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来了。李凡坐在好像离开才不久的考场里，左手托腮，右手转笔，盯着密密麻麻的文言文发呆。上次音游事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在孙炜用生硬但某种意义上很专业的“外交辞令”将事件处理结果发布之后，啄木鸟又收到了一两次求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老贾在此不过多叙述。(明明就是编不出反派设定了啊喂！)总之，期末考试来了，“愉快”的寒假就要开始了。
之前有提过，李凡所在高中的考场是按照学生姓氏笔画由多到少的顺序安排的，因此孙炜和李凡一直没能被分到一个考场。但是也正因如此，在同一个考场奋斗三个学期的同学们或多或少也有了战友情谊，课间，考场依然热闹非凡。
不过事情到了李凡这里就又有些特殊了。现实生活中，李凡很少主动和人搭讪，但是如果自己被搭讪就一定会认真回答，当然，也仅限于回答。对方发问几次，往往就会觉得无趣而离开。所以，李凡和同考场“战友”的关系仅仅处在知道互相知道那人和自己一个考场而已。
李凡正出神呢，一张纸条从他眼前飘过，落到了翻开的语文书上。“求期末古诗范围。”看了看纸条上的字，李凡看向几排外的严穆——别忘了严也是七画哟！(这根本就不是忘记姓氏笔画的问题吧喂！现在只有作者你自己记得严穆是谁吧喂！)严穆冲着李凡挤挤眼睛，摆出一个“拜托”的手势。李凡轻轻笑了一下，在纸条上写了起来。写好后，李凡咳嗽一声，严穆随即领会，隔空拿回了纸条。看着纸条上一堆一堆的古诗名，严穆的脸苦了起来——今晚又将全部奉献给语文了。
复习可以加速时间的流逝，口里念着古诗古文，眼里看着答题模板作文素材，脑袋昏昏沉沉地上下点着，考前的时光就全部被消耗掉了。现在，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半小时，有人抱着书、笔记在走廊里念念有词地来回踱步，誓不放弃可以利用的每一分钟；还有人已经把全部复习材料都送到了教室外面，拨弄着桌上的涂卡笔，盯着教室前方的两个摄像头发呆。为了保证公平，在答卷期间，全体学生被禁止使用能力，也同样禁止学生用各种非能力手段作弊。这两个镜头，一个用来探测使用能力时的特殊波动，另一个便用来“记录”各种小动作。随着监考老师的到来，所有考生就位，试卷臭臭的味道弥漫开来，万事俱备，只待铃声响起。
考试铃响后十五分钟……
“哗！”有人开始翻卷子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那人又开始了……”李凡心里想着。“这人的感冒从第一次考试开始就没好过，说他是每次都在发摩斯电码我都信。”
考试铃响半小时……
“吸！啊~吸！吸！@”#*%！”“鼻炎能不能根治啊……”这次的实用性文本出的题很怪，李凡按着额头，双眉紧蹙。“这大哥不会是在回应刚刚那个咳嗽的人啊……”
考试铃响一个半小时……
“老师我上个厕所！”一个魁梧的男生站起身小步快跑到监考老师跟前，努力压低嗓音请求，又快小步跑出教室。李凡划掉了又一个好不容易想出来却又觉得不合适的作文题目，满脸厌烦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
“铃铃铃！”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李凡用满是油墨气和中性笔油的右手搓了搓发烫的脸。“终于结束了！这次忍住了没改选择题，不知道会怎么样……不对，我得赶快离开！”李凡把试卷对折放在桌上，用水杯压好，逃也似的窜出了考场教室。
“呼——”在洗手间，李凡把水泼到脸上，再用手重重地抹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躲过了……明明已经考完了，为什么总有人喜欢继续用已经过去的东西折磨自己……”边擦着顺着脸颊往下淌的水，李凡边走向自己的考场。
“诶这个题他为啥选B啊？我选的A，你选的啥？”
“啊？你选A？我选的C啊？A我第一个就排除掉了，在B和C来回纠结。”
“那算了等着问问李凡他怎么想的，先看别的题吧。”
“哎哎哎这个题，这个题怎么能选D啊？他错了吧？”
“就是啊，D一看就不对……诶别呀！”
孙炜拿着李凡没有收起来的卷子，和严穆一起嘀嘀咕咕，指指点点，正沉浸之时，手里的卷子啪地被李凡抽了出来。
“又来？”李凡看着那俩人没啥好气地说。
“就看看嘛。反正早晚都得知道答案。”孙炜嘿嘿笑着，毫无悔改之意。
“就是就是！你看看这个题是不是错了……”严穆笑嘻嘻地搭腔。
“去去去！想要答案找老师要去，别来祸害我！”
“……也对，走走走一起去！”
“自己去自己去！复不复习数学了？！”
“那玩意看了也没用！别挣扎了，和我们一起迎接命运吧！”
“好，同学们！休息时间结束了，请赶快回到考场，回到座位上开始自习！”主任的声音又一次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听到没有！上课了上课了赶快回去！别在这祸害我！”李凡企图第n次用广播脱身，每到这时他都会发自内心地无比感激主任。
“下午进行的是数学考试，数学成绩在高考中占非常大的比例……”广播还在继续，孙炜和严穆却没有丝毫要给主任面子的意思，直到整个考场突然一下子静下来，二人战战兢兢回过头看到主任就站在门口微笑时李凡才彻底得救。
厚厚的错题本在桌子上翻开，廉价活页纸的味道扑面而来。李凡左手按着上一场语文考试时发的、没写一个字儿的草稿纸，右手转着活动铅笔，开始了又一次的数学复习体验。
【请想象一道做过很多遍老师讲过很多遍自己记过很多遍但从未学会记住的题】
“啧……唉……”反复练，反复讲，这道题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为啥就是搞不明白啊……考试之前找个人问问去……呵，每次都说要问，每次都没问，我这个样子看是不配学数学了。”眼里看的还是那道题，李凡的思维已经开始遨游天际。
“会不会……我就是数学老师说的那种‘命里本无数学'的人啊？会不会女娲造我的时候是用柳条蘸着泥巴甩的，那时把我和数学有关的基因甩飞了吧？……甩飞的还不仅仅是学数学的能力呢。”
李凡双手下垂，身体下滑，后脑勺靠在椅背上，半仰面盯着教室前方的钟表。四周的同学也是姿态各异，有的埋着头疯狂地算着什么，有的掏出了明天才考的政治，有人捧着学校统一的教学用平板研究着要怎么样才能翻过学校的墙走进真正的网络世界。
“我要是那种数学好到不用学就会的人该多好啊……”
“我要是那种永远坐在专用靠窗位，上课可以想来就来，受人喜欢的故事男主角啊……”
“想peach呢。好好学习，争取及格一次！”
“……”
下课铃响起，李凡下意识起身奔向食堂。
时间平平淡淡地流淌到了下午三点，数学考卷波澜不惊地端坐在李凡面前。
五点，结束铃响。“什么期待都没有发生。不会的还是不会。及格什么的下次一定吧。”
考试的时间过得很快，每一天都和平日不同，每一天都和其他考试的日子相同。
地理考试结束铃响之时，一切都结束了，新的平日又要开始了。
寒假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