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亭外阳光普照,照在身上也感觉暖暖的,雅沐突然来了兴致:“今日阳光甚好,落尘,你去搬张躺椅放在树下,我晒晒太阳;柳儿,你去把我的书拿来。”二人二话不说便去了。
雅沐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书本,看得有些费力,便问落尘:“你识字吗?”
落尘自豪道:“自是识得。”
雅沐一副不信的口吻:“你当真识字?我家柳儿就不识,要不你拿着书到那读给我听听,我看你识得几个字。”边说着边指着凉亭那里顺便把书递给他。
落尘为了证明自己识字,很大气的接过书籍哼哼唧唧的便去了。
雅沐朝柳儿眨巴着眼,两人相视一笑后,便躺好,柳儿帮她在眼上蒙上丝巾,盖上薄毯,便听到落尘朗声读着:“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一篇章读完,回头正想炫耀的时候,见太子妃静静的躺着,呼吸平稳,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倒也不生气,反而轻轻的笑了,太子妃为人平易近人,又不装腔作势,偶尔耍点小聪明戏弄人,最要紧的是她救过殿下,救过落霭,如今病根未除,他便不跟她计较,权当是报答,便翻开下一页又开始读起来。
树叶随着春风轻轻拂动,风来时树叶随风摆动阳光一会儿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风过后树叶回归原处挡住了阳光身上又有丝凉意。
雅沐扭动一下身躯,耳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意识慢慢回笼,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忆起方才戏弄落尘读书之事,这老实孩子竟然读了如此之久,心里有丝愧疚,正想出声让他停下,便见亭边多了几个身影。
听见她这边动静,其中一人倒了一杯茶拿到她身旁给她润喉。
雅沐接过,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你们……”
落霭道:“属下有事想跟太子妃说,刚好遇见临王妃来寻太子妃,属下便把人带来了。”
“那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子菲也走过来,粗鲁的坐在躺椅上:“见你睡得沉,我便不让她们打扰。反正今日我不走了,有时间等你。”
雅沐见她脸含怒气,言语之间似有怨言,与落霭对视一眼。
落霭耸肩,表示不知。
雅沐没法,只得靠她近些,关切的问:“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子菲欲言又止,最后看向落霭:“你不是有事禀报嘛?你先说。”
心知自己被嫌碍事了,落霭摸摸鼻子,一脸迥然的禀报:“属下是来告诉太子妃,西凉使团今早已经离京。”
大家似乎都没有想到,子菲忙问道:“这麽突然,他们不参加三日后的盛会啦?”
落尘一脸不屑的说:“自家公主言行有亏,自然是没脸参加了。”
柳儿关心的是:“陛下是怎么处置莎萝公主的?”
雅沐:“父皇应该不会亲自处置的。”
子菲也赞同的点头:“当日夜里,我也听临天提过,莎萝虽然极力否认,但是所有的证据都对西凉不利,极有可能是幕后之人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莎萝。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下毒者极有可能是自己人,目的是挑起两国纷争,用心不纯。莎萝虽然行事出格,但她毕竟是西凉公主,处置起来难免投鼠忌器,为了两国不受战争侵扰,父皇已经把下毒之事压下,但是下媚药是板上钉钉的事,此事必定会让西凉给一个说法。”
落霭:“确实如此,陛下听闻太医密报,再三思虑,并未把有毒之事公开,只说是媚药,而太子妃吐血只因莎萝故意拖延时辰导致的气血逆流。莎萝公主妄想用下三滥的手段谋害未来储君,引朝臣众怒,这几日朝中一直众说纷纭,朝臣为此事争论不休,有说要严惩的,也有说忍气吞声的,最后颜大人站出来说,‘莎萝公主乃是外来之客,处罚一说轻不得,也重不得,既是来自西凉,何不交由西凉王亲自处置。’陛下采纳了这一意见,亲自备了手书,陈述了莎萝公主的种种行径,连同莎萝的供词一起,让西凉使团代呈给西凉王。”
柳儿还在愤愤不平,但是既是老爷提出的,也不敢有异议,最后还是忍不住嘀咕:“她害得我家小姐受这么多苦,真是便宜她了。”
雅沐否定道:“恰恰相反,若是由南梁来处置此事才是真的便宜她。南梁目前不会主动开战,陛下为了两国和平必定不会重罚,顶多就是恩威并施,小惩大戒,既卖了西凉王面子,又显出我南梁大国之风范。现在父皇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西凉王,西凉王为了给南梁交代,就算有心袒护也袒护不了;再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四邻皆知,迟早也会传到西凉去,人言可畏,经此一事,她的名声已经尽毁,后半生只怕不好过,这可比单纯的处罚重多了。”
落霭道:“正是如此,这也是殿下首肯的原因。”
柳儿这才松一口气,未了还不忘鄙视一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落尘站出来吼道:“小丫头,注意措辞,有你这麽比喻的嘛,竟敢把殿下比成……”后面的字还来不及吐出,便被落霭拦下,让他退到一旁反省。
经过这麽一闹,柳儿也自知失言,悄悄吐了吐舌头,非常歉意的远离是非之地。转眼间只剩落霭还杵在跟前,子菲见他不识趣,没好气的问他:“你可是还有事?”
......
落霭这才醒悟自己被驱赶,只得灰溜溜的告辞走了。原本还想蒙混一下看临王妃今日这架势是闹那样呢,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哎。
子菲见人都走了,便把所有的事一股脑都说了。
三日后便是三年一次的盛会,又是在南梁举办,机会难得,子菲也想去瞧热闹,可是临王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子菲便负气的离家出走了。然后又一个劲的游说雅沐盛会有那些项目,又是如何如何好玩,归根揭底一句话:就是要鼓动雅沐参加盛会顺便把她带上。
其实雅沐从小就无缘参与这些活动,自己也很想去瞧瞧,但是她不敢擅自作主,只说要去问过殿下,而这个光荣的任务便落在落尘头上。
落尘到陶然居已是旁晚时分,看见眼前‘陶然居’的牌子便忆起太子妃当日离去时的话,不由得驻足凝思,身后突然有人询问:“杵在这儿作甚?”
落尘转身答道:“回殿下,属下只是在回味太子妃曾说过的‘陶然自得不若悠然自得’来得好听。”
君亦然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不置可否。
落尘又嘴碎道:“太子妃还说殿下您极易招蜂引蝶……”落霭在一旁故意咳嗽一声,落尘立刻停下后面的话,又见自家殿下仍旧无波无澜的站在那,心道太子妃果然猜对了,殿下竟是真不信。
君亦然静默一会儿,对于落尘的口无遮拦早已见怪不怪,又问:“可是有事?”
落尘一怕额头,差点忘了大事。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把临王妃离家出走以及怂恿太子妃参加盛会的事一并禀报,还说太子妃并未答应,一切但凭殿下做主,未了还问殿下是否同意?
若单是颜雅沐一人,她要去便也就去了,可是子菲毕竟是临王妃还有着身孕,临天都不同意,君亦然自是也不会同意的,刚想回绝,身后便有人回说:“准了。”
众人回头,见是临王。
临王既已首肯,落尘又看向自家殿下。
君亦然看了君临天一眼,只得点头应允。
落尘得了令,便匆匆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