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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英雄迟暮(7)

距离霍不悔死去,还剩下半天

没有不切实际的回光返照,只有离世以前的温软善意。

霍不悔都会和邻居主动打招呼了,在齐定胜推着他,经过一楼走廊的时候。

“你孙子长得可真俊啊~”老妇讪笑着打趣。

老小闻言齐怔,相视一眼。

齐定胜挑弄左眉,以眼神催促:你这不帮我澄清?

霍不悔轻轻“嗯”了一声,可回过头,礼笑着回答的却是:“我们家一脉相承的英俊。”

……

欺骗!

齐定胜人都傻眼了。

而他随即又苦笑起来。

这样就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比起悲悲戚戚。

能够欢声笑语,再好不过。

这也是为何,他后面带老霍出去散步,走着走着,会忽然询问一句:“要不要体验下年轻人的生活?”

霍不悔苦笑回应:“我会散架的。”

“我会保护好你的。”齐定胜给予保证。

这也就成了两人三天以来,美好回忆最多的一次。

齐定胜承包了全程,和老霍一起在剧院前排近观赏舞姬表演时,后者一度难为情地伸手挡住了眼;和老霍搭乘大鹏观光整座城市时,后者在百米高空上,在暖风吹拂下,睡得格外舒适;和老霍观赛擂台,这回后者倒格外镇定,场上血肉横飞,场下他战术大师一样,耳语着选手都有哪些失误和不足;和老霍去吃喝嫖赌!哦,后者只允许吃和喝啊?那没事了^^

……

老的知道自己要死了,故稍微放开了身心,及时行乐。

小的也知道老的快死了,于是毫无保留。其实他连“赌”这一环都没怎么试过,只知道当代年轻人爱玩这些。

齐定胜尝试靠砸钱买乐的方式来掩盖悲伤。

可那坠落谷底般的空虚,在二人回到家后,还是弥漫开来。

他要死了。

他也知道他要死了。

而离去前的悲喜总是守恒。

最后一天里,你白天若嚎啕大哭,天黑了反而会释然。

若开怀大笑,最后反而会惆怅。

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霍不悔五味杂陈地在窗前望了好久的城市夜景,然后,看破世尘的僧侣般,格外平静地拉住少年,叫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齐定胜未必世故,但知人情,不可能拒绝。

然而抬头思索了会,正过脸时,他张口便可谓暴论:

“其实我是一名穿越者。”

“别编啊……”霍不悔幽幽吐槽,当然不信。

齐定胜撇嘴耸肩。意料之中,这谁能信啊。于是轻咳两声,正经一下后,他缓缓讲起现世的一些过往:

“我出生时,就被莫名冠以了天才的名号……”

保留了前世记忆,那才叫穿越者,不然也就是玄学中的转世投胎。

这给令他带来了便利,令他一两年不到,便能流利说话,健步如飞。

像每一个真正的天才那样。

可惜,好命只延续到此。

他从不认为自己天赋异禀,事实同样如此。

这史诗世界建立在器术上,最终看的还是器术。

而人们总会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念头强加给谁。

“人们都十分看好我,父母,邻居,乃至村长……”

他手腕反过来搁在木椅扶手上,眼帘低垂,幽幽讲述。

“我一度被捧上了天,直到——”

“直到神婆来访,结论是我的器术平平无奇。数量上只有一道,等级上也只有一级。”

他一段段地抬头,正视起老人的眼睛。

“把天才这一名号强加给我的是他们,万物显形后,他们应该安慰我才对啊?”

“可他们反而开始憎恨我。在失望透顶后,恨不得将我碎骨扒皮。”

“无一例外……?”霍不悔疑问。

“无一例外。”齐定胜仿佛用眼神点了下头,更加坚毅。“我的父母……想发家致富。村长想把村子发扬光大,村民们想过上富足生活……他们不再亲手打拼,他们把期望全部压在我的身上,还每天祈祷我能不负天才之名。”

“我每时每刻都有在澄清,他们却还像是着魔了一样,根本听不进去。”

说着,他眼睛变得亮闪闪的。

但那并非泪光。

而是锋芒。

“这也就导致了,神婆替我澄清,帮忙证明我没有在谦虚的那一刻。”他耸了耸肩,轻笑,嘲笑,“也变成了他们的梦醒时分。”

“继续。”霍不悔托着腮,略入神。神色像漠然,其实为同情。

“我被千夫所指,而世人都说‘家’是屹立不倒的避风港,可对我而言,那比哪都寒冷。”

“于是?”

