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高遂回宫之后并没有去见派他去刺杀叶庆的新帝叶珵,而是辗转来到太上皇叶轩被禁足的宁人堂。
听到敲门声,叶轩知道此行秀水城有了结果,连忙起身,叫守夜太监掌灯开门。
门开之后,顾不得跪拜在地的太监,高遂直奔叶轩寝室。
望着一脸悲苦,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的高遂,叶轩心里一沉。
高遂跪拜在地,痛哭道:“陛下,恭亲王他……他已被刺身亡!”
叶轩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高遂赶忙起身搀扶。
原来,叶珵一直以为自己的二叔是要夺取他的江山,当他为提线傀儡。却不知实际上是在为其遮风挡雨。与他合谋逼迫太上皇让位,是因为叶轩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剪除赵无双,要知道他们三人可不单单是君臣关系,更是至交好友。叶庆却不愿意一统南青州之后,国内多出一位异姓王,就算赵无双绝不会有异心,那他聪慧的儿子那?再往后的孙子辈呐?谁敢保证他赵家世世代代都忠贞不二下去。而且莫要忘了还蛰伏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报丧人!
已经可以预见的太平天下,叶庆不允许为日后留下任何后患,长痛不如短痛,所有的罪孽他愿意一人承担!
于是便有了赵无双通敌叛国的证据,有了监国太子的假传圣旨。
见大势已经无法扭转,叶轩心灰意冷便让位与太子,入住宁人堂休养,悄悄为赵无双设立灵位,每日祭奠。
叶轩不是没有劝说过自己的弟弟,说赵无双此人并无野心,打下永阳国后大可以说明真实想法,让其解甲归田做个富家翁。可惜叶庆回绝了,因为即便赵无双本人同意,他那些部下亲军也不会答应,许多事情都不能去心存侥幸的赌。
今日早朝,叶珵心不在焉,因为约定的日子已经到了,可高公公哪里却没有丝毫消息传回。匆匆下朝之后,褪去龙袍冠冕的叶珵,在御书房内焦急的来回踱步。
此时一个太监求见,而且是父皇宁人宫的贴身太监。
叶珵心口一沉,连忙召见。
“陛下,太上皇请陛下移步宁人堂!”太监跪拜参礼之后,禀告道。
叶珵想都没想,直奔宁人堂。对于自己的父亲,叶珵是有些愧疚的,逼其让位是不忠,将其禁足宁人堂是不孝,关键是自己登基之后,大权旁落!
见到许久未曾见到的父亲,那副越发苍老的模样让叶珵的满怀愧疚彻底激发出来,以前可以逃避可以闭口不谈,当见到父亲的时候,心就再也硬不起来了。
“父亲!”叶珵抱着叶轩的脚,痛哭不已。
叶轩挥退左右,弯身拉起了叶珵,同样感慨万千。
“珵儿,你二叔已经在秀水城背刺身亡了。”
叶珵闻言一惊,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二叔叶庆不论治国还是治军,都比自己强上太多太多。
叶珵望着自己的父亲,等着他的责骂,既然父亲已经知道这个消息,那么肯定是得手的高公公传来的消息。
叶轩重重叹息一声,“你呀你,聪明有余,可惜格局还不够大。你可知你二叔为何从小就把叶宏送去仙门修行,正是要让他远离朝堂啊。你以为你二叔与你生有二心,觊觎这大好江山,其实不过是挡在你身前,想要为你彻底清除南青国的隐患报丧人罢了!”
叶珵闻言,身子一软。
叶轩继续道:“你二叔并非死于高公公之手,事实上高公公不过是一直在陪你二叔演戏罢了,此次前往秀水城,也是为了将潜在水底的报丧人一网打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谁能料到赵无双的独子赵十安竟然还存活于世,并且已经是山上金丹客,还偏偏是一位孕育出了本命飞剑的剑修,身后更是牵连广泛,说不定便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报丧人!”
叶珵神色恍惚,本以为自己大局在握,到头来却连知道事情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叶轩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高遂,来说说具体过程吧。”
高遂进屋,将秀水城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叶轩叹息一声,“珵儿,高公公忠贞不二,此事也是我的意思,我不希望你因为此事对高公公心生间隙。”
叶珵面容真挚,对着高遂长长一揖。
叶轩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你派人去秀水城迎回你二叔的灵柩吧,将你二叔葬进皇陵,就用为父那座,他当得起!顺带将你二婶儿的坟茔也迁过来,合葬一起。至于芊芊跟不二,问问他们的意愿吧。”
“谨遵父皇教诲!”
叶轩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珵儿,为父已经老了,你二叔也已经不在了,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
秀水城府衙,挂白灯笼,悬白绫。
一城之人,人人皆穿缟素。
叶宏带着叶芊芊逃离山庄之,托同门照顾好叶芊芊,便又独自返回山庄。当他回到山庄时,破败的山庄里只剩十几具皱巴巴的干尸了。
叶不二施展云上宫秘法,追逐父亲的气息而去,在山庄东面找到了父亲的尸体,已经尸僵了。
看着父亲安详面目,叶不二轻叹一声,背起父亲的尸体便回了秀水城,开始入殓。
府衙内,一口漆黑棺木停摆中堂,叶芊芊胸闷披麻戴孝,跪与棺前,默默烧着纸钱。
丫鬟小玉跪在二人身后,默默垂泪。
“哥,赵十安他们家真的是被冤枉的么?”
面对妹妹的提问,叶不二不知该如何回答。
“哥,爹爹他真的是陷害赵氏满门的幕后黑手么?”
说着说着,叶芊芊的眼泪再度不争气的流落下来。
叶不二伸手揽着妹妹的肩膀,“芊芊,这些事情的本来面目知道又能怎么样?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对也好错也好,都已经过去了。你只需要记得爹爹对你的爱护,爹爹的慈祥,爹爹的疼爱便好。爹爹打小让我上山修行,便是要让我远离这些是非,能死在赵十安手里,恐怕反而让他心里好受些。芊芊,等安葬好爹爹,你随我回云上宫吧,王朝也好家族也罢,咱们忘了它。我想爹爹也是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