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啦,下雪啦!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幅画。青蛙为什么没参加?它在洞里睡着啦!”
我在房东虚掩的门外,听到一个女子朗读的声音,一个小孩跟着学习,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等女子朗读完结,再未开启下一内容之前,我弯曲手指“梆梆梆”地敲了三声。屋里的女子听到声音喊道:“谁啊?”一边说一边沙沙的走出来打开房门。
我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不好意思,我钥匙放在办公室了,那会跟莫叔说用下备用的钥匙,他说家里有人。”
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哦,你等一下,我拿给你。”
一个小男孩跑到门口,怯生生地躲在女子的身后看着我,扑闪扑闪的两只大眼睛,十分可爱。他看女子将钥匙递给我,噘着嘴巴说:“姑姑,那是爷爷的钥匙,不能给。”
我咧开嘴,冲他一笑,说:“明天还给你,再给你送一个巧克力棉花糖,怎么样?”
小男孩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认识你,不要你的东西。”
我跺了跺鞋子上的雪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在将要关上门的那一刻,听身后的女子大笑道:“哈哈,你看,这人画的多象两只鸟窝。”
我想,这得跺下多少泥巴才成一个鸟窝?
2009年腊月的西安,雨水特别的多,感觉比往年冷了不少。以前的这个时节下雪,还没等落地,已经融化成了雪水。今年似乎是为了证明它是北方的雪,一落地便是厚厚的一层。在这样湿滑寒冷的天气里,如果不是有极重要的事情去办,宁愿待在屋子,最好囚在笼子里,隔断了往来,活受暖气的罪罚。
所在的楼层,两梯四户,都是房东的,我住的这套,本来是要售卖的。后来听说,盛世太白的房子,有很大的升值空间,于是断了售卖的念想,看我文绉绉一个人,便租给我住。听司机叫他莫局,我不好打听,便叫他莫叔。他晚上不忙的时候,在塑料圆盘上:摆一个小酒壶、放两只小酒杯、置一四宫格的凉菜,大喊一声:“凌碌,晚上别干活,来,陪叔喝一杯。”我便关了电脑,跟他推杯换盏,于是,知道了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天越来越暗,看窗外的雪,越发稠密起来,像春天梨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漫天飞舞。向远处望去,西电的楼顶像是戴上了一顶一顶的白帽子,太白路两边的梧桐树如同穿上了一件一件的白袍子,南二环像一条玉带,远远地递了出去。这一夜,西安是要笼罩在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中了。
“梆梆梆”,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我打开门一看,是下午给我钥匙的女子。我问道:“请问,有事吗?”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敲门不代表我有事,跟我来,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