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在她们身后下山,石林跟柳儿断后。
走出一段距离后,君亦然打量着前面有趣的身影,再想想自己几个或木讷或任性刁蛮的妹妹,突然有些羡慕雅彦,问道:“你没告诉小然你已知晓她救人之事?”
雅彦摇摇头:“未曾明说,她心里应该猜出了几分,选择不说,说明她有自己的考量,那就心照不宣吧。”
“这样也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这样看来晴儿也不知道,那就不会被人有可乘之机,也就不会有危险。“你打算怎么办?”君亦然怒了一下嘴,悠哉的看着气哼哼的背影问。
“哦,她啊,心里肯定憋着坏呢,才会逮着机会想讹我。她嘴馋,又挑食,改日给她带些新菜肴就好了。”
落霭:“听说近日小福茶楼新出一份菜谱,有杏仁猪手,麻辣肚丝,宫保鸡丁,八宝鸭…”君亦然跟颜雅彦看着他,一脸‘你知道的真多的’表情。
落霭悻悻然的住了口。
君亦然:“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待会就到小福茶楼坐坐,正好我约了临天喝茶。”
殿下难得开口,想着这些年他心里的苦,雅彦不忍心拒绝,便应允了。相约在小福茶楼门口见,便各自离去。
颜雅彦看着坐在马车一边,挽着雅晴胳膊朝他挑衅吐舌的雅沐,威胁不许他靠近、防他像防坏人似的小样,就觉得好笑。自己老实的坐在车门边,然后自言自语的报出一些菜名,比如:“百合酥、板栗烧野鸡、伴莴笋、桂花烤鱼、桂花糕、板栗糕、火腿鲜笋汤等等”,见成功引起小馋猫的注意,又道:“还有什么来着?待会好想去尝尝啊。”然后撩起车帘,嘱咐石林:“石林啊,待会到小福茶楼记得喊爷下车,爷刚才没吃饱。”
一回头就发现小馋猫已经溜到自己跟前,拉着他的手摇晃着撒娇:“哥哥,我跟姐姐也要去,我们也没吃饱。”
雅彦一副坚定的坚决不带你去的表情坐着。
时间就在她们的打闹中流逝。
随着马车缓缓的停下,雅沐撩起窗帘看去,门口车水马龙,进进出出,门口斗大的招牌写着‘小福茶楼’,最有意思的是旁边的对联,意境简朴易懂又意境悠远,读之感觉历经世事之后的荡气回肠都已尽在其中。只见上云:“留君片刻历经世上悲欢离合情,奉茗一杯且看人间成败兴亡事。”感觉不在此处喝茶会有失去全部既视感。
雅沐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雅晴也随着撩起的窗帘往外看,见到一个身影时,心想果然如此,殿下也在此处。可她不能再见他,忍下心中剧痛,直起腰身,笑着说:“妹妹你先进去,让哥哥陪我到前面买些物品,可以吗,哥哥?”说到最后变成了撒娇。撒娇这种事似乎从未在雅晴脸上出现过,难得的一次雅彦不好拒绝,也未问她所购何物,又见落霭在门口等着,心道小然自个下去不会有危险,允道:“小然你先去,记得不要乱跑,我跟晴儿去去就来。”
“好,那你们快点。”然后扶着柳儿的手下车。看着马车启动后才转身,随着落霭进去。
马车里
石林问:“大小姐,咱们要去哪里?”
雅晴眼中续泪,哽咽道:“回府吧。”
“怎么啦?可是身体不舒服?刚才怎么不说呢,要不接上小然我们一起回去吧?”
“哥哥,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用心去喜欢的那种?”