“于是我离家出走了。”齐定胜即答,眼神冰冷、无情,“在我九岁那年。”

“……你居然能挺到现在。”

“我那平平无奇的器术,救了我的命。”齐定胜偏过头,稍稍苦笑,“它不够顶尖,不能让我分到最大的蛋糕。”

“但它能助我偷用他人能力。”他伸出手背,只用指尖擦过老人手指,银白的沙漏印记便于他手上出现、勾形、闭合、固定,“让我至少吃得到蛋糕的边角料。”

他继而补充,也是对于这一状况进行解释:“不是所有人都请得起那些器术超凡的大师。”

齐定胜这也不算抢人饭碗,才疏学浅的,他不会偷,才华横溢的,又因为窃取那“赝品只有正品一半威力”的缺陷、机制,赚的一定比他多。

霍不悔出神许久,在听完他的故事后。

随后,他忽然提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认为你的父母……算是爱慕虚荣的人吗?”

齐定胜摊了下手,“间接”回答:“我正坐在你面前。”

“这就有意思了啊。”霍不悔嘲意地笑,“好面子的人,最后别说长脸了,连守都没守住。”

“村长再也不来访了,村民们各回各家了,连亲生骨肉……呵呵,都一去不归了。”

“可笑?”齐定胜似懂非懂,询问。

“可笑。”霍不悔几乎是咬定,斩钉截铁。

……

时钟嘀嗒嘀嗒,最终定格在九点三十八分。

他们离十点越来越近,老霍也离他越来越远。

霍不悔似已沉睡,也可能只是在闭目养神,齐定胜见状,徐徐起身,准备将木椅归于原位。

而他刚用一只手把椅子拎起——

霍不悔突然长长地哀叹般,轻唤了他一声:“…定胜啊……”

齐定胜顿步回头,老霍已迷蒙地睁开了眼。

“来……手伸出来。”后者老弱地冲他招了招手。

齐定胜不明所以,眨了下眼,但还是无声照做。

下一秒,一道小巧的沙漏,被轻轻交放到他手里。

齐定胜随即投去不安、疑惑的视线。

霍不悔则疲倦地瞥向他,无奈苦笑:

“我就要死了。”

大脑顿时嗡鸣,齐定胜心里一时间一片空白。

他眼神都伤感了,好友将死,沉重得甚至喘不上气。

“而不出意外的话,离开前,我会送你两件物品。”老人满眼慈蔼,颤抖着指了指少年手心,“这是第一件。”

“那……”齐定胜低头看了眼沙漏,抬头时,将其攥紧,“第二件……?”

或许是时候未到,老人并未正视这一话题:“下楼去走走吧?去透透气。”

齐定胜挪不动脚,这就像一个选择题,你是想让好友独自死去,还是陪他走完最后这段?

霍不悔则以言语推了他一把:“回来的时候……”他微弱地笑笑,眼神柔和,“我会给你的。”

晚风萧瑟。

齐定胜呼出一口浅白冷气,搓搓手,再插进口袋里。

这毕竟是个没有手机和电脑的世界,当下十点未到,却时候已晚。

灯火通明不再。

只剩毫无温度的建筑,一座仿佛随时都会被风销蚀,继而一夜消失的城市。

没有余温,很少光亮。

也让呼啸寒风更加凄凉。

一如葬礼上拨人心弦的哀乐。

果然……我要去陪他。

齐定胜低着头,皱皱眉,下定决定。

可一声呆萌询问随即于身后响起,也让寒冷氛围瞬间升温。

“你原来是……冒险家?”

齐定胜嘶嘶吸着冷气,回过头。

其实听到声音时,他已一秒钟猜到,来者为何人。

穿得温暖厚实,仍掩盖不住那饱满的胸与腿。

总能让人一饱眼福的,除了童嘉一,还能有谁?

“嗯。”齐定胜有些尴尬,毕竟发生了昨天那事,仓促找话聊,“你不是刚搬来这么?住哪?”

“三楼呀。”童嘉冲上方公寓指了指,然后求抱抱般,身体微倾,呼出一团白气,伸出双手,元气满满地笑,“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咯?”

