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安静的图书馆之中,一道又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下接一下的响着,伴着此时已然微微明亮起来的天色,费仁踏上了这座图书馆的最高一层。
……
“所以说,你在这里通了个宵,还学会了冥想和照明术是吗……”
看着自己前方不远处正在迅速而又认真地阅读着那本大部头教科书的维多利加,费仁的眼角抽了抽,不由惊叹了起来。
因为——就在维多利加的上方,一个散发着温柔白光的小光球静静地悬浮在空气之中,照亮了维多利加周围的一小片空地。
“啊,你来了啊。”
“你可真是个天才,我只是冥想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学会……而你却只是用了不到一个昼夜吗……”
“哼,这是智慧之泉告诉我的。”
“想好了?”
“……嗯。”
似乎是在证实自己所说的话一般,维多利加那双如同琥珀一般的碧绿眼眸死死地盯着费仁那双黯淡无神,却总是在死寂之中透着一丝温柔的双眼。
“……”
“我明白了。几个月后就是灰狼们的夏日祭,那时……我会带你去一起解开你母亲的迷的……”
“还有,你学习魔法的事在此之前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哼。”
没有回应费仁,维多利加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之后,便低下了头,继续读起了自己身前的那本巨大书籍来。
不知为何,费仁注意到维多利加那双总是充满了哀伤与无奈,死气沉沉的双眼之中,似乎多出了一些什么。
耸了耸肩,费仁抱着自己怀中的那厚厚的一摞书坐在了维多利加的身旁,开始了自己的日常阅读。
……
就这样,费仁在这所名为圣玛格丽特的学院之中,开始了他久违的学院生活。每日清晨到图书馆之中开始例行的阅读并时不时地为维多利加解决一些与魔法有关的问题,中午到塞西尔处拿上教案后回到宿舍里进食、修炼,直至次日清晨。
或许是因为费仁并没有那些所谓的主角体质的缘故,这种平淡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春天的到来。
……
“仁——不好了,我要被当作罪犯逮捕起来了!!”
仍是一个平淡的早晨,就在费仁于图书馆之中挑选自己今日要看的书籍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有些冒冒失失的身影推开了图书馆的石门,向着图书馆的上方焦急的叫喊了起来。
“嗯?”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费仁不由得一愣,旋即便反映了过来,走到了自己所处楼层的边缘向下望了过去。
“一弥,我在这里,你上来和我说吧……把你衣兜里的那个三明治吃掉,冷静冷静。”
说着,费仁收回了方才探出的头,回过身去继续收拾起了自己今天要看的书。
“看他的那个样子,大概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吧,毕竟那个小绅士可不会把自己的早餐放在自己的衣兜里,而且领带和帽子也带得不太整齐……嘛,算了,等他上来再说吧。”
说来也算奇妙,本来应该不会和费仁产生过多交集的久城一弥在这两个多月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亦或是说久城一弥对于费仁这个同样来自于远东的学院的热情,久城一弥成功的成为了费仁在这所学院之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随着费仁面前书籍厚度的缓缓增加,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渐渐习惯了攀爬这座高大图书馆的久城一弥也带着自己那已然平复了许多的心情,来到了费仁的身旁。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的小绅士?”
转头看了久城一弥一眼,费仁盘坐在自己那厚厚的一堆书前,拍了拍自己的身旁,示意其坐下。
“唉……”
顺从地坐到了费仁的身旁,久城一弥讲述起了自己今天早上所经历的“悲惨”事件:
“仁,今天早上苏菲姐打发我出去买一些乳酪和火腿,就在回来的路上,一个骑着机车的人死在了我的面前。”
“嗯,然后呢?”
费仁那平淡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一般,明明只是寥寥几字,却是让久城一弥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我向当地的警部说明了情况,但是那个的警部却一口咬定人是被我杀害的。如果不是塞西尔老师的坚决反对,说需要相关的手续要办理的话,我现在就要被遣返回国……甚至是就在这里被处以绞刑了啊!”
“哦,是这样的一回事啊……你把你今天早上都做了什么,都发生了什么如实的讲给我听。记住,要详细。把你的内心活动也给我交代出来,我或许可以帮助你洗脱罪名。”
不知怎地,久城一弥的脸罕见的红了起来,平日里那流利的法语此时也变得有些磕磕绊绊了起来。
“真……真的要全部说出来吗?我……我有些…”
“嗯?”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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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城同学!久城同学!”
