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孙清清解释,其余人只是听故事一样的听个新鲜,包狄南三人因为全程参与破案,心中疑惑更甚。
狄仁杰来回走了几步,提出疑问:“三名凶手为了不让叶吹毁掉情报,都对叶吹一击必杀。按理来说,应该都是用飞针这样于远处杀人的手段,可叶吹颈上的刀痕却表明他是被人在屋中用匕首杀死,为何会有这种区别?”
狄仁杰是老捕快了,对于案情推理有自己的一套,对于用远程杀人手段更稳妥的判断,也体现出他老江湖的精准意识。而叶吹颈下的刀伤是让他最不解的地方,甚至一度认为是叶吹相熟的人杀了他。如今知道了这些凶手虽然是叶吹熟人,却恰恰不能让叶吹见到自己,一旦见面徒增变数。那么,凶手为什么还要冒着暴露的危险近距离杀人呢?
不料孙清清反问:“谁说凶手是在室内杀的人?”众人纷纷向他看去。孙清清在叶吹颈下一摸,“刀口细长,伤口狭深,难怪你们会错认。”
孙清清站直身体,赤红色火焰从体内升腾起。火焰化为蛟龙,在屋中盘旋两圈,吐出一团团火球。火球撞到墙上,如同水银泻地蔓延开。很快,火焰占据墙面每一寸地方。
“不用担心,我只是将这座屋子暂时变为我的小天地而已。”
火焰散去,众人收回震惊的目光,看向孙清清。
孙清清眼眸清澈,眼角处不时喷出缕缕烈焰。面带微笑,又带着几许威严。双臂上,缠绕两条活灵活现的灰色烟气蛟龙,蛟龙首搭在肩膀上,缓缓扭动,看着众人。
包拯背上的断刑铡,狄仁杰藏于体内祭炼的亢龙锏,南柯颈后的九九散魄红针几乎同时震动起来,诸葛正我,司尔福,叶雪,甚至韩拔泥面色也是一变再变。
孙清清目光扫过众人,眼中火焰若隐若现,众人同时长出一口气,发现心情竟神奇平静下来,就连体内真气流转都畅快了几分。
司尔福更是感觉到一直折磨自己的弈诀,罕见的按照正常的运功轨迹运行,脸上隐隐有了激动神色。
平东侯真能解决他的走火入魔!
孙清清一指房门,众人看过去,房门上窗下门结构,窗户上众人知道有个针孔,也知道侍卫们曾在窗纸上多次看到烛影,那么平东侯这一指什么意思呢?
嗯?在众人情绪不一的目光注视下,青光一闪,一柄似刀似匕的利刃悄然穿过门缝上方,在屋中划过一道弯弯的轨迹,随后在叶吹颈下悄然划过。仿佛叶吹的脖子也是轨迹的一部分,利刃刃尖从颈部左侧直直插入,破开皮肉在颈下一绕,以刃尾划过颈部右侧结束。
以颈部为轨迹的回环,利刃回返,再次从门缝上方飞了出去。
为了照顾部分人,孙清清将利刃速度放得极慢,黎冉这样武功粗浅的人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孙清清右手平伸,一股青色火焰升起,火焰散去,刚才的利刃漂浮在掌心。“这种奇门兵器我也没见过,江湖上也未曾听闻有过记载。说来也怪,以前数年不见一种新兵器出现,如今随随便便就见到一件。且这种兵器,竟也颇具玄机,像是经过多次完善一样,不知出于哪位工匠,哪位高手。”
孙清清的掌心,青刃震动不休,“这兵器就叫做弧刀吧。”罕见的,孙清清主动给一件东西命名。
这个时候狄仁杰忽然呼唤门外的李元芳,面对众人的不解,狄仁杰解释:“昨日白衣刺客用的就是此兵器。”诸葛正我闻言,也不再装小透明了,粗略将曹贤忠的事说了说,最后不忘补充:“狄大人和李元芳昨晚遇到的白衣刺客就疑似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而这个神秘组织很有可能是叶姑娘说的仙庭。”
孙清清将弧刀放在李元芳面前:“这兵器你认识吗?”
