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妈妈好冷啊.......”
“娇娇,爸爸为什么要给我吃安眠药......”
“他明明可以救我,为什么还要带我一起去死,娇娇......”
“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声的质问闯进她的脑海,像一根根刺一样扎进她的心口,痛的她呼吸一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徐倩娇沦陷在梦魇里挣扎的不停摇头,嘴里不断地说着我不知道,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烈。
“娇娇,妈妈好难过,你居然说谎......”
耳边的声音是那么的真实且清晰,徐倩娇崩溃一般的失声痛哭,她哽咽道:“我没有.....”
——
昏暗的走廊中间有一间休息室,里面趴着正在打瞌睡的值班护士,她面前的电脑监控四楼和徐倩娇的房间里不断出现错乱的闪屏,可她浑然不知。
安静的医院里病人都在沉睡,只有皮鞋踏过冰冷的地板的声音回荡着,他轻轻的推开门,看到偷懒打盹的护士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放下自己的巡房的表格,双手放在脖子上往后靠了一下,微眯着眼睛觉得有些疲惫。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1:35。
他打了个哈欠,决定眯一个小时后再去巡一次房。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徐倩娇那双懵懂迷茫的眼睛,明明透亮的清澈见底,却像一个漩涡一样,让人不经意的深陷其中。
他微微的勾起嘴角,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位医院的重点看护对象此时是否睡得安稳。
结果,错乱模糊的监控画面让他的心沉入海底。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打断了‘她’的声音,徐倩娇浑身颤抖的躺在床上,感受到那寒冷又潮湿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一束光刺破了黑暗,她还未睁开眼睛,并听到有人轻轻的呼唤她。
“徐倩娇小姐......”
徐倩娇睁开眼睛,是傅云然清俊的面容,他正低着头担忧的看着她,他眉头紧皱,镜片后面的眼眸深邃幽暗。
徐倩娇觉得大脑昏沉,头顶的白炽灯好亮,亮的几乎让她眩晕,她猛地扑倒他怀里,脸上未干的泪痕再次滑落下滚烫的液体。
傅云然微愣,她柔弱娇小的身体在他怀里不断地颤抖,嘴里发出的呜咽声像一只受伤的幼兽。
他轻叹了一声抬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背,低声的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徐倩娇揪着他的衣服,眼泪汪汪的抬起头,他的镜片闪着微冷的光,她舔了舔嘴唇,带着哭腔说:“我好渴,想喝水。”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带这鼻音像撒娇一样。
傅云然勾起嘴角,伸手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转身去给她倒水。
徐倩娇坐在床上,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房间,窗外的夜色正浓,空调呼呼的吹着冷风,她不经意的低头,却看到地上有一滩明显的水迹。
那水迹从门口一直蔓延到她床边。
傅云然端着水回来时,看到她正愣愣的盯着地板发呆,他把水递到她面前,她惊醒一样往后打了个哆嗦。
徐倩娇抬起头,看到他时松了一口气。她接过他的水,温度适宜。
喝完之后,她把水杯递回给他。
傅云然转身刚想走,徐倩娇伸手扯住他的衣角,他回头,看到她湿润泛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他。
徐倩娇:“傅医生,别走。”
傅云然有点窘迫。“......徐倩娇小姐,我还要去巡房。”
“我陪你。”徐倩娇脱口而出,手愈加用力的扯着他的衣角,她坐在床上仰着头看他,巴掌大的脸颊一双明亮的眼睛格外醒目。
傅云然错开她的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推着眼镜说:“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害怕。”徐倩娇瘪着嘴,泪水在眼眶里转动了起来。“你别走,好不好?”
傅云然心软了,他拉过椅子坐在她床边,摘下眼镜以后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你做噩梦了?”
“我不知道。”徐倩娇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听到见到的是不是一场梦。
要是梦,那也未免太过真实。
傅云然觉得此时的她茫然的不知所措,消瘦的脸庞带着显而易见的脆弱。
他不禁放柔声音,清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一个女人。”徐倩娇刚一谈起,拉着他的手就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她总是站在她床边,摸着我的脸,喊我娇娇。她总在我耳边哼着那首歌。”
傅云然蹙眉:“哪首歌?”
徐倩娇低着头,咬着嘴唇,带着颤音一字一顿的开口:“湛蓝的思绪。”
傅云然沉吟,这首歌对于徐倩娇的意义他略有耳闻,每次看诊时若是她发病,梁彦就会给她放这首歌,大部分情况她的情绪便会慢慢平复。
他打听过原因,那首歌,好像是徐倩娇的母亲李瑶身前最喜欢的歌,据说徐倩娇童年时的摇篮曲也是那首歌。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坐这样的梦。
那个女人?
是李瑶?
“外面下雨了吗?”徐倩娇转过头看着窗外,房间里刺眼的白织灯加深了夜色,窗外朦胧的一片黑暗让她看不清楚。
傅云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回答:“没有,这几天夜里都没有下雨。”
徐倩娇抿着嘴,低垂眼帘看起来愈加的孱弱,她轻轻的喃喃:“为什么我总听到雨声……”
傅云然并没有多想,他只觉得她可能是发病了,以她的情况出现幻觉是再正常不过的。
傅云然看她低落的模样,从兜里掏出一颗彩色的糖果,微笑着说:“要不要吃糖?”
他修长的手指像钢琴家的专利,宽厚的手心里躺着一颗晶莹绚丽的糖果。
徐倩娇莫名心情好了起来,她伸手拿过糖果,剥开以后迫不及待的吃进嘴里。
她微眯眼睛感受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她的口腔,她咧开嘴,笑靥如花:“葡萄味的,真好吃。”
傅云然轻笑,抬手娴熟的帮她盖好被子,走到门口把多余的灯光了。
原本亮的晃眼的房间沦陷在柔和的光线之中,徐倩娇乖巧的躺在床上,像一个正等待着睡前故事的宝宝。
“呵——”
傅云然被她的模样逗笑,低沉的笑声像潺潺流淌泉水一样在她心头滴答作响的跳动着。
他重新坐在她床边,低着头手里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他的声音温柔醇厚,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宠溺。
好似情人呢喃细语的语调,一开口却又是他崴脚的破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深山的洞穴里住着一个女巫……”
徐倩娇轻轻的闭上眼睛,耳边的声音奇迹的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
她吐槽着他千篇一律的对话,嘴角却在不经意的上扬。
她心想,只要不是那诡异惊悚的歌声和没有感情的交谈,什么样的声音对她来说都是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