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导游的呼喊中,我们乘坐巴士,蜿蜒而上。
我指着狭窄的路面跟小逆说“看到了吧,就这路,小排量的车也上不去,即使开上去了,胆小的也不下来。”
她一路好奇,指着马路对面的三国栈道惊讶地说:“这么狭窄的栈道,真的能用来作战吗?”
我笑着说:“据史书记载,这条栈道是刘备帐下一个叫法正的谋士,建议刘备修筑的。这个法正在三国时是非常厉害的,他本身就是眉县人,对眉县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为人好学又有智谋,在刘备入川的前期,对刘备的帮助是仅次于诸葛亮的,他先是帮助刘备入主四川,后来又献计夺取汉中,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后来刘备兴兵伐吴,诸葛亮劝止不住,才有了‘如果法正还活着,就能阻止伐吴’的感叹。可惜的是,活了四十多就去世了。”
小逆看着几处毁坏的栈道,问道:“这么狭窄,行军运输得有多难?”
我看着险峻处的栈道,跟她说道:“这条栈道是一条辅道,真正从关中到汉中和四川的栈道是斜谷道。那条栈道在西周时期是一条山间小道,基本是沿着渭河的支流斜水的峡谷和汉水的支流褒水的峡谷而行,非常凶险。后来由于用兵和关中与四川的贸易往来的频繁,到了战国时期,秦国的昭襄王发动数万民夫,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将这些凶险的山路修筑成了栈道,二三百公里的路程,叫做斜谷道。你看三国时,诸葛亮好几次伐魏,都与这条斜谷道有关,那是因为当时在这大秦岭中是一条非常重要的主干道。”
看几个行人在栈道上行走,有几声惊叫,我接着道:“由于战乱频繁导致维修的成本太高,后来的栈道逐渐向宝鸡陈仓偏移。当年唐玄宗入蜀的逃跑路线便是走了陈仓道,可惜‘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了。有人说,如果斜谷道没有被损坏的话,唐玄宗可以一边打麻将一边撤退到四川,在山上还能大骂安禄山,根本不用逃,可见道路的重要性。”
“呀,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是不是你们文科生都喜欢这些啊!”小逆说道。
“哈,我不知道啊,我理科也很好的。我现在就能数出这辆车上有多少乘客,你信不信?”我笑道。
“哇,你好厉害啊,无聊。”她瞪了我一眼,转过脸向外看去。
“快看,泼墨山。”车上有人喊道。
沿汤峪河岸上行,拐过一个大弯后,看到一面陡峭巨大的山崖,半壁山崖都是黑的,似墨汁从山顶流下。“这应该不是你说的什么神仙的鲜血了吧?”小逆问道。“呃,这个不像,看情形,他们说的应该是对的,确实像泼墨的感觉。”
汤峪河在此处水流较大,河面宽阔,河水清澈见底,河中央有块巨石,两岸树木郁郁葱葱,四周峭壁环绕。这时听导游说道:“传说,‘诗仙’李白登太白山游到此处,被太白山的美景陶醉,一时诗兴大发,要写几首赞美太白山的诗,便让书童取来笔墨纸砚,躺在汤峪河中的巨石上,一边喝着太白美酒,一边揣摩诗句。不知不觉喝多了,于是也写不出什么美好的诗句,就见李白一生气,随手把笔墨纸砚抛向太白山,神奇的是,他扔出去的墨汁从崖上流了下来,就染成了眼前的这座‘泼墨山’。”
导游指着河中央的巨石又说道:“大家看到的那块大石头,就是李白当年写诗的‘醉卧石’,河边的那座壶形的小山就是李白的酒壶所化,现在我们经常听到的李太白醉卧太白山说的就是这里。”
弯道越来越多,有几个旅客被颠的七荤八素,不舒服起来。
我看了看小逆的脸色,心想她要是有个风吹草动,我得提前准备。小逆看着我的眼神,笑着说:“这个泼墨山难不住我,按照我们化学的解释,这山崖上所说的墨汁,其实就是山崖上面渗出的溶化了大量的氧化铁、氧化锰等矿物质的山泉水,日积月累,水里的矿物质沉积在岩石表面,就成了这黑乎乎的样子。”
我附和道:“你说的是对的。”
“只是太白上的神仙多,说不定李白那天不在状态,神仙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略施神威,给了他一个下台的机会。”我补充道。
“唉!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这都能让你跟神仙联系起来,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小逆叹息道。
路边的岩石上,不知是那位大家写的一首七律:“李白愤笔不从心,诗到多时苦难吟。抛笔飞砚入云端,千古留下泼墨痕。”真正道出了李太白当时的窘况。
如果居于高处俯视,平添的是视野的辽阔。那么仰视,会让有形的山峦变得更高。而俯视和仰视并不是生活的全部,自己真实的亲身经历才是适合自己的生活。进了太白山,我们一直走着由低到高的路线,最终也会从山的高处回到起点的低处,像极了生活中一次灵魂的皈依。看到的是太白山的景色,领略的是精神上的升华。在时间与空间的约束中,一路寻找,一路向上,一路向前,寻找灵魂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