她居然不怨恨的吗……?

齐定胜不禁惭愧,同样以双手相握,并弯腰点头了下,庄重回应:“多多关照。”

“那么——”

童嘉一随即与他擦肩而过,停步,侧过身,笑着招招手,俏皮地晃晃手指。

“明天再见啦?”

“明天见。”齐定胜再次微鞠躬。

可惜,他以后大概率不会再来这栋公寓了。

他本就为委托而来,而现在委托即将完成。

而他就算还会过来,要拜访的人,来拜访的理由……很快都要一同离他而去。

时间真的是这世上最擅于软磨硬泡的存在。

而,不得不承认的事是——

齐定胜又想起了童嘉一那开朗笑颜,垂下脸来,摇头笑笑。

和热情的人相处,真叫人身心愉快啊。

而这番赞叹,这些密集的思绪,却在他无意抬头,并不经意间瞥见童嘉一背影时,瞬间中止、断裂。

惊疑随即喷泉般阵阵涌上,愈发猛烈。

就连他望着童嘉一背影的视线,甚至都因此开始摇摇晃晃。

公寓一楼并无住户,因为左右两壁上的那,一排排的门。

每扇门上都从小到大依次刻着不同数字,代表楼层。

它们被称为“直达门”,因为开门后直达数字所指的楼层,每扇都上了术。

你住四楼,开四号门,门后便是四楼的走廊;住三楼,也同样道理。

这为公寓住户带来了极大便利,作用类似齐定胜前世的电梯,甚至要更方便。

可问题正在于——

“我住三楼呀。”童嘉一刚才是这么亲口说的。

可齐定胜却无意望见她,在走廊里,拉开了顶楼的直达门。

老霍一个人所居住的顶楼。

齐定胜头痛得不禁按住额头,如果他的思维是一片水,那这水已被抡下来的流星锤猛砸下来打翻。

像是无数蛆虫争先恐后地要从尸体里钻出。

有些事,已初显端倪,有些事,正呼之欲出。

童嘉一的矛盾举动,如同一柄螺旋剑,将常规无情绞碎。

而就在这时——

开水般的沸腾声逐渐响起,愈发清晰。

他追声看去,口袋都因为这阵动静而颤抖着。

那里面装着老霍刚送给他没多久的沙漏。

而先前在楼上交谈时,他为做示范,当面窃取了老霍的能力。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能用器术“命算”的。

而把手伸进口袋时,他又不经意地看到手背上,那道简缩的沙漏印记,正如受激发一般,散发着高光。

齐定胜翻转手腕,掏出握好的沙漏。

而沙漏在“命算”加持下,针对童嘉一的检测结果为——

“魔物”。

仅次于神魔,和妖、仙同级的魔物。

紫浆高涨,翻涌着,不断冒出气泡。

浆浓似胶,说明她老练,且强不可测。

这股紫浆一滴不落,也在说明她的生命,近乎无穷无尽。

该死。

齐定胜细思极恐,人都在抖。

器术不会出错,错的只有他对童嘉一的刻板印象。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他面目震惊到呆滞,握手里的沙漏,都硬生生地捏爆。

碎玻璃落地,紫浆也已消失干净,好像他刚才压根没进行过检测,好像那是场幻梦、假象。

可无法逆转的事实却是——童嘉一已经上了楼。

她不是漫无目的,她是凶蛮魔物。

而向来能匹敌人类大军的魔物——

现在却专门来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继而顿了一秒不到,而后突然暴动全身,朝着眼前走廊狂奔!

“敌人最好永远都不会找上门来,而他们一旦现身……你能做的除了尽力保全你我,便是向公会,乃至王室……求助。”

老霍昨天那番语重心长,他现在终于领会,可好像为时已晚。

因为搬救兵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公会、王室收到消息时,老霍必然已经惨死……!

如果眼下的冰冷现实是款无法读档的操蛋游戏,老人一死,就意味着失败,意味着游戏结束。

齐定胜急需对策。

而眼下窘况该死的地方正在于:

你的能力只能算个命,而你的敌人拥有着成百上千项能力,它活得比你久,种族比你高等,无数能力,各个要命。

你打打不过,斗智也不一定赢,时间又窘迫,敌人还不一定比你蠢。

而你又必须做点什么,来亡羊补牢。

除非你现在迫切地想看到一具惨不忍睹的老人尸体。

我杀你马……表子…!