李元芳仔细看了看,狠狠的点了点头,他昨夜和白衣刺客交手了不短时间,怎么会不认识?李元芳又开口将昨晚交手的情形仔细描述了一遍。
孙清清没想到这弧刀竟然不是以暗器手法发出,而是漂浮在身侧,驱使其飞行对敌。心里暗暗猜测,这莫非是某种法宝?需要用法力来催动?
众人猜测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看着孙清清手上的弧刀,即使是因为孙清清法力催生,通体散发柔和清光,可看到叶吹的伤口也没人怀疑这种兵器的锋利。
久未开口,一直在思考的包拯说话了:“既然叶吹脖颈上的刀伤是门外的飞刀杀死,而非在屋内,那脑后的蛊虫咬噬的伤口是否……”
孙清清一笑,收了法力散了弧刀,用手指指上面。
众人仰头看去。在众人的屏息凝气注视下,瓦缝中悄然爬出一只青色虫子。虫子约婴儿拳头大小,进了房子后,在房梁横木爬行一段。随后松开爪子,好像一只死虫子四脚朝天掉了下去。
恰好掉到了叶吹身后。眼看就要掉在地上,虫子背后突然张开翅膀,一个侧翻紧紧趴在了叶吹后脑。
当然,因为叶吹尸体是趴在桌上的,虫子只是落在了颈部上方,而伤口还要再向上。
孙清清一指,虫子振翅飞起,无影无踪。四周墙壁上火光一闪,孙清清散去小天地,重又恢复白袍折扇佳公子的模样。
这次,却没人再敢把他当成闲散侯爷了。
在孙清清的小天地中,众人解开了疑惑,知道了叶吹死亡时的景象。
韩拔泥提出了告辞,这个老头向来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尸体的谜团已经解开,对于其他事情他并不好奇。
燕荡决老将军这时出面,取出一方小印,让众人在印前发誓对今日的事保密。众人也不意外,哪怕在场的人再值得相信,事关重大不得不防。
众人说出的誓言如实质般化为一排排黑色文字,小印上刻的神秘花纹亮起,随后小印伸出一道道黑色绳索,将黑色文字捆缚拉回。
燕荡决老将军解释道,此印为三缄其口印,在此印前发出的誓言有极强的约束力。果不其然,众人想说出关于叶吹的事,嘴却好像被一种力量封住,开不了口。
韩拔泥前脚刚走,诸葛正我后脚就离开了,他是总捕头,要出去主持大局。
从头到尾,孙清清与诸葛正我都没有什么交流。
包拯带着展昭,狄仁杰带着李元芳,并南柯一起出去。包拯还邀请燕老将军和叶雪出去一叙。皇帝让他们调查大离暗谍来大楚目的,叶吹身上的情报,极有可能就是问题的答案。
叶雪与黎冉携手出门,走到门前,黎冉再次回头看了看桌上的叶吹,仍是恬静如小睡的模样,一时间心中复杂难名,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叶雪站在黎冉身边,身高矮一些,不像是在床上,能够把黎冉肆意搂在怀中。索性踮起脚尖,反过来,埋首在黎冉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叶雪最遗憾的就是,洞房花烛的时候,和她许下山盟海誓的是叶吹。原以为余生还长,那不过是个形式,不想却让她刻骨铭心,在心中有了独属于叶吹的一块地方,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没关系,余生还长。她会让黎冉明白,皮囊始终是皮囊。
黎冉一愣,她是个温和的人,却也是个敏感的人。当初的少女情怀,让她对未来夫君替她遮风挡雨有了羞涩的憧憬。嫁给叶吹,叶吹却与她甚是疏远,在她绝望时,叶雪却闯入内心……
直到如今,这仍不是她的憧憬,毕竟叶雪的身高也不允许……可感受到怀里的姑娘的紧张,紧紧贴着她时的隐隐霸道,这是熟悉的感觉,是安心的感觉。黎冉无奈笑笑,低头在叶雪耳边轻轻说道:“夫君,走了,都在看着呢。”
时而能给她夫君的强势,时而又如同一个任性的小姑娘,也许,是她当初的憧憬不够吧,上天给她的,远比她想得到的更多。
在这时,黎冉才终于从叶雪身上感受到了情爱的滋味。
