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男女都要比中原人长得更高,但是阿法芙是一个例外。阿法芙身形娇小,这是从她的母亲那里继承的特点。
她的母亲有一双比天空和湖水更加澄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居住的永远是没有尽头的忧愁。阿法芙的母亲不会笑,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喜悦。据说很久很久之前,当她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她是常常笑着的,但是,自从成婚,她就关闭了心房,再也没有展露笑颜。
阿法芙的母亲哈斯娜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但是一直也没有得病。她的病是心病,没有人可以治得了,因为她很少和外人交流,连自己的侍女,都几乎只是以写字的方式交流。
直到有一天,一个中原人成了她的侍女。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徐蓉华,她的容颜算不上绝美,只是眉眼之间隐约有骄纵之色。她的出现让哈斯娜想起了一些往事,她开始教导徐蓉华学习西北语言,从那天开始,王后有了交谈的对象。又过了许久,徐蓉华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西北语。
再后来,徐蓉华被北狄王召见了。不过,与外人所知不同的是,徐蓉华并非是得到了北狄王的临幸,他之所以召见她,是想要知道王后的情况。
这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虽然只是政治联姻,但是王后和王之间的确是有过深刻的爱的。但是时间和流言最终消散了一切。王并没有不爱王后,但是王后再也没有理会过他的示好。就像是将她自己囚禁在孤独的囹圄里,等待着死亡最终公平地带走她悲伤的灵魂。
徐蓉华并没有在此时就试图博得王的欢心。她虽然不曾体会,但至少也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带着隔膜的爱。王后也是爱着王的,但是她却不愿意诉说。
而这场悲剧般的爱的牺牲品,是他们的女儿,阿法芙。虽然北狄王尽自己所能的去爱自己的女儿,但是缺少母亲的爱终究是不完整的。
阿法芙比一般的孩子更加过早地成熟,一切举止都很得体。她甚至不像是北狄人的孩子,而更像是中原王庭的孩子。
然而,不知为何,北狄王却从来没有教导过阿法芙如何处理政事,她所会的,大多还是作为妻子扶持丈夫的技巧。
而她本该是王,她生而为王。可惜她将永远不是。
等到她大一些,她的父亲交了她骑射。但是比起其他孩子,她起步得太晚了。不过好在她勤勉,差距逐渐拉小了。
而就在同时,她的父亲开始频繁地召见慕容非。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超过了他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每一次他们分开以后,慕容非都回来看望阿法芙。他教会了她许多事情,但是更多时候,他只是带着她嬉戏,带着她胡闹,然而她的父亲却从不干涉。
过了一年,她的父亲为他们定下了婚约,两人都知道,但是并没有公之于众。这样的联姻,势必会引发大景的恐慌。尽管他们已经是自顾不暇,但是谁知道那个疯子皇帝会不会赶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阿法芙的父亲断了女儿的为王之路,他所期望的,是女儿不要重蹈自己和她的母亲的覆辙。作为北狄的王他应当让北狄的子民得到更好的王的领导,但是他是阿法芙的父亲,他同样也想要阿法芙快乐自由。但是也许这也只是他的期望。
”阿法芙,你为什么不笑呢?“
”我不知道我应该笑。“
”你不高兴吗?“
对于这个问题阿法芙犹豫了片刻,似乎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高兴?“她茫然地望着慕容非,”为什么而高兴?“
”我们订婚了,阿法芙。“
婚姻并不能使阿法芙快乐,因为她亲自见证了父母失败的婚姻。她瞥了慕容非一眼,并不答话。慕容非自知说错了话,也不知腰说什么来挽救,只好干站着。过了好一会儿,阿法芙才对他说:”我没有怪你,只是婚姻对我而言算不上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尤其是,当婚姻是为了权力和地位的时候。父王也许是希望你来替我做北狄的王,可是这本就该是我的事情。本来应该是我来做这个王的。“
”如果你真的想要做这个王,阿法芙,你应该告诉你的父亲。“慕容非如此对她说,”至少你应该知道,做王是什么样子的。“
那天之后阿法芙和她的父王谈了许久,第二天,阿法芙站在了北狄朝堂之上,旁听北狄王处理政事。
那远比她想象之中复杂的都,而且,了解到真相之后,阿法芙对于做王这件事再也没有以前的执着了。
她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