必须背水一战,却又无计可施,齐定胜难免暴躁不已。

他现在恨不得把那女人卸骨扒皮。

可别说紧随上去,拯救老霍了。

暴雨如期而至的瞬间,他整个人也被瞬间压垮……!

雨丝不该是这么锋利的。

可它们就是刀片一般,从高空降下,沉重、要命。

齐定胜第一时间淋了多少雨,就挨了多少刀,身上被刮去了多少血肉。

他前摔、扑倒在地,还因惯性,拖出血,往前滑动了几米。

这世上还有人能被雨水刮伤、甚至杀死的……?!他只觉魔幻,难以置信。

而“雨滴变得锋利”这点,似乎只对他起作用。

只有他被这场漫天利刃刮得找不着北,其它事物,都毫发无伤。

他伤痛得缩起身子,缩小自身体积,以此来自我防卫。

同时他也从钱袋里抄出了盾牌,侧举在上,听着它叮当作响。

他死死盯着盾牌背面,生怕它破漏,自然也就发现了那些,像不小心把手伸进了油桶,石油一样黏稠地裹住他整只手,并沿着手腕进而向下蔓延的黑水。

不止是他的左手,两只手都一样。

先前用来和童嘉一相握的双手,都遭到了黑水的侵袭。

“诅咒”??

齐定胜诧异得眼都睁大,他好歹是张银牌,一眼就认了出来。

可在此之前他只见过能让人诸事不顺的。

能像现在这样杀人于无形的……还真是第一次。

这也许就是人类与魔物之间的差距。

那可谓深渊、沟壑。

再多的信念、勇气、运气,都无法弥补,无法逾越。

盾牌最终还是破了个洞,雨丝落下来,打穿了齐定胜的左肩。

他痛得手抖咬牙,正好不远处一辆马车经过,车夫见他情势不妙,连忙拎绳急停,再调头、靠近。

这反而给齐定胜带去了更大的恐惧。

他看着踏水而来的马蹄,不禁回想起了几天前,唐雪聪对他说过的话:

“总管前天刚办完圣子主题的活动,当晚就死了,死状极惨。”

“那是场严重的交通事故,马蹄踩碎了他的尸骨,车轮碾碎了他的头颅。”

“而那晚陪他喝酒的秘书,又将这一切全部目睹,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原来那不是场意外,而是一场谋杀。

童嘉一身为总管秘书,身为魔物,她怎会为区区一条人命,而感到害怕?

她最多只会担心自己下达完诅咒,杀人灭口后,演技不够,被怀疑,被识破。

“这些英雄也配挂上去了?”

齐定胜继而记起了自己领到委托,准备离开前,对唐雪聪提出的倒数第二个疑问。

这一提问当然无关紧要。

重点是问之前,他抬头仰望了眼大厅下的吊旗。

而圣子们盔甲所连接的脊椎…和他昨晚帮老霍洗浴时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终于回忆起来了,难怪自己当时总觉得那根脊椎眼熟。

大胆假设一下,若霍不悔,真的就是圣子的话…

那么一切的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圣子们已经消失快三十年了,人总得有点盼头。”

“它们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从不一起出现,却在同一时间,一起消失。”

“保护委托。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可以帮你搓背……”“别碰我。”

“其实从你接下委托,并到达我家的那刻起……死或生,你只剩这俩结局。”

“强大的敌人,叫人敬畏;而强大,还阴险的敌人——叫人恐惧。”

“敌人就算要来,他们为何而来?”

“为了我这儿的一件……无价之宝?”

“…”

“……”

海量的信息在他脑海里飞速过滤。

那一直存在,只是他现在才发现的毛线团,也开始自行解开——

如果圣子们都是同一个人,如果童嘉一是为了圣子力量而来,如果老霍是想不露声色地派人保护自己,故私下联系了总管,后者因此得知圣子还活着,只是英雄迟暮,而举办庆祝意义的福利活动的话……