叶雪抬起头,黎冉虽然眼眶含泪,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叶雪松开黎冉,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顺势踮起脚尖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的吻。
黎冉脸色烧红,叶雪嘿嘿笑了起来。
“咳咳,”院中一声咳嗽,叶雪狠狠盯过去。包拯在和燕荡决老将军聊天,展昭背身听着,不知道看没看见;狄仁杰目光躲闪到别处,还强行搂住了李元芳,遮挡他好奇的目光;只有南柯,不闪不避看着叶雪,嘴里发出怪笑。
再次眯眼盯了一下南柯,拉着黎冉来到院中,丢下一句:“告辞!”昂首阔步从南柯面前走过。
“叶姑娘请留步!”是狄仁杰开口挽留。狄仁杰带着李元芳在叶雪面前站定,“还请叶姑娘告诉狄某,仙庭的情况,在下这位李兄弟……”
叶雪从诸葛正我口中知道,这少年师父同门都是死在了仙庭手中,心中可怜他的遭遇。轻轻松开黎冉,上前摸了摸李元芳的头。
李元芳面色平静,这个少年经历那场变故后,心如玄铁坚如磐石,只是默默的走在复仇之路上。
叶吹屋中,孙清清将目光投向李元芳。院中发生的一切瞒不过他的感知,这个李元芳可比他那个徒弟梁海晏心性好了太多。
收回摸头的手,叶雪说道:“仙庭极为神秘,并无固定属地。仙庭成员地位平等,各自遮掩真实身份,均以化名行走世间。”叶雪看了看李元芳,“仙庭成员的纳收有专门的成员,具体是谁并不固定。”
顿了顿,叶雪说道:“仙庭成员化名均用复姓,这是他们的特征。”
南柯一直竖耳听着,这时走过来插话:“叶姑娘的化名是什么?”
叶雪对着他冷哼一声,“我是取叶吹叶雪名字,复姓西门——”
“西门吹雪?”南柯再次插话,本以为会招来叶雪怒视,却看到叶雪忽然大笑了起来,前仰后合。
叶雪停了笑直起身子,胸前微微起伏,“哪有那么奇怪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西门雪吹。”
南柯再次暗叹,真是精灵般的女子啊。
叶雪叉腰看着李元芳,“仙庭知道叶吹有个关系极好的妹妹,为了不暴露秘密一定会再来杀人灭口,我带着黎冉悄悄离开,你们可以守在那座宅子里。”说着拿出一把钥匙放在了李元芳掌心,“奴仆已经被我遣散了。”
李元芳默然接过钥匙,俯身下拜:“谢谢叶……姑娘。”叶雪摸摸他的头,把他扶了起来,“叫我姐姐好了。”
叶雪重新牵着黎冉的手出了门。南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连忙追了上去。
面对二女不解的目光,南柯难得有几分羞赧,硬着头皮问道:“叶姑娘能不能告诉我,灵魂是否也分男女,若是分,叶姑娘的灵魂——”
南柯一方面不敢相信自己几次面对一个姑娘落入下风,另一方面又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才是他心目中配得上那份灵性的形象。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得到什么答案。
叶雪一愣,反应过来狡黠一笑,正要再调戏几句,忽然感受到黎冉牵着自己的手一紧,醒悟这个问题也是黎冉想问的。
没了别的心思,叶雪收起笑容,“叶吹不过是叶雪的替身,一件工具罢了。”余光瞥见黎冉脸色没有变化,松了一口气。
南柯也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悄悄松了一口气,拱手真心实意说道:“祝两位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叶雪大大方方拱手还礼:“也祝你平步青云,官运亨通。”黎冉稍有些害羞,但还是拱手道:“黎冉与夫君多谢大人祝福,祝大人平步青云。”两人上了马车离开了。
南柯站在原地怅然片刻,回返叶宅。
院子中包拯见南柯回来,迎上来说道:“南大人,燕老将军与我等三人一同进殿面圣,向陛下说明情况。”
南柯笑道:“那好,我们即刻动身回京吧。”脸色温和,院中人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