这一天早上刚过七点。
如果是平时的一弥,早在男生宿舍的房间里醒来,洗脸梳头之后换上制服,发出“嗒、嗒、嗒”的坚定脚步声,下楼来到一楼的餐厅。
贵族子弟总是睡到快要迟到才会起床。在一弥算准的时间,餐厅里没有任何人。顶多只有年约二十出头的性感红发舍监独自坐在椅圆子上跷起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看报。身为东方人,而且又不属于贵族阶级的一弥,很少有人愿意接纳他,因此他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好朋友。他为了避开那种孤单,故意错开用餐时间。
可是这天早晨
刚刚起床正在洗脸的一弥,被咚咚的敲门声以及女人的声音吓到,披着制服打开门。
一头有如燃烧火焰的红发配上丰满的体态,性感的舍监一脸睡意地站在门前。
“早安。有,有什么事吗?”
“太好了,我就在想一弥同学一定起床了。你去买乳酪和火腿回来!”
“咦?”
舍监不由分说就把一弥从房间里拖出来,在制服胸前的口袋里塞进看似三明治的东西。
“怎怎怎、怎么回事?乳酪和火腿?我去?去哪里?为什么?”
“正确来说是瑞可塔乳酪五百公克和火腿一公斤。久城同学去买。村里的早市。因为我昨天忘记买。”
舍监一口气回答一弥的问题。一弥将领带塞进口袋里:
“为、为什么?”
“我本来打算去食品行,但是半途遇到朋友邀我参加舞会。然后跳舞、喝葡萄酒就回来了。两手空空的所以,快去!大家没有早餐吃啦!我会被开除!快点!”
“呃……我问的为什么,是为什么我去。”
“因为你起得早。还有你好欺…不对不对,人、人很好,对,你的人很好的关系!”
说着,一弥被她拖下楼梯,毫不留情踢出宿舍。舍监边摇晃充满女人味的丰满身材边说:
“久城同学的早餐就是那块三明治罗。我还得去切面包煮开水才行,快点去买!”
“呃……”
还不等一弥说完,门就“啪”的关上了。
一弥傻傻地以睡眼惺忪的表情仰望大门,最后叹了一口气:
“好吧。”
无计可施的他只得朝学校大门走去。
一弥打从还在老家的时候,就常被女性任意使唤。记得姐姐说过这是一种才华,不过一弥一点也不这么认为。如果自己可以像个军人之子一样威风,才不会被人使唤而且还是跑腿这种事。
穿越大门走在通往村里的碎石路上,一弥忍不住哎了口气。
“唉~”
沉默老实,面对女性格外软弱的久城一弥,拥有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意外一面。无论是对家人或朋友都不曾透露其实一弥相当浪漫。
在认真的坚强外表下,藏着自己将会与从未相识的“美丽异**漫邂逅的想像”。一弥暗地里相信,无论任何人,总有一天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女孩。就像是神明撮合一般天造地设、情投意合、可爱得不得了。
要是让父亲知道自己在想这些事,要不是觉得很丢脸,就是被取笑毫无男子气概,甚至可能被甩上两巴掌。如果两个哥哥知道,大概会被嘲笑三天二夜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对家人保密。
(可是属于我的女孩子究竟身在何方……)
嘴里喃喃说着:“一定会有的。”久城一弥又急忙走在村道上,叹了一口气。
(例如在一大早时,就像这样的早晨。)
一弥开始想象。
(当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和突然冒出来的可爱女孩正面相撞。我问她:“没事吧?”她羞怯地回答:“我没事,谢谢。”就在眼神交会的瞬间,那个女孩爱上我。)
想到这里,一弥突然回神,对于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拙劣的想像,抖动肩膀笑了起来。
(真好笑,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在现实发生。现在最重要的是乳酪和火腿。要快点买好,回到学园才行。来这里留学半年,还没有迟到的经验呢。帝国军人的三男绝对不可以迟到。所以动作要快!)
眼角似乎看到什么东西横越可能是行人吧。这么一大早,寂静的村道有人经过还真是少见。
(一定是“属于我的女孩”)
一弥虽然急着赶路,不知为何又回到想像的世界。
(可以的话最好是金发,因为金色很漂亮。在我的祖国从未见过的耀眼发色。)
就在这时……
吱吱吱吱吱——
听起来像是刹车声的奇怪声音响起。一弥正在认真思考金发的事,也没仔细看路就漫不经心地转弯。接着听到一声巨大的冲撞声响,之后四周有重返寂静。
一弥回过神来。
“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