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南昼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商夜北。”
听见熟悉的声音,商夜北无声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
“嗯,怎么了?”
“没怎么,看你是不是被我吓跑了?”南昼故意调侃他。
这个电话打的有些冲动,但她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商夜北回复的那一刻,她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商夜北轻哼一声,反问:“你是有多丑才会把我吓跑?”
南昼难得的没有回呛,轻声笑了:“这么多天,你要再不给我回微信,利息你都还不起。”
商夜北想起之前的事,也笑了:“又犯病了是不是?”
“你上次又没给我药,可不总是犯病么。”南昼靠在之前的消防通道里,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墙上画着圈。
商夜北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打开手机扬声器放在耳边,没应声。
两人一时无言,只剩下呼吸交错的声音。
虽然谁都没说透,却都心知肚明。
一个是欲盖弥彰的关心,另一个是若无其事的接受。
良久,南昼再度开口:“你们什么时候休假?”
“这周末到我轮值,得下个周末,怎么?”
“没什么,就问问,你就当我最近休假闲得慌。”
“医院不忙了?”
南昼点点头,又想起他根本看不见才轻声开口:“嗯,现在本来就是假期。”
“嗯。”
又是安静。
商夜北抬腕看了眼时间,轻咳一声开口:“挂了。”
“好。”
他伸手搓了搓后脖颈,从床上翻身而起,换上军装,眼神恢复坚定。
还要去跟手下那帮人做任务总结,给上级打伤亡报告。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谁出任务的时候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呢?
保护每一个人、完成每一次任务。
这就是军人的使命!
下午。
教导员郝明来到训练场找商夜北。
郝明不到四十,比商夜北年纪大一些,人跟名字一样,是个老好人,成天笑眯眯的。
要说他没点真本事,那也不可能。
毕竟在部队这种地方,实力才是服众的第一标准,尤其是对刚入伍的新兵来说。
这不,郝明扬起他那标致性的笑脸,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开口道:“我说,你刚刚对他们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些?虽然这次伤亡算不上最惨重的,但好歹是过年时节,心理有些承受不了也正常,你得给他们点时间适应。”
商夜北听罢从单杠上跳下来,一边擦汗一边说:“你以为我真这么没有人情味,我能让他们适应,敌人能吗?国家培养他们是让他们送命去的?”
郝明也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不再多说什么,只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我听说……消防那边有个孩子才19岁,没回来。”
商夜北手里的动作一顿,脑海中闪过战友烧到焦黑的身体,喃喃低语:“都不容易。”
“你今天去团部做报告怎么样?”郝明双手一翻挂到单杠上,开始做引体向上。
“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过了一会儿,商夜北瞧着他的动作,揶揄道:“我说老郝,才几天不训练,你就退步成这样,明天你跟着大家一起加练得了。”
郝明听罢也笑了:“年纪大了,真是不太行了。”
说完索性也不做了,跟商夜北一人一边靠着杆闲聊。
最后郝明才说明来意:“夜北,我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我们办个联谊、文艺表演这类的活动,缓和下气氛?”
商夜北上下扫了郝明一眼,答应的也干脆:“行啊,这件事我全权配合你,你安排就行,不过联谊就算了,这地儿哪个女的来?”
“行嘞,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郝明双手一拍,试探道:“这周肯定是来不及了,下周末怎么样?”
商夜北算算时间,轻哼一声:“下周我轮休,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
周六,文艺汇演当天。
南昼站在门岗处,面对的是两扇大铁门,旁边的亭处有一抹笔挺的绿色。
她靠着树,看了会儿,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这次很幸运,没有响起无法接通的提示音,看来他之前说的这周休假是真的。
三次嘟声过后,伴随着一片嘈杂,手机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喂。”
南昼挑眉,直截了当地开口:“商夜北,出来。”
……
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郝明能把文艺汇演组织起来也是不容易,节目数量不多,但种类也挺全面。
唱歌、小品、相声,甚至还有舞蹈。
商夜北挑了个后排角落的位置坐着,旁边是副营长戴超,在这次任务中烧伤了胳膊,现下还缠着绷带。
戴超扬了扬胳膊,语气有些不耐烦:“都缠着这玩意儿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让摘,再戴下去都要长毛了。”
商夜北瞥他一眼:“让你戴你就戴,人军医还能害你不成?”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便响起,商夜北从裤兜里摸出来看见屏幕上闪烁的两个字,双眼眯了眯。
台上正唱着不知名的情歌,像是某种天然的背景音乐。
电话接通,那边直接让他出来。
商夜北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身子也往后陷了些,问:“什么?”
“今天你不是休假?出来啊。”那头的声音颇为理直气壮。
商夜北一怔,以为她又在瞎胡闹,便也没当回事儿:“出不去。”
南昼不高兴了,“商夜北你别给我来这套啊,我就站在你们部队门口,我大老远跑来,不是给你打个电话就算完的!”
这下商夜北正了脸色,“刷”的一声坐直,沉声问:“你在门口?哪来的地址?”
“大杨给我的呀。”
“南昼,你说的最好是真的,我没功夫跟你闹。”
南昼笑着给他顺气:“没闹没闹,你快出来,再不出来,站岗的兵哥哥就把我哄走了。”
挂断电话,商夜北站起来就要走。