……
“你相信世上有‘虎毒尚且不食子’的寓言吗?”顿了一下,自问自答道:“我不信呢。”看向雅彦时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她心里的痛,心里的不舍,统统都化成了眼泪,扑到了自家哥哥的怀里,她此刻多么希望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若她是颜家的女儿,她这半年就不会患得患失,她此刻也不会苦苦的挣扎……
雅彦被她隐忍的哭声惊吓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未曾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如此不知所措,忙拍着她的肩背问道:“到底怎么啦?可是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那些话你不要信,殿下的为人哥哥还是信得过的,他绝不会负你。”
雅晴知道哥哥误解了,强迫着自己收住哭泣,不能让哥哥担心,隐忍着摇头笑道:“哥哥误会了,我只是这几日看了一个话本子,里面的小女孩被自己亲生父亲威胁去伤害自己的心上人,我就在想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像话本里的父亲一样?心里有些害怕,才会一时忍不住。”
雅彦舒了一口气,真是个傻丫头,平日的镇定自若都去那里了,尽在这些不会发生的事里钻牛角尖,只得哭笑不得的安慰道:“晴儿你也是饱读过诗书的人了,这人还没找着呢,怎么能如此臆测伯父为人呢。以后这些话本子就不要再看了,把好好的一个人都给弄傻了。”
“好,我听哥哥的。那哥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能办到的哥哥必定义不容辞。”
“假如有一天,晴儿做错了事,哥哥能不能原谅我,不怪我?”
雅彦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怜惜道:“晴儿,我们是一家人,那有什么原不原谅的,有事我们大家一起承担。”
雅晴听到这些话非常感动,有这样的家人真好,一时眼眶又蓄满了泪,感激道:“那我就当哥哥答应了。”为了家人,她不能气馁,更不能妥协。
另一边,雅沐走到二楼最好的雅间,只见殿下一人在泡茶自斟自饮,见到只她一人进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雅沐解释:“姐姐说到前面买些物品,哥哥陪着去了。他们一会儿会过来。”
君亦然了然,示意她坐,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雅沐受宠若惊,连忙就要起身道谢。
君亦然阻止她:“我这个身份就让你这么拘谨吗?连给救命恩人倒杯茶都不行。还有,以后也别总是唤殿下,直接叫名字吧。”
雅沐汗颜:“殿下说笑了,尊卑有别,您的身份摆在这里,雅沐可不敢造次。”见他眼神渐冷,知他确实不喜与人摆架子,也不愿别人把他敬若神明,不愿在称呼上纠结,话锋一转:“再说,救命之恩那是一杯茶就能扯平的,也不说来点实际的。”
“哦,不知二小姐想要什么?”亦然笑问。
雅沐反问:“那殿下能给什么?”
君亦然手指敲着杯盖,说:“我想想啊,金银珠宝俗气,古玩字画你又不喜;你是女子,功名利禄跟你也不沾边。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要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妃位以待如何?”他盘算着君临天尚未取妻,撮合一下似乎也不错。
雅沐听他一本正经在盘算着,有些无趣的拿起茶杯喝茶。这刚喝到嘴里的茶水被最后一句话惊得呛到,连连咳嗽几声,好一会儿才停下。知他只是玩笑,就像方才她开玩笑一样,便认真的当玩笑来问:“哦,妃位以待?不知是正妃还是侧妃?那姐姐呢?”雅沐握紧手中的茶杯,粲然一笑道:“殿下这玩笑开大了,雅沐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那日既然遇上了,又是力所能及之事,断没有不管之理;再者,就算没有遇上我,殿下的人也会很快赶来救治;再说,殿下是储君,又是哥哥的主君,救殿下就相当于救哥哥,此事从此就一笔勾销吧,殿下今后莫要再提了。”她心里突突的悸动着,好想要当真,怎么办?
君亦然听她前一句,就知她是误会了,后面的说辞都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既视感,她娓娓道来的不求回报的语气莫名的让人觉得好笑。他正了正神色,正想解释,突然有人敲门,落霭走进来,似是有要紧的事,耳语了几句,就见殿下脸色变了变,回过神来,说:“二小姐稍等片刻,我出去处理点事。待会临王过来了,也让他等等。”
雅沐点头,目送着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