一下。”
“看不惯扶弟魔,离婚及时止损啊。”
“喜欢那什么陈巧,离啊,离了再追啊,一声不吭地做事你给谁看啊。”
“想练字,练啊,当然我这种属于天赋优势,你别......”
青年还在巴拉巴拉不断地说着,那些话语仿佛凝聚成实物砸向屠夫,而开始脑内碰撞的屠夫好像头脑中有生以来少有地清明。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为什么不去试着改变,或许是因为童年缺失变成无形的绳索将他思想束缚住,而长时间以来的缺失演化为对出身的怨恨,被恨意遮住双眼的人很难看到其他东西。
就像整天自哀自怨的人很难去发现美好一样,固化的思维模式才是老屠夫真正带给他的诅咒。
虽然大概能理解,但是不值得同情,总之李知坚持自己的观点,以各种自我意识浓厚的理由去搞事情的都是渣滓。
而李知在想到被砍去小腿的夏哲和更多不知名的被害者,连心里仅有的那么点理解都抹去了。
即使这只是游戏,但如果不是被自我认知约束着,他觉得自己应该会对屠夫干出更冲动的事。
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屠夫动作和神态变化,李知掐好时机,突然露出一副深沉的表情对屠夫说道:“是吧?你配合我们,然后在联邦监狱里度过余生,好好改造,说不定还能在里面练练字陶冶情操。”
再次陷入无言的屠夫可能是脑内浮现出青年话语勾勒出的画面,或者单纯因为被束缚住放弃了挣扎,虽然没说话,但点头的动作还是能表达出他此刻的想法。
不远处正全程观察着的斋元龙赞赏性质的点头,作为前实战人员,他能懂青年这一套繁琐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为了得到情报,排除危险,唯一让人觉得拿不出手的只是青年画大饼的方式不具有真实性,纯粹是欺负屠夫不懂联邦法。
[任何联邦公民以直接或者间接的方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审判结束,予以死刑。]
“所以你把你老婆藏哪了?”李知说道。
“我把她藏在了腌菜缸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笑得连粘粘在牙龈上的血丝都变得明显,屠夫回答了李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