齐定胜看着马蹄渐行渐近,而真相也将水落石出——

童嘉一很可能看破了总管办活动的意图,也可能是从哪得到了小道消息,总之活动结束的当晚,俩人一起喝酒的时候,她不停地找机会试探,想套出些情报。

可老霍必然已经事先提醒了总管。后者也因为秘书一反常态地不断追问,感到奇怪,开始怀疑、警惕。

他也不愧是王都公认的老好人,对待同胞,他总是面带微笑,而面对魔物,他嘴巴却像是装了拉链。

童嘉一套不出话,又不想功亏一篑,杀人灭口,自然成了唯一选择。

而她杀害总管时所用的,想必正是“诅咒”。

两人一桌,放开痛饮时,她可有无数次发生“接触”的机会。

那可是来自魔物的诅咒,基本上,中谁谁死。

总管死了,圣子相关的线索自然也断了。

但他和老霍之间的委托,又的确记录于档案室里。

老霍没有升级委托,普通委托,并不“高级”或是“机密”。

想来他未卜先知地猜到了公会已被渗透,才故意让这份委托看上去平平无奇。

相似的保护委托,公会每天都有数以百计件,除非童嘉一拥有应对的器术,否则真的很难,挖掘出来。

可事实是她就是搬来了,并且已经动手了,不知为何。

而她首次出手,便让狂风暴雨,变成了致命杀阵。

她肯定从哪发现了蛛丝马迹,确认无误后,又残忍地虐杀了谁,才找到的这里。

而那也已经不重要了。

事已至此,每个人都孤注一掷。

尘埃落定前,谁都别想退场……!

齐定胜无论听不听老霍的话,下不下楼,结果基本都一样。

童嘉一可是魔物啊,她杀一个老人,和杀一百、一千个老人,差不多一样轻松。

这是时间不够的问题。

如果童嘉一晚个一两天才找到下一线索。

如果老霍已经驾鹤西去。

圣子的力量,十有八九,已永远地销声匿迹。

那可是圣子之力啊,谁都无法比肩。

这也正是老霍那么怕委托泄露,并如此警惕的原因。

马车逼近,齐定胜也伸出了手心,劝对方急停。

他同时也抓紧了钱袋,若马车失控,继续靠近……他就连人带马一起宰掉……!

车夫见他眼神不善,敏锐地吁停。

“你是来帮我的吗……?”齐定胜虚弱地问,手上盾牌,濒临崩溃。

“如果你不会反咬我一口的话。”车夫倒也见过世面,不慌不乱。

“若你再敢靠近一步……相信我,我会这么做的。”

齐定胜明明蜷缩在地,这么弱的一个姿势,眼神却凶得像要杀人。

车夫还想说点什么,他又再度开口:“而你若真有心帮我……”

他小臂举着盾牌,浑身浴血,顶着雨幕,就这样慢慢爬起来,半蹲在地:“现在折返,这样就好。”

“当然,”他继而补充,“你若能顺带帮忙,通知下公会,再好不过。”

“通知什么?”车夫跟问。

“就说……”齐定胜思索了一秒,而后,正视起对方,斩钉截铁,“‘圣子降临’。”

这听上去像恶作剧,车夫却在沉默过后,真诚地点头:“……我明白了。”

“英雄其实一直在我们身边”,这句话原来没在骗。

车夫毫不知情,却绝不多问。

感慨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齐定胜甩手丢弃了快要报废的盾牌,就这样顶着来自上天的雨幕,全身上下无不飚着血花地起身。

雨丝愈发锋利,斜落着打穿了他的身躯;他的体温也愈发沸腾,双拳不断攥紧,气力不衰反增。

人类得以有当今的和平生活,英雄有功劳,圣子立下的,则是汗马功劳。

它们(他)频繁活动的那十几年里,只贯彻了一件事情——屠魔。

这份力量可以从世上消失,但绝不能落入蛮魔一方之手。

否则,别说是人类,就连妖仙,也都难逃一死。

我要救你……老霍。

就算不为人们的未来;

就算不为我们之间的友谊;

委托尚未结束,这是我当打的仗,应走的路。

我绝对会救下你的……

一道雨丝刚好擦破他的头皮,血漫流下来,在他眼帘上铺开,继而染红了他的眼。

绝对……!!

他当仁不让,势不可挡。

然而,与此同时——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纯白的“树根”瞬间划破天幕,闪电从天而降,仿佛要撕碎整个世界,并且,一反常态地,没有叉开,而是汇集成一束,猛地砸中了他,瞬间点亮、笼罩了他全身……

这不可能是什么奇遇……被雷劈,因而获得超快速度什么的。

这只会是如假包换的——

要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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